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再次宣泄情緒，可是已經不能開口！這一刻，意識一片空白，雙腿緩慢的彎曲下來，最終蹲在地板上，痛楚才終于消失了一些。

有些失態！

忽然明白了這件事情，并且心有余悸。雙手用力的擠壓太陽穴，那段驚悚的琵琶聲，變得模糊。

十多分鐘之后，趙露白才重新站了起來，她走到床邊，拿起手機，撥通了王雪榆的電話。

“露露，怎么了，想我了嗎？”

“榆，我現在沒心思玩鬧。”

“怎么了？”

王雪榆的語氣，飽含著疑惑，因為這段對白里，夾雜著哽咽聲。趙露白在抽泣嗎？似乎不像，可是分明有些異常。

擔憂的情緒，填塞進心胸里，未等趙露白回應，又補充了一句。

“露露，我今天不加班，要不去找你？”

“不用，給你打電話的意思是，昨晚的約定依然有效?！?

依然有效么？可是并不關心這件事情，如若不是刻意被提起，幾乎已經遺忘。

刻意！

似乎不太對！

趙露白和馮瀟之間，不會出現了變故吧。

王雪榆似乎猜到了某種可能，并且心急火燎的出聲安撫。

“露露，有些事情從長計議也是可以的?！?

“不！我不愿意，等著我，今晚一起，某位女人昨晚曾經千叮萬囑，難道只是閑談而已嗎？要是在乎我們之間的情義，就稍微等一會?！?

“那行，別勉強，至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這還差不多，不枉我在憤憤不平之后，首先聯系你?！?

“那你別用力過猛，我們兩個之間，不必客套?！?

“嗯?！?

王雪榆的語氣，略帶幾分關切，趙露白聽的分明，朱紅色的唇悄然間張開，流露出淺淡的笑顏，心里更是涌起幾分力量，不過沖動卻已經消失。

對付男人，火急火燎的心，平白作踐女人的顏面。那是蠻不講理的行為，與她的身份，并不相符。

忽然明白了這件事情，并且暗自肯定這番思量，更加合適。再次走到梳妝臺前，檢查了一下儀容，然后拎著昨晚放置在床頭柜上的包包，走出了房間。

她的目的地是陽光大廈二零四室，并且在三十分鐘之后趕到。

那時夕陽即將沉默，天際線附近是紅色的，像血一樣。

或許沉淪于黑夜之中，并不會安心樂意，白晝在奮力掙扎，不過在另外一邊，確實黑與白互相交融。那處天空，已經陷入安眠。

在趙露白眼里，此刻的馮瀟像天空的另外一邊，而在馮瀟眼里，趙露白像夕陽。

怒火顯而易見，因為眼眸里的光，是憤恨的。

“露白，房間里沒有空調，有點熱，我給你倒杯冰水?！?

馮瀟的語氣頗為客氣，也沒有被討債時的緊張感，趙露白卻并不愿隨了他的心意。

“不必了，昨晚承諾過什么，莫非已經忘了嗎？”

“是那兩萬四千塊錢嗎？已經轉過去了。”

“撒謊！”

“你再看看！”

“已經看過了，并沒有！”

“真的轉過去了?！?

這番言辭，語氣誠懇，不像在作假，趙露白半信半疑，拿起手機，點開支付寶的余額頁面。

詫異的神情，無法抑制的浮現在面容上，甚至眼眸都死死的睜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數字，確實增加了兩萬四。疼痛倏忽之間襲來，眼皮更是忍不住輕眨幾下，最終只能拼命的忍著。

“露白，可能是網絡問題，有時候網絡不好，就會延時，還是喝一杯冰水吧，早上放進冰箱里的，就是為了應付酷暑?！?

“不——算了，我先走了！”

“別急，離職之后在哪工作？”

“和你有關系嗎？”

“抱歉，唐突了，我的意思是今年就業難，想了解你的近況?！?

“無可奉告，我要走了，就此別過?！?

“嗯，那你記一下我的微信賬號FX19930719?！?

“能不能別多言，煩?！?

趙露白的胸口，忽然感到沉悶，像是堵塞進了大量的水一般。她有些后悔，進入這間辦公室之前，未曾確認一遍，如今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烏龍。

喝冰水！

可笑！

有那么熟悉嗎？滿心的難受好嗎！可是轉過身軀的瞬間，馮瀟的神情落入眼眸。那是關切的模樣，似乎抱有和善之心，可是那個瞬間，額頭頂部，為什么矗立著一根秀發。

他依然是丑的。

趙露白的唇緊緊的閉在一起，最終面色冷峻的向著樓梯口行進。

迎面照過來一道光，是暗紅色的，它的另一端，好似在天邊。眸子有些睜不開，刺痛感異常強烈，手掌想要抬起，遮擋住這些惱人的不識趣者，卻在隱約間，瞧見了真正惱人的家伙。

明月還未升起，至少天空還殘存著亮光，清暉一般的色澤幾乎被遮蔽，可是顧明月卻出現在眼前。

不過他似乎并未瞧見趙露白，而是在馬路另外一邊。兩具身軀之間，和馬路成直角的剎那，趙露白的眉目揚起。

顧明月沒有看見她，可是卻低垂著面容，手里拎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什么，無從知曉，不過能猜得到，裝著一件店鋪里買到的商品。

一個問題，悄然間被想起，并且欲罷不能。

并不清楚，他的職業。只能依稀猜到，似乎收入不低。

至少和她在豪容的收入大抵相同，青海湖邊的民宿，價格不菲，而她離去的時候，這個明月般的男人，依然選擇待在那片孤獨的天地里。

那是真正的和明月更接近的地方，野曠天高，澄澈如沾滿水的鏡子。

難道不應該奇怪嗎？

已經租住他的公寓六個月，才想要了解這個隱秘，并且是在一場爭吵消散于無形之后。

那么想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是因為錯身而過的瞬間，沒有互相凝望嗎？

如若不是，之前的氣惱呢？

他也是迎著夕陽，漫步于街巷之中，只不過背影被光線照拂。

從馬路的另外一端走來，他們兩人，這次是相反的。

消失的那一刻，并不遙遠，顧明月很快就走到了十字路口，而趙露白，繼續向著地鐵站行進。

傍晚的地鐵站，人的身影已經逐漸增多，不是因為逛街，而是匆忙趕回家的上班族，趙露白忽然覺得慶幸，六個月前，她也是其中一員，此刻卻以更加輕松的心態，與他們混在一起。

創業的幸福感，略微品嘗到了一些，雖然不至于甜如蜜，可是卻足以怡然自得。王雪榆的身影，已經被瞧見，和昨晚分別時一樣，她就站在地鐵站旁，右手捋了捋鬢角的秀發，然后輾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