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就位，劇組立刻進入全速工作狀態。
趁著還沒開機，楊東主動上去和幾位主演打了個招呼，刷了一下存在感。
一眾大腕也基本沒拿他當回事，敷衍地點頭回應一下就算完事了，就連陳道銘也似乎有意開始避嫌保持距離，態度淡漠了不少。
楊東倒也不生氣，成年人的世界本來就是這么現實，指望遍地圣母菩薩走到哪都有貴人噓寒問暖排憂解難，那是做夢。
拿黃博的圣經推導，你得先成功了，身邊的人才會變成好人！
這里面，唯一還算友善的就是釋曉龍。
剛剛11歲的小奶龍盯著楊東看了半天，露著小虎牙笑出了聲，“你一配角長這樣，這是不給主角活路啊？”
楊東呵呵一笑，怪我嘍？
一圈招呼下來，楊東老老實實蹲到了角落里，開始近距離觀摩拍攝過程。
九點半，場記板打響，拍攝開始。
《少包》的場景并不大，而且以室內戲居多，拍攝時基本就是在幾個屋子里來回打轉，看一會兒就沒什么新鮮感了。
但楊東也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雖然是戲說性質的劇，但導演的要求一點不松，甚至算得上嚴苛。
每一段戲都要磨好幾遍才能過，有時候一段簡單的戲都能因為摳細節反復NG半天，這種拍攝效率，在二十年后爛劇扎堆的時代是不可想象的。
而且每一段戲都是多鏡頭同時拍攝，對各機位的協同要求非常高，這個時代的電視劇，導演是真的在追求鏡頭語言和劇情發展相互融合的。
不像后世，一個鏡頭拉到底，武戲全靠慢動作轉圈，文戲直接往主角臉上懟就完事了。
鏡頭語言？那是什么東西？
是我們家哥哥不帥嗎？
還是我們家姐姐不美了？
你看你看，哥哥哭了誒，這個哭戲絕了好吧！
演技炸裂！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這個年代的演員自己也是真的敬業，面對一次次NG非但沒有怨言，甚至還會自己找問題進行校正提高。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周捷和陳道銘，這兩位幾乎都是細節狂魔，自己喊NG次數甚至不比導演少。
區別是……陳道銘大部分時候是找自己的問題，經常演著演著就是“停，好像感覺有點不對，這里應該是怎么怎么樣……”，然后重來。
而周捷除了摳自己的問題，還經常拉著對戲演員掰扯“這里你的感覺不太對，應該是怎么怎么樣，這樣我才能接得上……”
看到這一幕，楊東下意識就想起了那段流傳二十年的傳聞——周捷因為太過狂妄“教”陳道銘演戲，成為了被封殺的導火索……
這個傳言真假不論，但周捷好為人師這一點是真的。
不過他的態度并不倨傲，更像是正常的業務交流，至少楊東覺得自己并不排斥這樣的業務交流。
拍了一會兒進入休息時間，楊東拔腿就跑出去買了一箱冰汽水和一大箱蘋果，拉回來一一派送小禮物，再次刷了波存在感。
這種小套路在劇組里很好使，花不了幾個錢但效果拔群。
五月的佛山天氣已經有了幾分猙獰跡象，穿著厚厚戲服折騰幾個小時，人都是餿的。
在酷熱面前，眾生平等，管你是大腕還是小龍套。
這個時候來上一瓶冰可樂，那可是救命仙露！
這一波下來，大家伙的態度明顯和善了不少，周捷甚至還打趣了一句：“沈刀頭這是打算改行開小賣部了？”
楊東咧嘴一笑，“真要改行也不能往這里賣啊，我都沒膽問你們要錢，早晚虧死。”
周圍當即哄笑一片。
不遠處，王雅琪啃著又酸又甜的蘋果，看著楊東的背影一臉納悶。
明明是個剛來的，為什么感覺比我混得還熟？
跟著一起打下手送溫暖的老丁，也是一臉的欣慰。
不管在什么圈子，只靠本事不一定能出頭，會來事懂鉆營那才是人尖。
這小子，上道！
中午開飯，這些大腕們倒也沒有搞特殊化，都跟著一起啃盒飯。
不過盒飯跟盒飯亦有差距，大腕們的盒飯肯定豐盛得多，楊東和老丁分到的盒飯嘛……說是一葷一菜，實際上只有屈指可數的幾粒肉沫。
相比起菜色貧瘠，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個復古的泡沫飯盒，透著一股難聞的機油怪味，也不知道是從什么倉庫里撈出來的。
但是沒轍，現在的他還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再難吃也得硬著頭皮咽下去。
吃過中飯小作歇息，劇組再次進入工作狀態，也沒人抱怨什么累不累，這年頭的娛樂圈，至少工作風氣還是挺正常的。
楊東也不敢打盹，聚精會神觀摩著整個劇組的運行流程，然后提煉出核心精髓記在小本子里。
他像是一塊干涸的海綿，瘋狂汲取著片場的水分。
傍晚六點，當天排期的戲份基本拍攝完畢，劇組也隨之收工下班。
收好筆記本，楊東正準備閃人，卻被王雅琪一把拽住，“還沒請客就想走？大男人一個說話不算話是吧？！”
楊東一臉懵逼，“我好像沒答應吧？”
“是嗎？”大眼睛滴溜溜一轉，王雅琪繃著臉道：“我怎么記得你答應了？想耍賴是吧？！”
楊東：“…………”
剛換下戲服路過的小奶龍，也跟著起哄：“你要請客啊？見者有份見者有份，帶我一個！”
然后“見者有份”的越來越多，楊東想拒絕都沒法拒絕了，只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看到楊東那生無可戀的樣子，王雅琪樂得眉開眼笑，眸底有狡黠閃爍。
最后算上楊東自己，一共湊了十個人出去下館子。
除了小奶龍，其他大部分都是劇組里的小配，屬于這個圈子的邊緣人。
楊東唯二認識的，一個是劉冬滸，就是《隱逸村之謎》這個單元里的卓云。
他算是小奶龍以外咖位最大的一個了，正兒八經的上戲畢業生，只是發展一直不太順利而已，后面直到接了《丑女無敵》的費德南一角，才算有了點知名度。
另一個是陪王雅琪一起出來的嬈嬈，也是楊東在這部戲里的CP對象——狼女小艾的扮演者。
老丁很識趣，沒有硬蹭這個年輕人的飯局，直接坐車回旅館去了。
原本楊東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結果王雅琪只是挑了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館，有點類似后世的“XX大食堂”，主打一手量大管飽價格親民。
這倒是讓楊東悄悄松了口氣，倒也不是怕多花錢，在酒吧駐唱這么久他多少還是有點小積蓄的，買不了房買不了車但請一頓飯還是沒問題的。
他之前膈應的，是王雅琪這姑娘的品性，如果真的剛認識就上來敲竹杠要吃大餐，那么這姑娘基本可以被丟進綠茶垃圾堆里了。
就算長得再好看，也不能深交。
但好在，這姑娘還是挺有分寸的。
一上桌，人小鬼大的釋曉龍第一個開始點菜，難得監護人不在身邊，直接開始放飛自我。
紅燒肉、排骨湯、蒜炒回鍋肉……點了一堆葷腥，搞得楊東哭笑不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孩子平日里吃不起肉呢！
然后菜單傳到楊東手里，看了一眼后，他直接唰唰唰撕了個粉碎。
滿桌愕然，小奶龍更是驚呼出聲：“你干嘛啊？”
“吃這么多豬肉，你就不怕養膘？”楊東笑了笑，對服務員道：“帶牛肉和羊肉的菜只管上，豬肉的一律不要。”
負責記菜的女服務員明顯愣了一下，“好……好的。”
片刻過后，大家伙也終于回過味來了，不約而同看向了王雅琪。
一個個眼神里，多少都帶著點“原來如此”的戲謔和曖昧，弄得王雅琪俏臉發燙尷尬不已。
只是那雙時不時偷瞟向楊東的水潤妙眸里，隱隱有異彩流轉。
小菜館的上菜速度還是很快的，不到一刻鐘所有菜色全部上齊。
“來來來，歡迎楊‘老板’加入我們劇組。”劉冬滸率先端著杯啤酒站了起來，“大家干一杯！”
“干杯——”
叮！
杯壁碰撞，酒漿和果汁混成一團灑了半桌，但沒人在乎。
來這種地方就是吃個熱鬧，哪有這么講究。
兩杯啤酒下肚，桌上的氣氛逐漸開始熱絡起來，楊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和這些人之間的距離在迅速減少。
吃到一半時，帶著幾分微醺醉意的劉冬滸忽然聊起了合同的事情，隱晦提醒楊東該找個專業的經紀人幫忙打理事務，否則容易被人坑。
楊東點頭道謝，心里卻是一點不急。
一來，他這會兒都沒什么活接，這么急著要經紀人干什么？
這個時代的華娛圈，經紀人制度還沒有完全普及，也就只有那些高端藝人才會有專門的經紀團隊，中下層的小演員自己都養不活，哪有閑錢去讓經紀人抽血？
二來嘛……他在等一個人。
那位華娛圈的傳奇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