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當晚回去我就加上了孟宴臣的微信。

加上后那邊一直沒有說話，于是我先發了句：【孟總吃晚飯了嗎？】

過了許久，那邊才回信息。

是一張倫敦的夜景圖，居高臨下的拍攝角度，看樣子是個高級餐廳。

其實我很希望能迅速撬開他的心，立馬讓我鉆進去。

但那樣又太不可能。

他靜靜坐在咖啡館面前的樣子一遍又一遍出現在我腦海里。

除了我沒人知道，這個雷厲風行的明灝總裁已經碎掉了。

他在這些年不斷麻木自己，我很難想象無數個黑夜里他會有多痛苦。

系統說，當年宋焰在他面前幾乎是炫耀語氣說著許沁抑郁癥，需要吃藥。

那樣的事實讓他心疼得彎下了腰。

不只是因為許沁，更是因為他自己。

他沒有保護好妹妹，還讓她生了病。

再后來許沁跟他徹底割席，導致孟宴臣也生病了。

他只能瞞著爸媽，一次次偷飛外國借著出差的由頭看病。

這個身姿堅挺的男人，躲在每一個無人的角落里狼狽吃藥，就像沒人愛的可憐蟲。

我撇撇嘴發了個地址過去：【這個地方是城郊的廢棄廠房，接近一千平方米，后天早上10：30我在那邊等你。】

那邊應該是在洽談生意，一直到晚上十二點才回了句“嗯”。

而這空下來的一天，設計圖也終于到手了。

我向我美術學院的同學取了取經，坐在公寓的陽臺上生澀地畫著腦海里的孟宴臣。

油畫本身就難，畫出來的孟宴臣七扭八歪，讓我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把它卷好放進包里，在第二天早上帶去了郊外。

今天的孟宴臣親自開的車，透過玻璃我能看見他穿的是一套黑色沖鋒衣。

他見我來了推開車門說：“走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他才是大老板，卻比我還先來。

“孟總，你來多久啦？”

孟宴臣搖搖頭，低聲說：“沒多久。”

我看著滿臉疲憊的他，發現了他眼下淡淡的青紫。

我恍然意識到，孟宴臣可能昨晚壓根沒睡。

這樣日復一日的摧殘，讓孟宴臣比很多同齡人多了幾分疲態。

我一邊遞給他設計圖，一邊給他講解哪一塊應該放什么。

他百無聊賴地聽著，過了會，我突然從包里抽出那幅畫遞給他。

“孟總，送給你。”

他有些詫異地打開畫，紙上明明是一堆奇怪的配色和奇怪的形狀，但他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

孟宴臣忍俊不禁，他輕笑著問：“這是我？”

我驕傲地點點頭，說：“給你的生日禮物。”

他上一秒還在笑，現在就愣住了。

系統說過，孟宴臣已經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

往年許沁會送他木雕，還會跟爸爸媽媽一起吹蠟燭。

但是家庭被徹底攪散后，他也不關注生日了。

孟宴臣眼里閃現出懷念，然后伸手摸了摸圖上的自己。

他并不在乎我是怎么知道他生日的，他只是有些開心。

即使藏得很好，我也聽出了他感激的語氣：“謝謝，我很喜歡。”

臨走前，我特意在車上說：“孟總，我有些困，可以先停在這里讓我睡會嗎？”

孟宴臣準備開車的動作頓了秒，他打開空調，緩緩說：“睡吧。”

說完我閉上了眼。

過了很久很久，我悄悄睜開眼看見了仰頭在駕駛位睡著的孟宴臣。

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卻在即將碰到他眉心的時候猛然收了回來。

等他睡醒的時候，我又裝作剛醒。

他沒看出不對勁，我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