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著雪瑤的冰棺是用萬載寒冰所制,價值連城,雪瑤的遺體放在里面,可保證尸身不腐。
她胸口前放著一株冰凍著的霧凌花,花與美人交相呼應,人美花美,如同時間被定格在了這一刻一般。
但不管雪瑤如何的美,冰棺如何的不菲,終究是帶著一些晦氣。
回離城的行商沒有一個愿意捎著夏田。
他倒也不惱,搖搖頭帶著冰棺轉身就出了靈城,慢慢的行走在官道上,踏上回離城的路。
出行三月,地里的田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想到這,夏田加快了腳步。
他走后沒多久,靈城的方向驟然傳來巨響,靈山頂冒起了黑煙,半個山頭被莫名的力量削成了平地。
…
夏田到了長樂縣時,靈城的事已經傳開了。
距離靈城最近的縣域,長樂縣比所有人更加敏感,夏田才剛到長樂縣,就看到整座縣城都好像蒙上了烏云一樣。
各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生怕在路上耽擱了。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抹焦慮,就好像生怕自己會出事一樣。
夏田尋了個酒樓,剛踏進去,門口的小二就想要開口說什么,但一看夏田的穿著,以及那口巨大的冰棺,乖乖的將嘴閉上。
他諂媚的湊到跟前,道:“公子,客廳擠得很,不如上二樓我給你找個雅座?”
“那倒是麻煩了?!?
夏田不在乎雅座還是大堂,只是想著冰棺放著占位置,大堂始終不如雅座來的舒心。
將銀錠丟給小二,小二掂量一下,立馬喜從心來。
吆喝著:“天字號上房,貴客一位!”
他做出請的手勢,夏田跟在他身后。
但就在上二樓時,忽然轉角處傳來一聲驚響:“田公子?”
夏田其實早就發現了里面的熟人,本來他想著背著大冰棺擋著,那人就認不出來自己,結果沒想到還真就這么巧了。
他轉過頭,看著坐在大堂角落里的顧青程頤兩人,僵硬的擠出一抹笑意:“顧大俠?程小姐,你們怎么在這?”
顧青和程頤兩人在石城上車,然后在長樂縣下車,本來夏田以為過去這么多天,他們兩個已經離開了這里。
卻沒想到他們竟然還在。
多日不見,兩人顯得稍微有些疲憊。
倒沒有傷,就是心靈上疲憊的緊,仿佛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
夏田沒有多問,顧青和程頤卻仿佛遇到了傾訴的對象,喜到:“那也真是趕巧了,我們今日剛準備去靈城,沒想到就在這里碰到了田公子?!?
“聽說靈城發生了大事,田公子既然是剛從靈城回來,可知道那邊發生了什么?”
顧青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著小二給換上雅座,還拽著夏田的手,仿若是今天必須得喝上一杯。
夏田張口就胡說八道:“顧大俠可是找錯了人。我沒去靈城,半途就下車了?!?
“沒去?嗨,那你可多虧沒去?!?
夏田說沒去,顧青反而更加在意,死命拉著夏田上了雅座,上了兩壺酒,邊倒酒邊說道:“田公子你可真是幸運啊,聽說靈城這次可遭了殃?!?
“大荒圣域和天靈圣域本來約好了誰戰死,對方就既往不咎,誰知道雪瑤仙子隕落后,大荒圣域扭頭就不認賬?!?
“在雪瑤仙子大祭上,帶著人要滅了天靈圣域。這一仗我聽說天靈圣域可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門內弟子死傷八九成不說,還波及到了靈城。老百姓哪兒能想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我聽說靈城人好多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沒了。殷素云姐妹倆就是去天靈圣域求藥的吧?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顧青侃侃而談,夏田端著酒杯沒有說話。
顧青自顧自樂了一下,見夏田沒有反應,哂笑著:“也是,田公子從靈城那方向過來,想必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那田公子你知不知道天靈圣域怎么解決這場危機?”
顧青擺明了想要夏田問他的樣子,讓夏田哭笑不得:“所以,顧大俠知道?”
“嘿嘿,我也就知道一點。”
顧青神秘一笑,然后湊到夏田耳旁道:“紅塵仙出手了?!?
夏田抬起了眼皮:“哦?哪個紅塵仙?”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聽說是有個紅塵仙看不慣大荒圣域出爾反爾,出面阻止了荒圣,不過經此一戰,天靈圣域算是徹底廢了。”
顧青搖著頭道:“我看啊,以后這赤水源三大皇朝,兩大宗門,四十八國都,都要改姓大荒咯?!?
夏田抿著酒輕笑:“未必見得是壞事?!?
“那也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顧青嗤之以鼻,似乎有些不滿,可他的話還沒有開口,酒樓下就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音。
不多時,踢踢踏踏嘈雜的腳步聲從樓下涌上來,隱約還聽著有人喊著程頤的名字。
顧青的耳朵一動,伸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打開窗戶,抱起程頤翻身上了窗頭。
他停在那,沖夏田咧嘴一笑:“田公子,我這還有點事,就先行一步,等會有人來找我,你可千萬別說見過我啊?!?
說罷,顧青腳下一蹬,像是一只飛燕般飛檐走壁,不一會就消失不見。
他前腳剛走,后腳門就被打開。
七八個穿著各不一樣的人沖進了包廂,小二攔都攔不住。
為首的是個穿著富麗堂皇的女人,她穿金戴銀,一臉的富態,但嘴皮偏生的薄。
加上銳利的眉眼,就顯得她五官有些緊促,看上去頗為尖酸刻薄。
她闖進來,就看到夏田孤零零一人端坐在位置上飲酒。
頓時大咧咧走過來,一拍桌子。
砰!
桌上的酒菜都被拍的一震:“程頤和顧青那兩人呢?”
夏田并不理會,像是沒聽到一樣。
女人一怒,抬手就要朝夏田抓去。
她實力不高,頂多撐死不過士級,應該是生的好,練過兩把刷子。
但她這三腳貓功夫,在夏田這屬實是不夠看。
夏田搖搖頭,用筷子沾了點酒水,輕輕一點,那酒水就化作堅硬的鋼珠,打在胖女人的手上。
她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哎呦一聲身子一退,抽回手,發現手腕已是緋紅。
頓時齜牙咧嘴,忌憚了兩分。
她打量一下夏田,沉默一下,一咬牙:“這倆賤人,肯定是從窗戶跑了,走,我們快追!”
這伙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轉身出了包廂,只留下滿地的狼藉。
夏田沒了興致,搖著頭放下了酒碗:“還說請我,結果到頭來還不是我給的錢?!?
他重新背起冰棺,沖小二道:“去找個上好的客房吧?!?
小二連連點頭,還說著這頓酒錢算在他們酒樓的身上。
上好的廂房就在酒樓后面。
這兩開的院子不大,但是妝點的頗為細致。
夏田對此很是滿意,他將冰棺放好,剛收拾好床褥,窗前撲騰撲騰飛來一只紙鶴。
那紙鶴仿佛有生命一般,跳到夏田手上,忽然無風自燃,緊接著化作一封沒有開封的書信。
那信上寫著:“師父親啟?!?
信封署名是:“不孝徒兒,秋收寄”
秋收的信?
想想,秋收離谷已過去了三年,也是時候來信了。
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到了哪里,這紅塵,可還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