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次左冷禪廣發英雄帖,召集五岳劍派以及其他武林同道……”令狐沖驅馬上前與自家師父并齊,發現他那儒生模樣的師父面色暗沉,雖然在趕路,依然在心思運轉,明顯是琢磨著什么。
左冷禪做五岳劍派盟主的位置不止一天兩天了,但是此次相邀,舉會的地方不是什么他的中岳嵩山,偏偏放在了衡山。
前些天衡山派的劉正風劉三爺準備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邀請各路武林同道前去做個見證,令人不由得不懷疑左冷禪是否借此機會搞事情。
令狐沖雖然心思繁雜,總愛東想西想,從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腦補出有的沒的,但是真正讓他動腦思考就不行了,嗜酒如命的人就這一點。
喝酒百害而無一利,尤其是土法釀酒無法祛除酒水里的雜醇,對人類神經的損傷更是嚴重,甚至一部分酒水釀造時工序有問題,酒水本身就帶有各種“金屬毒”,某些進行農作物種植科普推廣工作的專家被熱情的山民以自家釀的酒招待,就是倒在了這些酒上。
“沖兒,五岳劍派雖然號稱同氣連枝,共同進守,但終究還分著他嵩山派、我華山派,左冷禪一直想著統御五岳劍派的力量,使之成為與少林武當相媲美的名門大派,恐怕這次借著劉三爺金盆洗手,估計又要舊事重提。”與岳不群并駕齊驅的寧中則對令狐沖說到。
嗅到從令狐沖身上傳來的酒味,寧中則皺起眉頭,低聲斥責到:“沖兒,少飲酒。”
“娘,大師兄他喝酒就像我們吃飯一樣,一頓缺了不算什么,三兩頓不吃,身上難受極了。”岳靈珊跟了過來,笑著朗聲說到。
“哈哈哈,還是師妹你懂我。”令狐沖朗聲笑到。
在妻女徒弟的嬉笑聲中,君子劍岳不群緩緩開口,說到:“衡山派的劉三爺……此事,恐怕與他金盆洗手有關。”
頓了一頓,在一行人不解的眼神中,岳不群繼續說到:“這段時間,朝廷逐漸插手江湖事務,派出禁內高手組成一個新衙門,名為征稅所,掛靠在戶部之下卻又獨攬稅收大權。那群朝廷爪牙為搜刮錢財無所不用其極,京城周邊的大小門派都要向他們繳納不菲的金錢充當稅金,他們甚至向丐幫下手,不分老少將丐幫弟子一網打盡,投入礦場之類的地方充做苦力,或者開墾種植,美其名曰勞動改造。”
武林中人對朝廷的態度向來不和,此等消息在岳不群徐徐講來,一行眾人心中頓時生起一股憤慨之氣。
嘆了一口氣,岳不群說到:“劉三爺花錢捐了一個官……前有福威鏢局的林鎮南花費重金運作,向征稅所討要了一個武官的空頭官職,然后狐假虎威,借著征稅所一干鷹犬的赫赫兇名竟無人敢惹,一干山匪遠遠見他那福威鏢局的招牌,竟退避三舍不敢上前,稅吏惡卒也不敢吃卡拿要,一來二去竟然讓他做大做強了。”
“現如今劉三爺投靠朝廷,左冷禪怕是想要拿劉三爺開刀,借著金盆洗手的名頭逼武林同道站隊,與朝廷決裂,雖然不知衡山派的劉三爺是否有了官職大印,但殺害朝廷命官與謀逆造反有何區別,只怕會留下借口,給了征稅所逞兇的機會……”
忽然聽得馬蹄聲響,岳不群便閉口不談,華山派眾人也紛紛收斂神色,只是聽得心中想法紛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看待此次金盆洗手的劉正風。
待那群騎士靠近,令狐沖扭頭去看,頓時驚得不知如何評價這群人。
為首者是一位翩翩公子,既有世家公子的矜貴氣質,打扮中又透著少年俠客的英氣。他清俊的五官如山水畫般工筆雕琢,尤其一雙星眸顧盼生輝,那份骨相里的清冷俊秀仍如寒潭映月,當得起一句“朗朗如日月入懷”,而看他的衣著打扮,頭頂束發用的是銀冠,身上穿的是蜀錦,胯下騎得是一匹純黃馬,只有四蹄確實一片白,不摻雜一點雜色。此人當真是,錦衣駿馬,眉目如畫。
次之的是十幾個個個穿著樸素衣裝的男女,人人背負刀劍,他們騎著的馬匹雖然是好馬,但與俊俏青年那匹踏雪駿馬相比卻又遜色得不止一成,在其中一人的馬鞍上拴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捆著一個人的雙手,遠遠地拖拽著。
被捆著雙手那人邁開步子竟跟得上馬匹奔馳,看來身上輕功修為不弱,只是不知道是怎么落在這些男女手里的。
一群騎士,發現華山眾人并未停留,只是遠遠繞開繼續前行,并未與華山眾人交談。
“師兄。”寧中則向岳不群低聲詢問到,她看得出那一行人身上都有武功,并且還都不弱,如此多的人在江湖上應該有些名聲,但她在腦海中思索一番,對這些人確實全無印象,便向自己的丈夫求助。
岳不群扭頭對自己的妻子囑咐到:“慎言慎行,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從何處來又去往何處,目的又是如何,但如今是多事之秋,不可節外生枝,對方既然繞開我們,顯然也不想多事,我們最好不要與其產生交集。”
只是事與愿違,岳不群一行人又趕了半個時辰的路,到了飲馬休息的時候,卻在小河旁取水時發現之前那群騎士也在附近休息。
幾個人在燒熱水、照料馬匹,而另外幾人圍著那原本拖曳在馬后的人戲耍,那被拖曳在馬后的人的雙手已經被放開,只是那條繩子現在栓在左腳腳踝上,手中多了一把用木條削成的單刀。
其中一人手中也拿著同樣用木條削成的長劍,與那人比試著武功招式,其余的人分散開來,站在四周,堵著那人逃跑的可能。
雙方的較量并未因華山眾人到來有所收斂,那使單刀之人,刀法精妙,出刀快如閃電,招式一氣呵成,攻擊角度刁鉆,虛實結合,人防不勝防。其刀勢如狂風驟雨,又似飛沙走石。寧中則在一旁看的暗暗心驚,自付若是自己對上此人怕也是難以勝過對方,最多與對方戰個平手。
與其較量那人更是恐怖,一柄木劍使得出神入化,看不出具體路數,但各種招式卻如同羚羊掛角不可捉摸,打得單刀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再仔細觀看一下,會發現這人的劍法與那人的刀法如出一轍,是汲取那人刀法中的精要提煉演化而成,卻比那人的刀要快要準。
見此對練情景,岳不群不禁想到了榨油,那人就像放在榨油器材中的油菜籽,在一次次的壓榨中將自己的武功原原本本地吐露出來,被那些人收取利用,直至最后的殘渣作為飼料喂給家禽家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