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此時，鍋中的菜也好了。

一盤尋常的鹽煎肉，經過他的煸炒，色香味俱佳，饒是山珍海味也換不得。

修為突破，方楊自是心情極好，端著菜出了廚房。

“小二，上菜！”

方楊喊了句。

但半晌，卻是無人應答。

于是他走下閣樓，在正廳間掃視一圈。

視線落到一角，發現店小二竟是和某桌客人有說有笑地攀談在一起。

方楊聲音嘹亮，對方不可能聽不見。

明顯是這廝有意為之，裝聾作啞。

方楊皺起眉，哂笑一聲。

“小二。”

他收斂情緒，面容平靜地又喊了一聲。

“誒，來了掌柜。”

這下，店小二才好像剛聽到喊話一樣，小跑過來：“掌柜有何吩咐？”

“哪桌客人的菜，你看安排一下。”方楊指了指手上的那盤鹽煎肉，說道。

他的聲音還尚且算是和氣。

“不好意思啊方掌柜，你瞧這現在生意好了，客人多了，我這實在太忙了都脫不開身。”

店小二笑嘻嘻地道，說著還拿手撓了撓后腦，裝出一副為難之色。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替你代勞嘍？”方楊忽然輕笑一下，他哪還不明白對方心里裝著什么小九九。

現在鳳懷樓每天客人爆滿，幫工們相比以前也更加忙碌。

這廝裝模作樣，無非是想讓自己給他漲月錢罷了。

其實方楊倒也不吝嗇，絕大多數幫工都給漲了薪水。

唯獨這店小二沒有，原因無他，這廝有收客人賞錢的習慣。

很多客人吃得高興，給了賞銀，這家伙便偷偷揣進了自己衣兜，并不上交。

以往方楊見其做事麻利勤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

但他不說，這廝還真當他眼瞎。

方楊臉色終于是冷了下來。

但他克制住了火氣。

眼下酒樓內客人滿座，不是他動怒的地方。

這廝不比姚武那般性格潑橫，是個軟柿子，不過是耍了點小聰明。

此刻一看方楊變臉，立馬嚇到了，趕忙接過他手中的那盤菜。

“我這就給客人端去。”

方楊點點頭，重新回到自己的二樓。

該找個時機殺雞儆猴了！

不然這鳳懷樓的一群幫工，都覺得自己威信不足。

方楊心中思忖。

今日他心情尚且算是不錯，修為突破外加獲取到新特技，不想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壞了心情。

等到亥時，才回到宅院。

方楊如今有錢了，但卻沒有請丫鬟下人的打算。

所以住了三個多月，這間宅院依舊空空蕩蕩，僅他一人。

照例，他在院中鍛煉了一個時辰。

這次練習的不再是解牛刀和太極掌，而是從司夜閣看來的一本黃階功法。

名為無影提縱術。

是一本身法。

這是方楊目前最為需要的，畢竟真刀真槍應敵起來，身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追殺和逃跑也是一門藝術。

就如目前公布的海捕文書中，一些竊賊雖然修為境界不強，但輕功了得。

縱使官府出動淬體期的捕頭抓捕，都無法將之擒獲，身法重要性可見一斑。

三個月時間，方楊已然將這無影提縱術練至小成。

如今繞著這所宅邸的飛檐院墻行經一圈，只需不到兩息，甚至可以做到不發出任何聲音。

而今他的修為突破到了入道境后期，催動真氣之下，更是無影無形。

練習完后，方楊長長吁出口氣。

收工，

洗澡，

睡覺！

每天重復這樣的生活，習慣了后倒也充實。

方楊從鳳懷樓回來時，就途徑西菜市口，挑了兩桶水。

到了廚房，點著柴火，把水燒熱。

最后提著熱水到了大院，褪去衣物，拿著瓠瓢便往身上澆。

他一獨居大老爺們，洗澡自然沒那么多講究。

到了入道后期，體魄更加強健，經年累月的鍛煉，使得其身材越發勻稱挺拔。

時值隆冬，天氣酷寒，熱水澆在身上冒起騰騰白煙。

此刻一輪滿月懸掛半空，灑下皎皎月華。

一入冬，灌木僅剩枯枝，已經聽不到蟲鳴。

只有寒鴉立在正院的飛檐翹角上，發出一聲聲嘶啞難聽的啼叫。

洗完熱水澡后，方楊竟還出了點汗，擦干身上水漬穿好衣物，便是回了自己房間。

入夜。

睡意昏沉。

咯咯咯......

咯咯咯......

有點類似指甲刮擦在石板上的聲音。

又是在大院某角落，響了半刻鐘左右，隨著屋外街道上更夫敲著銅鑼的喊話聲響起后，便戛然而止。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

清早。

騰的一下，方楊翻身從床上坐起。

他一整個后半夜，都沒睡好覺。

“我這院子，不會鬧鬼了吧？”

方楊心中冒出這么一個猜想。

三個月前他剛入住這所宅院，就聽到了類似的聲音，當時他沒引起重視。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馬婷兒就神色惶惶的來找過他，且目光一直往自己院子里瞟。

當時方楊就起了疑心，察覺到古怪。

可是從那之后的三個月時間里，這種聲音便沒再出現過，他也漸漸放松了警惕，沒曾想今天再度出現。

方楊穿好衣服走出了院子。

這會兒天邊開始出現了一抹魚肚白，太陽東升。

正值陰氣沉而陽氣升。

來到正院的他，立馬催動觀氣術，先看了看自己目前的情況。

還好，今日無色。

代表自己沒有劫運。

隨后他又將目光掃向院中。

立即周圍景物出現細微變化，成了一團團顏色組成的能量體。

沒有生命的物質成冷色調，而有生命的物質則為暖色。

至于陰邪鬼祟之類，大多是灰白兩色，方楊以前也聽過這些說法。

大抵是灰白黃黑紅青，越為扎眼的顏色，就越邪乎。

觀察了好一番，他卻沒發現半點異常。

最后，他的目光鎖定在大院西南角的某處。

那里野草橫生，沒作修理。

是一口古井。

方楊會把目光著重留意在那里，全然是因為想起了三個月前，馬婷兒著重問過自己，在何處取水。

當時沒覺得有什么，現在看來嫌疑就很大。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白天，陽氣蓋過陰氣的緣故，觀氣術下，古井方向竟沒有散發出一點異常氣場。

最終，一無所獲，他只得收起了觀氣術。

現在想要查明情況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湊到井口往里看看。

但方楊不是蠢貨，自然干不出這種以身犯險的事。

若這古井真有詭異的話，應該對他并無敵意，不然也不會與他相安無事三個月。

現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找馬婷兒問清情況，或者去一趟司夜閣，找找某位老家伙，看看他對此有沒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