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速邁進,轉眼到了五月…櫻桃早已不見,春花也已散盡,春未的茂葉蔓延在甘洛的大街小巷和山谷里。五月的李子已是圓溜溜地,粉艷的桃子已讓人垂涎欲滴…又到了水生和小爾偷桃子的季節。五一長假未能解放山谷里的勞作,早七點水生奶奶還是一如既往地為稻田找水灌溉,他人亦如此。翠綠色的稻田里,到處都是青蛙和蜘蛛網,水生、小爾還有小石開始了做捕蜻蜓的工具,玉米桿、竹條、蜘蛛網,一個山里人兒時的玩具就有了。五月初,玉米地已經不需要再除草了,找水也已被奶奶承包。五月是山谷里最愜意的時段,如果水生父母沒去采礦,那雪莫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十一歲的水生雖然能幫到雪莫,但男孩子都野。正午時陽光照過房頂,水生他們終于熱的受不了了。他們結束了捕捉蜻蜓的重任,轉場玩起了酒瓶蓋,那時候的小孩都沒有玩具,紙折疊起來是玩具,果核亦是,諸如此類……要說最有趣的還得是,斗蟋蟀喂螞蟻。水生最愛的莫過于老鷹捉小雞,捉迷藏。水生、小石還有小爾每天都重復著這樣的童年,而阿牛早已不會再玩這種游戲,阿牛玩的是打架游戲;他踢你一腳,我給他一拳,拳拳到肉。但他們都不會真打,那是屬于山里人的淳樸,是少年的純真。偶爾會有幾個人被打的灰頭土臉,但如果你生氣,你就會被其他小孩嘲笑的。涼山人都看重面子,就算再小的孩子也知道玩打架游戲不能生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同水生一樣玩過這個游戲,拳拳到肉的實戰,卻又不是實戰;水生每次玩打架游戲,都是想哭不敢哭的…因為水生也不小了,有自己的尊嚴。
時間來到五月中旬,甘洛的太陽已經很毒了,稻子也已長高了。這時候稻田里充斥著小黃鴨,稻尖上的蟲子為小黃鴨帶來了美味,鴨子則為農戶除了次害蟲,嘎嘎轟叫的鴨群來回穿梭在稻田里。傍晚,小黃鴨累了就會自己回來,也不需要有人趕。
春季的晚風,清涼的吹過山里人的臉龐,水生和阿牛一起坐在他們倆家門口旁,倆家屋邊是條小路,路北十米就是祖石,祖石和祖樹是有靈之物,他們家族祭祀了幾百年了。甘坡神山的人都是有信仰的,他們信仰族教畢摩,也有信耶穌的。基督徒都是私底下在十字架畫前念禱告的,基督教在涼山屬于異教徒;水生他們家族里都是信畢摩的,七點半,畢摩會準時來到需要去邪祟或祈福的人家里,為彝家人帶來吉祥,帶來平安。可以說畢摩才是彝族人的靈魂所在,毫不夸張!那里有彝人,那里就會有“畢”。迷霧漫漫何人耕,雞鳴陣陣幾人碌;鈴聲入耳誰人愁?牲血獸皮幾許昌!
光陰似箭,歲月滂沱…轉眼雪莫的學生時代結束了;隨著七月畢業,家里人不同意雪莫繼續讀初中。雪莫不得已外出打工,十三歲的女孩終究還是敗在了現實中。身為窮人家的孩子是苦難的,是不辛的……特別是在那個年代,隨著雪莫外出打工,水生就由他奶奶照顧了。已半年多,水生父母還在采礦,村里大多數成年人都在采礦,以礦為生,以農護家。七月瓜果已漸熟,玉米地的黃瓜,溪邊的青蘋果,院外的李子……都已到了豐收的時段,那里準少不了水生和他伙伴的身影。七月是個特殊的日子,因為祈禱法事就要開始了;對于那時候的山里人來說,為秋收而祈禱是必要的,因為他們堅信大地是有靈的…如果沒有提前祈禱,那是褻瀆大地的。
七月二十號,隨著畢摩選定吉日,水生父母也回到了家中,只有雪莫還在成都的煙雨中。水生問了父親,爸!姐為什么不回來,都要做豐收祈禱了。水生爸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瞇了眼思考。水生僅又問了一句同樣的話,水生父親就生氣地說道:問東問西干嘛!問你媽……水生委屈的走到了一邊,也沒有問他母親。因為水生清楚,有些事爸媽不會告訴他,就像為什么不讓雪莫讀初中一樣。其實那時水生母親已經懷了水生弟弟,為了一家人能過的下去,不得已讓年僅十三歲的雪莫去打工。再者,在水生他們那邊,女孩一般小學畢業就要外出工作的,也有家境好一點的會讓孩子讀完中學或者大學……
生于卑微苦與憂,困深山而行卑賤。天生吾輩不凡心,縱山高途遠不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