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6日，距離澳門回歸還有四天。
各大報紙上已經鋪天蓋地都是相關的內容，所有其他新聞全部都成了邊角料。
習慣了劃著手機屏幕閱讀咨詢，重回紙質閱讀時代讓楊東頗有幾分新鮮感。
在他對面站著一個圓溜溜的年輕女孩，絞著手緊張地做著自我介紹：“老板好，我叫李桐，今年23歲。”
“我是第一次給人當助理，但我會努力的，一定不給您添麻煩！”
楊東抬頭飛快打量了一眼，心里暗笑了一聲。
花姐，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王晶花畢竟手底下有一幫藝人，不可能整天只帶他一個人玩。
帶著做完新手村任務之后，她已經逐漸開始放手托管了，眼前這個女助理算是她的提線遙控。
雖然是個女助手，但長得就……很安全，顯然是經過精心挑選的。
不過楊東本來也沒有吃窩邊草的興趣，也無所謂了，能把工作處理順當就行。
“我的第一個要求，以后別喊我老板，聽著特俗。”
聽著俗是假，主要是“楊老板”這三個字總會讓他聯想到一種不可言說的咸魚味。
“啊？”李桐怯怯道：“可是花姐說不能直呼你名字，出去被別人聽到會鬧笑話的。”
“……那就喊楊老師吧，這總可以吧？”
這么年輕就喊老師？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呀。
但……她一個助理哪有質疑的資格，只要不讓喊爸爸，什么都行。
“你手上那些是什么？”楊東問了一句。
“哦，都是我整理出來的一些資料。”李桐急忙道：“您現在方便聽一下嗎？”
楊東喝了口熱茶，“說吧。”
“好的。”李桐推了推笨重的寬邊眼鏡，“根據最新匯總的消息，楊老師您……”
“別您了，膈應，用‘你’就行了。”
“哦好的……楊老師你的《童話》已經殺進各大電臺歌曲榜單的前三了，《珊瑚海》有細微的下滑趨勢，但《東風破》的上升勢頭很猛，未來幾天有機會沖擊前十。”
“現在總共有五家電臺想邀請你上節目接受采訪，這里面最大牌的節目是央廣旗下的《音樂之聲》。”
楊東點了點頭，“這個可以接。”
一來，這是央廣旗下的節目背景非同一般，而且這節目在北方的受眾群少說也有大幾百萬，有相當的消費潛力可挖掘。
二來，當初《童話》就是在這個節目首播的，雖說背后有星工場運作的原因，但總歸還是沾了這個節目的光，投桃報李去做個專訪，也是應該的。
“第二件事，王總和星工場那邊協商之后，暫時給你安排了三場簽售會，一周后在魔都舉辦第一場，需要你安排一下時間。”
楊東點點頭，沒有異議。
“然后……”李桐遞過來幾張紙，“有幾家公司發來了代言邀請，你要不要看一下？”
楊東眼睛一亮，這么快就有代言邀請了？
結果翻開看了兩眼，臉直接就黑了。
這都什么玩意兒？
號稱宮廷御醫配方的“萬草膏”、產地不明的“保健鞋墊”、品牌名都沒聽過的VCD機，聞所未聞的“巨鹿”牌自行車……
一堆山寨雜牌里面，只有兩個產品是他有點印象的——高橙汽水和背背佳。
但前者在進口飲料的沖擊下早已經日薄西山，代言這玩意兒基本就是跟著一起陪葬。
后面這個就更不用說了，臭名昭著的傳銷產品，圖這點錢，二十年后能被翻出來罵到上熱搜。
但這些東西別管山寨不山寨，至少還是正常的東西，尼瑪這個“天使巾”是什么鬼？
老子是爺們兒，純的好嗎？！
我特么唱的歌那叫《童話》不是《天使》！
“下次這種劣質的代言邀請，直接燒了吧，別拿來給我了，頭疼。”楊東沒好氣道。
李桐憋著笑點了點頭，“好的楊老師。”
“還有事嗎？”
“有的。”李桐急忙道：“花姐讓你找時間去把駕照考了，回頭她給你安排一輛代步的車。”
楊東眼睛一亮，這個可以有！
雖然多半只會是一輛桑塔納，但夠用了呀！
99年能開著一輛桑塔納出門，還是挺長臉的！
以后置換淘汰了還能給老爸開著玩，挺好。
…………
“齊活了，開吃！”
看著滿滿一桌的好菜，擦著手的孫南成就感十足。
雖然菜都是讓飯店打包送來的成品，但這鍋飯至少是親手煮的對吧？
要不是為了招待同門老鐵那瑛，他才懶得費這個勁。
去年春晚一曲《相約98》，強行把那瑛抬到了內地第一天后的咖位……嗯，至少她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只是這會兒那瑛的心情很不好，臉都是黑的。
“唉唉唉，擺這一副死人臉給誰看啊？”孫南沒好氣道：“我讓你過來散心的，不是讓你過來給我臉色看的，踩著你上位的又不是我！”
“不是你幫的啊？現在擱這跟我裝無辜。”那瑛白了他一眼，“專輯呢，趕緊的啊，我倒想聽聽他這專輯到底有多神！”
“行行行，等著。”孫南拗不過她，只能起身走向客廳的影音臺。
那瑛喝了口酒，心里那叫一個郁悶。
前兩天正開開心心地在珠三角跑商演賺錢呢，結果回首都一看……好家伙，家被偷了！
在各大音樂金曲榜上，她的《夢一場》幾乎全都成了《童話》的墊腳石。
不多不少，正好差一名！
在這個神仙打架的亂局里，她又是簽售又是跑宣傳又是接商演，費了好大勁才把歌曲推進前五的。
結果這匹黑馬出來沒幾天，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它踩在了腳下。
那能不生氣、能不郁悶嗎？！
聽到音響里又傳來《童話》的旋律，那瑛擺擺手：“倒著聽吧，前面那兩首快聽吐了。”
“行。”
很快，音響里就傳來了《止戰之殤》的旋律，奇怪的編曲和演唱方式讓那瑛大皺眉頭。
“這什么玩意兒啊，跟和尚念經一樣，怎么會有人喜歡聽這個啊？”
幾分鐘后，《龍拳》開始。
“怎么又是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他這到底做的是什么音樂啊？”
然后，《生如夏花》。
“他以為他是誰啊，還學人玩民謠？不倫不類的。”
《就是我》。
“咋咋呼呼的，不過如此。”
《紅顏》。
“……這個馬馬虎虎。”
《情非得已》。
“…………”
《再見》。
“…………”
《珊瑚海》。
“…………”
那瑛已經很久沒聲音了。
孫南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怎么樣，還繼續聽嗎？”
“…………”
“唉，不至于，不至于啊。”孫南拍拍她肩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多大點事啊，笑一笑放松點，別把自己身體憋壞了啊。”
話音一落，那瑛還真就哈哈笑了起來，只是那前仰后合的架勢，仿佛就跟中邪了似的。
“誒你沒事吧。”孫南被嚇了一跳，“我讓你笑一笑，沒讓你發瘋啊！”
“哈哈哈哈……”那瑛笑得越發歇斯底里，她撩開面前短發，看著孫南譏笑道：“你還安慰我？你還有心思安慰我？孫南兒，你不會以為你自己能逃得掉吧？”
孫南：？？？
“都得死，明白嗎？你，我，還有香江那幫臭魚爛蝦，全得死！”那瑛豪氣地端起酒杯，“來，為了我們同生共死的友誼，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