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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歸來

這是什么地方?

云啟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腰腹以下的軀體被沙子掩埋著。

啊!沙漠!還是夢嗎?該死!他手腳并用掙扎著爬出沙窩,環(huán)顧四周,沒有紅色沙暴,也沒有啃食他的野獸,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懶散地躺在那里,感受圍著他的那一片寂靜。天空仍是熟悉的灰色,側頭望去,是幾個暗黃色的沙丘。

起風了,沙暴卷起沙粒猛烈地沖刷他的面頰,他喜歡這種隱隱的刺痛。他的軀體隨著流沙平移。沒等來讓他窒息的時刻,沙暴就停了。

從郎森星傳回來的時候他忘記問澤,傳輸器能否精確定位。眼下他安然無恙躺在這里,如果不幸被傳到海中呢?要知道海洋占地球面積的三分之二還多呢!即便他有那件超能衣,但在沒有知覺的狀態(tài)中有什么用呢?而且他不識水性。當然,他也知道澤不會不負責任地讓他死去的,否則他的顧慮在離開郎森時就表現(xiàn)出來了。

活著就好。他驚奇自己會有這樣的感受。

遠處傳來沙沙的響聲,是兩只腳動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腳步停了下來,片刻后他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咿咿呀呀的,一種聽不懂的語言。他閉著眼躺在那里,沒有理會。

“喂!你還活著嗎?”這回他聽懂了,再沒有反應,就是裝了。他可不希望別人這樣看他。

他睜開眼睛,一位年輕的女子,笑容燦爛。或許是倒著看的緣故,那女子的眼睛特別大。

“我以為你有問題呢,你這樣躺著,如果來的是食人獸你就沒命啦!”

“目前為止我還沒見過兩只腳的食人獸,你見過?”云啟重站起來拍打身上的沙粒,抬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沙漠,深呼吸,連連打了幾個噴嚏,吐凈嘴中的沙粒,舒展四肢。

“在這里兩只腳的動物充其量也不過是駝鳥什么的,哈哈,別笑我見識淺薄。”

他像被洗了腦,心情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愉快。他開始認真打量眼前這位女子,棕色皮膚,褐色頭發(fā),濃密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從耳際后面垂下兩條麻繩般的發(fā)辮,質感厚重的衣服寬大得如同袈裟,脖子上掛著骨質項鏈,臉頰上涂著兩筆淡綠色的油彩,分明是印第安人的裝扮,不僅是裝扮,五官也是,的確是一個印第安人。

可這里是沙漠啊?或許她是流浪到這里的,這有什么不可以呢?就像我一樣。云啟重這樣想。

“看來你還行,有地方去嗎?”印第安女仍是一臉燦爛的笑。

云啟重暗自吃驚,聽她的口氣,好像不止她一個人在這里。他四下里看了看,好奇地問道:“不是你自己?我印象中,你們印第安人生活在山野叢林或荒原中,怎么跑到沙漠里了,噢!別誤會,山野叢林和荒原并不代表野蠻,你們印第安人更不是愚昧的代名詞,我的意思是說沙漠不是你們生息的地方,如果說你們的部落在這里。是了,是遷移,你們印第安人早在一萬多年前就從亞洲遷移到美洲,一度發(fā)展成印加文明、瑪雅文明,簡直就是人類的一個奇跡,近來換換新鮮環(huán)境,在沙漠中感受一下空靈,醞釀你們的第二次文明也未嘗不可。我本來是有地方去的,不過現(xiàn)在沒了,我知道你們印第安人是比較好客的。”

云啟重心想這是怎么了,不就是在沙漠中遇到一個漂亮女人嗎?怎么有點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印第安女“咯咯”地笑,“你有地方去嗎?你的行囊呢?連一壺水都沒有,能走到哪里呀?”

云啟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場沙暴幾乎讓我喪命,只剩下你眼中的這些了。”他不是有意騙她,實在是無從說起,索性就充當一個流浪的探險者吧。

“我們走吧。”印第安女轉過身向沙丘下面滑去,她把拇指和食指扣在嘴中,吹起一陣尖銳的哨聲,一只憨態(tài)十足的駝鳥從一座沙丘的后面跑了過來。

這只駝鳥兩米多高的個子,小小的頭,扁扁的嘴圓圓的眼,模樣可愛,脖頸至胸脯間的羽毛斑斑禿禿,脊背上的黑色羽毛倒顯得豐厚,雙腿肌肉十分發(fā)達,肥大的腳掌蓋在沙面上,時不時地動一下,顯得有些害羞。

駝鳥伏下身子,印第安女一躍而上,把手伸向云啟重。

“這就是你們現(xiàn)今的‘沙漠之舟’?才離開幾天呀,世界就變得這樣不著邊際了。”云啟重拉著她的手笨掘地爬上去。

駝鳥微展雙翼飛奔起來,是沙的緩沖也許是它顧及主人的感受,它奔跑得很快,但十分柔和,云啟重坐在上面有種飄的感覺,遠處層層疊疊的沙丘上面,一縷縷沙煙,起起落落。

駝鳥的后背就那么一點地方,為了避免從駝鳥屁股后面掉下去,他只好緊貼那女子的后背,雙手還摟住她的腰,手上傳來的那種柔軟和溫熱,令他心神蕩漾。

“我印象中,印第安人是騎馬射殺的民族,男人個個剽悍,女人個個勤勞,是你們的智慧使人類的谷物品種豐富起來,你們是有創(chuàng)造性的民族,就像你們現(xiàn)在改騎駝鳥。這幾百年,你們在苦難中沒落,但歷史抹殺不了你們曾經(jīng)的輝煌。你們信仰萬物有靈,你們是最堅強、最富忍耐力的民族之一,在這個大同化的世界,你們?nèi)酝旰玫乇3种N族的獨特性,你們是僅次于華夏族的存在,其實,你們原本就是......。”

“你究竟想說什么?”印第安女打斷他的話。

云啟重本來想說印第安人是華夏族殷人的后裔,又覺得這樣說顯得唐突,正巧話被打斷,就轉了話題。

“你應該相信我絕不是為了討一口水喝才討你歡心的,很簡單,這是我對你們的印象,這些印象來自于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事實上我以前也沒見過印第安人,對你們幾乎一無所知,我忍不住好奇,想印證一下以前聽到的,可是你一直沉默,我只好一直說下去了。”

“那好,你說吧。”

“沒啦,就這么多。”

云啟重看不到她的表情,聽她的口氣,知道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開始討厭他,適可而止吧。

滿目沙海,越走越?jīng)]有盡頭。天地間,生命如螻蟻,浮燥的空氣任你自由呼吸。

印第安女從腰間摘下水袋遞給云啟重,他小心地抿了一口,雖腥味難耐,但入得口中卻無比甘甜。

印第安女仿佛長著后眼,說:“喝吧,快到了。”

果然,前面有了一點綠色,下了那片高嶺沙丘,那綠色漸漸向天際擴展。

駝鳥奔跑的聲音開始變得噠噠有聲。那明明還是沙地,感覺卻象是走在鋼性的水泥路上。一簇簇巨型仙人掌、一簇簇荊棘,間雜而生,再看那些散落在綠洲四處的沙質建筑,稱不上宏偉,一律是單層結構,也就比駝鳥稍高一點,所有的房舍都是圓體錐頂,這應該是印第安人最為傳統(tǒng)的建筑風格,現(xiàn)在所不同的是他們用沙代替樹木和茅草。

這讓云啟重稱奇,他們用什么新穎的技術使得沙粒凝聚成形而且能保持沙粒固有的色澤呢?單看它們的外表,絲毫找不到工藝處理的痕跡,所以你無法認為那些沙是被膠體凝結的。

幾輛造型古怪頗具有文明厚重感的履帶式沙地車在沒有邊界的道路上輕巧地駛過去,奔向各自的目標,有幾輛帶翼的空中跑車在他們頭頂上方無聲滑過,相比之下他們騎著駝鳥走在這里就顯得不合適宜了。

他看見了人,三三兩兩的。他們的服飾和坐在他前面的女子沒有多大區(qū)別,其中也有騎駝鳥的,他們行色沉默,對他這個外來人并沒表現(xiàn)出好奇。

古樸與現(xiàn)代相融的另類文明,與云啟重想象中的聚眾歡歌、祭祀膜拜、即便在沙漠中也要爬上仙人掌放哨守望大相徑庭。

在一座屋舍前停下,印第安女領著他推門而入,沒走幾步便又拾階而下,清爽的空氣撲面而來,光線由暗漸明,至燈壁輝煌時已下到一個方廳,現(xiàn)代生活設施一應俱全。

三男一女坐在那里閑扯著什么,一個小女孩在一旁獨自玩耍,看到他們就都站了起來,兩位年長的男女走上前,印第安女說:“他被沙暴困住了。”說罷又轉過身對云啟重道:“我父親卡索,母親邁迪亞,那是我的兩個哥哥,津卜、艾都,妹妹,伊梅兒,我叫瑪莎。”瑪莎手指一路點過去,好在他們的名字簡短,云啟重能勉強記住。

卡索面色和藹地說:“落難的朋友,不要介意在這里休養(yǎng),津卜,你帶他去吧。”

或許是因為這里有濃厚的家庭氣氛,云啟重真的有一點落難的感覺了,口氣疲憊地說了聲謝謝。

津卜中等身材,雖不算健壯,但雙眼炯炯有神。從方廳一角伸出去的走廊盡頭是一間大約二十平米的臥室。云啟重心想難怪來時見這里的屋舍稀稀疏疏的,真正的內(nèi)容在地下呢。室中央有一洼清澈見底的水池,尤其那張矮床與床上整潔的被褥讓云啟重感到十分舒服,他真想撲到床上抱著潔白的枕頭美美地睡上一覺。

“有事你盡管開口。”津卜說罷欲轉身離去,卻又停下來,在一面墻前的水龍頭下接了兩杯水,遞給云啟重一杯,“地下泉水,沒污染的。”他們一方面高度發(fā)達,另一方面又極為依賴自然。

“看樣子你很勇敢,一個人跑這么遠,你知道這兒離塔薩拉沙漠最近的邊緣有多遠嗎?”津卜看著杯中的水很隨意地說。

傻瓜也能聽出來他不信任的口氣。

“塔薩拉?”云啟重心想,“是撤哈拉吧,這里一定是非洲的撤哈拉大沙漠。看看,他們自亞洲遷到美洲現(xiàn)在又到了非洲,一副開創(chuàng)第二次印加文明的架勢。既然我毫無惡意,撒點謊言也不為過吧。”

“我做夢都沒想到會在撤哈拉大沙漠能遇見印第安人,剛開始我只是在沙漠的邊緣玩玩罷了,我再勇敢也不能不顧生死呀,但那該死的衛(wèi)星導航系統(tǒng)不知什么時候出了故障,最不幸的是備用燃料用完后,沒幾天那輛破車的太陽能驅動器也壞掉了,我想我是死定了,但也不能坐在烤箱里活活等死啊,除了僅剩的一小壺水,什么也不能要了,可更要命的是那一場沙暴,把我卷上了天,我連那一小壺水也沒了,好在沒有把我摔死,在我徹底絕望的時候遇到了瑪莎,真得感謝你妹妹。”

云啟重心安理得地說完很快就后悔了,說得過于詳細,總有點不打自招的感覺。他借喝水的機會看了一眼津卜,津卜在微笑,笑得他心虛起來。

“你該休息了,那兒可以洗澡,”他手指那洼水池,“或許你會有意想不到的享受。”

他下到池里就不想上來了。水是活水,如果不置身其中,很難想象這里有如此豐富的地下水資源。由此看來他們是懂得享受生活并能創(chuàng)造生活的民族,他們離群索居,默默而活,卻不排斥外界的文明,正是這種隔絕,他們享受到了自由。

云啟重躺在床上,心中始終有一個疑問,他們真的是印第安人嗎?自始至終,都是自己想當然的,瑪莎沒否認也沒承認。津卜的話更是難以琢磨,洗洗澡就有意想不到的享受?是舒服,但絕不會這么簡單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那段謊言津卜不會相信的。算了吧,來到這里純屬偶然,有什么可擔心的,就像被隨意拋在荒漠中,繼續(xù)隨意吧。

他終是抵不住困意,睡了。

他在透骨的寒意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赤裸裸地躺在一個呈銳角傾斜的玻璃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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