燦爛的陽光,蔚藍的大海,云啟重懶洋洋地躺在金色的沙灘上,一只幼年的海蟹爬上他的胸膛,呆頭呆腦地舉著一對螯像一個健美運動員在炫耀肌肉。他不禁笑了,海蟹卻嚇得滾落下來,“沙沙”地跑得不見蹤影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來,像是澤,是澤!他不會忘記那雙湛藍的眼睛------。多年前,他離開郎森星時,澤哭了,晶瑩的淚珠是他此生銘記的。現在,她來了,就站在他的眼前,他抬起手輕輕捋著她飄逸的長發。
“我愿意相信這是真的!我還以為那是永別,這些年來我總想再去一次郎森,可是我沒有機會,現在好了,保存多年的東西終于可以物歸原主了。”
云啟重轉過身牽著她的手,澤從后面摟住他,緊貼著他的后背,“三十年來我只明白一個道理——生命與愛情。”
云啟重拍了拍她的手,“是啊!晃眼間三十年了,你依然年輕,我卻老了,你我的生命軌跡是無法吻合的,見到你就算了卻了我一樁心愿,因為你活著,因為你活得很好,看看吧,地球不再是個垃圾場,是不是比那個時候美麗多了?”
“爸爸,看我逮住了什么?”遠處一個少年歡呼著舉著一條五彩魚,魚兒撲棱著肥碩的身軀濺了他滿臉水珠。
云啟重幸福地說:“這是我的兒子,我的衰老是他成長的階梯,這是生命的痕跡。”
“媽媽,晚餐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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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啟重笑醒了,看見吳月兒坐在床前。“夢見什么了,這么開心!”吳月兒用手指劃著他的額頭。
“夢到三十年后,我兩鬢斑白,滿臉皺紋,還掉了一顆牙。”
“那是多遙遠的事呀!還夢見了誰?”
“當然是和你在一起。”
吳月兒羞澀地說:“我老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云啟重笑道:“我掉了一顆牙,你至少是體態庸腫吧,胖得我都抱不動你了,這才公平。”
“那我也樂意啊。”
“還有你更樂意的呢!我夢見我們的兒子,長得像我們倆。”
吳月兒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喂!你見過五色的魚嗎?喂!”這時的吳月兒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了。
說話間,瓦塞納來了。
他查詢到地球大氣排塵計劃的詳細資料,告訴云啟重此計劃源于一份全球公約——《全球工業調整與生態環境保護》,未來的兩年內將全面啟動。其實這條公約醞釀已久,由于全球性的工業調整勢必影響經濟往來,加大貿易差距,而聯合國又遲遲拿不出宏觀調控方案,更沒有具體的經濟補償措施,多數國家不想犧牲眼前的利益,所能做的就是在保證自己利益的同時把污染和資源損耗降到極限,于是這種坦然的觀望變得麻木甚至有些淡忘,全球公約一拖再拖,時至今日,面對生態鏈的嚴重惡化,才意識到以往的發展之路是用生存環境作代價的,只有全球性的規模轉化才能從根本解決問題,再不乘上這趟末班車,肯定要被后人唾罵,這個認識徹底統一,那層厚得遮天蔽日的大氣污染層也就成了同時要解決的問題,目前地球大氣排塵計劃尚屬聯合國環境保護組織領導籌備。
“地球大氣排塵還在籌備階段,我肯定有辦法幫你介入這個計劃,這是你的心愿,但是你也答應過我,協助我們展開對帝國組織的調查,有結果之前不要離開這里。”瓦塞納話語一轉,“噢!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感覺怪怪的。”
鐵虞的確感到異常。以前他總感到有個黑影在遠處看著自己,認為那是在阿方斯變故時留下的幻覺。然而就在清晨,他突然感到自己在被窺視,時間不長,但感覺極為強烈,像是來自腦海深處的。他想這只能是自己的第六感覺,難道他和薩瓦雷娃露出什么馬腳而被情報局懷疑上了?他早上醒來就沒看見薩瓦雷娃,后來在三十七層的健身室才找到她,她本來就是魔鬼身材,汗水又使得薄而暴露的文胸和緊身短褲緊貼著肌膚,就更加性感了。旁邊和她說笑的是約瑟夫,約瑟夫看到他突然出現,表情有些不自然,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像是逃跑。
薩瓦雷娃見鐵虞緊繃著臉,以為他醋意大發,正自得意,哪想到鐵虞絲毫不提那回事,她聳聳肩,“是你思想太緊張的緣故吧,我可沒有感到中情局懷疑我們。”她硬把鐵虞推上一臺健身器,他呆板的動作,薩瓦雷娃笑彎了腰。這里不是四組,她可以無拘無束地放縱自己。笑到深處,她突然想到這樣開心的日子遲早要結束的,自己終歸還要回到那個該死的組織。
鐵虞被云啟重叫了回去,約瑟夫端著杯子佯裝喝水的樣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很不巧,兩人的目光遇上了,而且鐵虞還看到約瑟夫手中的那個杯子是空的。
兩人都心存疑惑。
鐵虞不知道帝國組織其它機構的詳細情況是瓦塞納預料中的,否則黑卡早就記錄在內了。阿方斯的毀滅在他的心中仍是個陰影。他想,即使不是帝國組織所為,鐵虞也應該能比他們準確地做出一個判斷。
鐵虞有點意外,說如果沒有這件事發生,他能否逃出帝國組織還是個問號,他原以為這件事是因劫機事件而起,如果說是德國方面的報復行動,也不該如此大動干戈,畢竟客機安全返回了,但這次行動肯定和德國有關。
不是帝國組織所為,這正是瓦塞納希望的。他想,目前可以認為那種駭人的手段是屬于正義的力量,而且由此看來并不止他們在關注帝國組織,不過他們的行動雖然不是孤單的,但已明顯落后了。
阿方斯的毀滅是云啟重和里基尼斯人的秘密。以瓦塞納的職業習慣,云啟重一旦說出真相,就會有更多說不清的問題。他總以為鐵虞是在四組撤離阿方斯時逃出來的,那同樣是個好機會。
一直沉默的約瑟夫不想讓自己有被鐵虞抓著把柄的感覺,他樂觀地認為剛才純屬巧合,薩瓦雷娃不會告訴鐵虞,告訴了也沒關系,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說那純屬玩笑。他給每個人倒了一杯水,杯子與水像是他的道具。
瓦塞納笑他如果是個秘書肯定討人喜歡,可惜是個男的。他不理睬瓦塞納的取笑,踱著緩慢的步子,說:“討論阿方斯還有意義嗎?我們不難找到四組現在所在的地方吧,鐵虞的叛逃,帝國組織有可能又把四組挪了窩,理論上存在這種可能,但如果真的這樣,我算服氣了。”
鐵虞心里暗笑,說:“四組搬到那里時間不長,帝國組織采取了更加封閉的措施,只有斯蒂文和金拓奐知道那里的確切方位,它仍是地下構造,而且外部沒有任何標志性建筑,這一點它不像在阿方斯,我和薩瓦雷娃逃出來相當傖促,只留意了它大體概貌,面積約三十到四十平方公里,整個島嶼呈葫蘆狀,東寬西窄,從回來的路徑看,它大概在南太平洋海域。憑借這幾點,如果用衛星搜尋,我想不會有太大難度。”
“我也是這么想的。”約瑟夫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