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念沒想到，他和白清清從超市里出來時候，會偶遇到段宥許。

“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姐姐。”

段宥許原本一臉驚喜，卻很快轉換為滿臉委屈，小心翼翼道：“姐姐，都說好了要一起出來玩，為什么突然拒絕我啊？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白念念還沒有說話，白清清就已經上前一步，攔在了白念念前面，皮笑肉不笑道：“這位先生，請問你是誰啊？”

段宥許愣了一下，似乎這才注意到白清清。

感覺到白清清的敵意，他皺了皺眉，同樣笑得一臉虛偽道：“問別人身份之前，不應該先做個自我介紹嗎？”

“我啊，”白清清退后一步，走到白念念身邊，伸手握住白念念的手：“我是姐姐喜歡的，唯一的，弟弟。”

“你呢，哪里來的阿貓阿狗，也敢喊她姐姐？”

段宥許臉色難看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甚至還帶著些幸災樂禍的：“原來是弟弟呀。”

他刻意加重了弟弟兩個字，白清清得意的表情僵在臉上，惡狠狠的瞪了段宥許一眼

“姐姐，我們走！”

白清清拉著白念念要離開，段宥許立刻急了，上前阻攔道：“你要走就自己走好了，我和姐姐還要一起去吃東西呢，就不陪弟弟了。”

“誰是你弟弟？你他媽再喊一句弟弟試試！”白清清氣的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直接給段宥許一拳。

“弟弟！弟弟！！別講一句了，我十句都能喊的出來，怎么，有本事你打我啊？！”

眼見兩人真的要打起來了，白念念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打斷兩人之間幼稚的爭吵，對段宥許道：“你回去吧，我最近有點事，比較忙，別再聯系我了。”

段宥許愣了一下，表情瞬間失落起來，卻又勉強撐著幾分笑意道：“沒關系的，姐姐，你先忙你的，等你忙好了我再找你可以嗎？”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見白念念站在自己這一邊，白清清瞬間又恢復了神氣：“姐姐這只是客氣禮貌的拒絕，意思就是不想見你了，不想和你交朋友了，你聽不出來嗎？非得讓人把話說明白了才行嗎？！”

“白清清！”

白念念沒忍住，厲聲呵斥了一句。

她不相信白清清不知道，自己之所以遠離段宥許，是擔心他們傷害段宥許。

被白念念用厭惡的眼神看著，白清清心里難受的不行，他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終于安靜了下來。

段宥許看了看白念念，又看了看白清清，感覺到兩人之間那種奇怪的氛圍，沒敢再說話。

“姐姐……”

白念念在前面走，白清清提著東西跟在后面，他喊了好幾聲，白念念也沒有回應他。

“姐姐！”白清清快跑幾步，將手中的袋子都放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強硬的牽著白念念的手。

白念念嘗試著甩了兩下，卻沒有甩掉，便一臉冷漠的由著他。

“姐姐，你知道我在國外的時候，有多想你嗎？”

司機在前面開車，白清清拉著白念念的手，將自己的半個身子都靠在了白念念的肩膀上。

“每次被人刁難打壓的時候，每次累的想要放棄的時候，我只要想到姐姐還在國內等著我，我就覺得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

白念念閉著眼睛，偏過頭去，似乎是在睡覺，并不在意白清清說了什么？

白清清眼眶有些發熱，他喉嚨哽咽著，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句話：“姐姐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白念念沒有回答。

但有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姐姐……”白清清的聲音帶著哽咽的沙啞：“我一直幻想著能早點回國，幻想著回國后，姐姐還像從前一樣，會摸著我的頭安慰我，會在我受傷的時候抱一抱我。”

“可是姐姐，為什么不一樣了？”

“姐姐為什么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了？”

白清清的聲音帶著困惑，還帶著淺淡的、難以察覺的絕望：“我離開這么多年，是為了讓姐姐不用再被父親威脅，是為了讓姐姐能夠開開心心的活著。”

“可是姐姐，你為什么不開心啊？”

白念念不知道白清清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作不懂，明明是他們讓自己不開心的，明明是他們把自己當成傻子一樣來回戲弄，最后卻問他為什么不開心？

父親的威脅是讓她身心不得自由，但她總還幻想著成年后，自己是有機會逃出去的。

可是白清清他們呢？

他們把自己禁錮在這一方天地里，控制著自己的所有社交，把她當個沒有生命力的人偶娃娃一樣，竟說是要保護她，竟問她為什么不開心？

當真可笑。

可笑到了極致！

白念念甚至不敢去想，當初白清清聽到自己和沈識煜上床的消息時，到底抱著一個什么樣的想法？

她一直以為白清清是個女生，雖然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會和沈識煜他們三個誰在一起，但在關系沒有確定之前，白念念一直是把那三個人，當成是白清清的人。

結果最后呢？

最后他們盯上的，竟然都是自己！

何德何能啊。

她到底何德何能，才會讓這幾個渣滓給盯上？！

明明她從未越過界，明明她長相普通，性格也一般。

可這幾個人，偏偏一邊嫌棄著她，一邊又要睡她。

她自責于自己背叛了白清清，尤其是在意識模糊間，又和其他人滾了床單，在巨大的自我厭惡和內疚中，她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白念念想，她的自殺在白清清和那幾個人眼中，是不是會顯得很可笑？

他們把自己耍的團團轉，看著自己沉溺于痛苦中不可自拔，會不會覺得很有趣？

他們把自己逼入絕境，把自己變成了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卻又說心疼她的沉默寡言，說為了保護她，才時時刻刻緊盯著她。

可是原來的時候，在媽媽身邊的時候，她也是一個活潑跳脫的性格啊。

身心的疲憊，讓白念念不想說話。

耳邊白清清還在喋喋不休，說自己在國外是如何難熬，如何把本要六年的工作量，減少到了短短三年多，只為了早點回國來見她。

“可是姐姐，我為了見你付出了這么多，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對我啊？”

白清清趴在白念念的肩膀上，有濕濡的感覺從肩膀上傳來。

白念念神情一片麻木，無動于衷。

既然白清清覺得是自己的錯，那就讓他這么覺得吧。

白念念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