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回到家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自己的理想卡在關鍵環節,越想越頭疼。
一句話,他沒有錢,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撐他去想去的地方。話說回來,找到雙性活性酶又能怎樣呢?不被認可就沒有立項的可能,還是白搭。
那就自己搞,可是建造自己的試驗室,又繞回到錢上了,那樣一筆天文數字的巨額資金,想都不用想。
唉!如果我能飛,還能隱身就好了,可以用最短的時間,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不受任何限制,全世界的試驗室盡為我用。”
飛行的事,他想過不止一次了,至少可以拿出三種解決方案:一是動力飛行,簡單卻太招搖,而且飛行距離和速度受限制。二是利用間域性環磁場克服重力,但“間域性環磁場”的材料易衰減,且易受外界干擾。三是局部湮滅重力場,物質的原子反向逃逸,促使局部重力場湮滅。
他不僅僅是想,半年前就把第三方案設計出來了,就壓在那些圖紙下面。
“隱形”嘛,最簡單的方法是涂“折光油”,肉眼是看不到了,但在各種監測設備面前,根本就無所遁形,騙騙人還行,實際上沒多大用處。另一種方法就是定位進入“雙向三維空間”,可惜這個想法也僅是一個設想,缺少理論支撐。
所以對于他要求的“隱身”,他是束手無策的。
現實如此無奈,卻湮滅不了他的信念,他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光,看到自己如一縷輕風,在空中飄飛游蕩,城市盡收眼底,街上人流如潮,天上出現九個太陽,宇宙中藍色的生物自由選擇去向,成千上萬個自己在做相同的一個動作,密密麻麻,卻又整整齊齊,十分瘆人,突然,他再次被復制,成千上百的他赤裸裸的被一條繩索串在一起,其中的一個他掙脫了繩索,拼命逃啊逃,逃到一片無邊無際的紅色沙漠中,他孤立無助地奔跑著,不敢有片刻的喘息,嘴唇干裂開了,就抹一把汗水拼命吮吸,最終他沒有擺脫身后的血色沙暴,沙子埋住他的軀體,沙暴過后,炙熱的地面上伸出一只紫紅色的手,被一群沙漠野獸用長滿倒刺的舌頭貪婪地啃食。
他從噩夢中驚醒,衣服汗透了,樓上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他早就習慣樓上的吵罵與嬉鬧,忽聽到門外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近漸遠。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桌上的圖紙和手記,還好,都在。他起身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點上一支煙,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椅子上。
一件暗灰色的衣服,看著眼生,他從不買這種灰色系的衣服,分明不是自己的,可它就出現在那里。
這就奇怪了。
莫名其妙出現的衣服,門外的腳步聲,兩者聯系在一起,他感到一陣恐懼。
他猶豫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好奇,迫不及待抓向那件衣服,衣服迅速展開,它的長度說明這是一件連體裝,面料的手感很不錯,柔軟且有韌性。
但不等他細看,手中的衣服就不見了,而且手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他揉了揉眼,原來是幻覺,那件衣服根本就不存在。
然而片刻后他又看到衣服落在了腳邊,他審視了片刻,滿心的驚詫和疑惑,再次抓起那件衣服,在它再度消失的一瞬間,迅速向上拋出,衣服出現在下落軌跡的半途中,最后飄落在門邊。
“隱身衣!這分明是一件隱形衣,太不可思議了,誰在幫我?”他驚呼道。
事情來得太突然,令他極度驚喜,極度困惑,但這一切都沒有阻擋住誘惑。
“管他呢!只要有用,就要為我所用,顧不了那么多了。”他迅速穿上那件灰色的衣服。
“嗯,不錯不錯,很合身。”
沒等他贊嘆完,他就看不到自己的手,也看不到自己的軀體了,只有一雙眼睛飄在空中。
雖然感到新奇無比,但也在情理之中。
“隱身的,當然是這樣的啦!隱身解決了,未來可期啊!如果我還能飛起來,該有多好,哈哈,一切就都解決了!”
不等他的念頭消失,就看到房間往下陷,緊接著他就感到一陣輕微的擠壓,同時眼前一片黑暗,片刻后,他已來到另一個地方。
幽暗的燈光下,一對男女赤身裸體偎依在一起傾訴情話。
“哇塞!可穿越實體,”他又是一驚,“也對啊!真正的隱形就是沒有任何障礙可言嘛!”
在這里住了大半年,這是云啟重第一次見到樓上的鄰居,如此冒犯,雖是無意,但也實在令人尷尬,他迅速悄無聲息地飄離了出去。
用意念就能控制飛行,令人匪夷所思,相比之下,他以前那些方案簡直弱爆了。
剛開始他還是小心翼翼的,也不敢飛太高,擔心會突然掉下去,但短暫的不安之后,他就覺得這種想法純屬多余,這件神奇的衣服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他家里的,既然有人有意為之,就一定會護他周全。
對方是誰?是一個謎。
“既然是自己需要的,就不必為這些困惑浪費感情了,該來的遲早會來,哪怕是個陰謀呢?只要能實現理想,一切都無所謂。從現在開始,我應該有一個詳細的計劃。眼下與其想那些沒用的,不如盡情享受這種自由自在的飛翔吧!”
多年的壓抑得到了徹底的釋放,身心無比舒暢,也充滿了力量,他呼嘯著飛過城市的夜空,隨心所欲,越飛越快,越飛越高。
突然他玩心大起,一個急轉身,向一座寫字樓急速飛去,看準一間亮燈的房間撞了上去,在穿越墻體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有些小不安的,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刻意穿過實體障礙物。
他擔心的沒有發生,穿過的那一瞬間,沒有任何阻擋,那間辦公室的燈僅是閃了一下,一個年輕的女孩正在加班,他風一般的掃過,帶起她的秀發,也把桌子上的紙刮了一地。
女孩不知道哪來的風,看了一眼緊閉的窗戶,理了一下頭發,彎腰去整理地上的紙張,卻看到紙一張一張地消失了,她“咦”了一聲,當看到那些消失的紙又整整齊齊,一張不少地出現在桌子上時,她揉了揉眼,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他知道嚇著她了,心里有些悔意,直到那女孩跑到窗前張望,緊張的情緒緩和下來,他才飛身離開。
他回到住處,進門的那一瞬間,第六感告訴他屋中有人。這個城市,除了公司的同事,他沒有朋友,同事不會來訪的,想來也不行,沒人知道他住哪。
他想,只有一種可能了,沒想到這么快,不給留一點懸念啊!
一位藍衣女子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看書,齊肩短發,發質極好,如絲般順滑,膚色白皙,容貌漂亮,可以用驚艷來形容,是個典型的東方美人,然而她仿佛是一個虛像,朦朧、幽遠,給人的感覺不太真實。
他想再觀察片刻,女子突然抬頭開口說道:“感覺怎么樣?”
“眼珠!”他差點叫出聲。
他見過她,就在昨天晚上的街頭。
她是他家里的第一位客人,不僅是這個地方,也包括五年來他住過的所有地方。
“我沒有隱身嗎?”他懷疑自己是否隱了形體。
“放心吧,這件衣服的隱身效果很好。”
“為何你能看到我?”
“因為是我送給你的啊!從現在開始,你是它的主人了。”她聲音很悅耳,但語氣間隔太均勻了,像是語音器處理過的,略帶生硬。
“我送你一本書,但我未必就一定知道書的內容吧!”
“送我之前你可以先看啊!不就知道了嗎?”
云啟承被她的話逗笑了,覺得她蠻有趣的。
“感覺怎么樣?”她又問了一次。
“很好啊!反正我現在很需要它。”
“以你的能力而言,它或許不是最好,但它是你現在最需要的。”
能和一個漂亮的姑娘說話,總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她的容貌是一種清新脫俗的美麗,那種清秀就像煙雨蒙蒙的山水,所以不是令他想入非非的那種,所以也不像他曾經忘掉的那些姑娘,也許他會忘記她的模樣,但不會忘記今夜她的到訪。
他喜歡她的眉毛,彎彎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這一切來得太離奇了,你送來的這件衣服,的的確確是我需要的,我可以不問你是誰,但是我要弄明白兩個問題,我想要什么你怎么會知道?你為何要幫助我?目的是什么?”
“可能是因為我們對待問題的思考方式不同,你問的這些,我現在回答不了你,不過請相信我,這一切沒有惡意,僅是為了共同的目標,順其自然地明白原因,會像所有該發生的事情一樣讓你容易接受。”。
“好吧,你是對的,如果你告訴我真相,首先我失去了過程的享受,其次我不會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一樣面對現實。相反,我將有更大的疑惑和不安,我的行為也會失去自由的一面。”他說完就開始后悔自己假裝灑脫的虛偽。
“嗯!我們再見。”她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縷微弱的藍光,如一魅弧光。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感到茫然。
這些年他經歷過好幾次記憶深刻的“再見”,但這一次,不再是傷感與落寞,而是期待,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想不明白的事堅決不多想,這是他的人生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