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陳家溝后,又走了兩里地,到了澗池,遠(yuǎn)離了張麻子的地盤,何俊英才松了口氣。
張麻子和尖嘴老鼠畢竟不是什么好人,這些麻匪啊,往往嘴上答應(yīng)的好好的把你放了,轉(zhuǎn)頭就把武器掏了出來。
何俊英不敢賭張麻子的良心,只能快步離開,但好在這次張麻子難得發(fā)了善心,他們一路走來,竟然沒有再碰到一個麻匪。
到了澗池,尋了平坦的灘涂,把帳篷扎起,打算在這小憩少許。
何俊英一邊扎著帳篷,一邊還沖夏田感慨:“田公子,您是運(yùn)氣真好,有的麻匪可不像張麻子這樣好說話,你要是遇到了劉老四,就算你把儲物戒交出去,他也還是會把你剁了喂狗。”
“照我說,下回你要是再遇到,還不如拿刀和他們拼了呢。”
何俊英滿身的殺意,就算是夏田,都沒有想過何俊英說話客客氣氣,殺心卻這么重。
他笑著搖頭:“我和賀商主這樣跑江湖的不一樣,我不常出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田公子啊,你什么都好,就是你這性格...”
何俊英又嘆著氣,然后提著水桶去了河邊,夏田望著他的背影,隱約聽到他微如蚊蠅的聲音:“...這世道,心軟的人哪兒能活的下去哦!”
夏田輕笑著搖頭,不再說話。
陳家溝后的澗池是難得的灘涂地,再過去,就是十萬大山,要足足走一個月的山路,才能抵達(dá)下一個城池,因此何俊英必須要保證在澗池這里準(zhǔn)備好足夠多的干糧。
而幸運(yùn)的是,澗池這里水草豐盛,魚蝦成群,隨隨便便撈撈,就夠他們這些人吃的了。
何俊英帶了幾個手下,拿著漁網(wǎng)到了溪水邊,將網(wǎng)撒開后,手放在網(wǎng)上,輕輕一震,那網(wǎng)便如篩子般抖動起來,不多時,大大小小的魚蝦躍出湖面,看樣子竟然足足是有數(shù)百斤。
一路上是不愁吃的了。
何俊英臉色大喜,他走這條路也不是一次兩次,本想著這一網(wǎng)能有個幾十斤,再在路上打點(diǎn)野味,倒也夠了,誰能料到這次澗池的魚蝦竟然如此繁茂。
真是奇也怪也。
何俊英咂舌稱奇,忽然見一條魚樣貌古怪,被撈上來還在不停地?fù)潋v,他把那魚抓起來,誰知那魚唇上下一張,竟然噴出一物落到何俊英手里。
他拿起那物便是一愣。
儲物戒?
再仔細(xì)打量,倍感眼熟。
左右思量,呼的一拍腦袋,就說這儲物戒怪眼熟的,不正是夏田丟給張麻子的那個戒指嗎。
可是張麻子不好生拿著儲物戒,怎么會落到魚肚子里。
何俊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自家的伙計(jì)突然目瞪圓睜,指著澗池的上游巴巴的張著嘴,仿佛是看到了人生中最為恐懼的一幕。
何俊英大奇,順著那伙計(jì)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人也傻了。
上游的血水順著溪流飄下來,在溪水面上的,是在溪水中起起伏伏的各色尸骸。
···
尸骸里散落在湖面上不知延長了多少米,乍一眼看過去,竟然足有數(shù)百具之多。
里面不乏何俊英熟悉的人。
“張張張張、張麻子?”
“尖嘴老鼠?!”
“大哥,那,那是張麻子他寨子里的二當(dāng)家?!”
張麻子浮在溪面上的腦袋殘缺不全,就仿佛是被野獸撕咬過一般;尖嘴老鼠半截身子消失不見,臨死時臉上還露著難以置信,甚至是有些恐懼的表情。
何俊英不知道張麻子的山寨有多少人,可他僅認(rèn)識的幾個,全都躺在了溪水里。
這時候何俊英也知道為何今日澗池的魚蝦格外的豐盛了。
張麻子鍛煉了幾十年的強(qiáng)健體魄,那可是大補(bǔ)之物啊。
何俊英臉色一青,抬手就將撈起的魚蝦丟進(jìn)了溪水里,然后捂著嗓子眼干嘔了幾聲。
直到把黃疸水都吐出來,人才好受一些。
他不敢停留,快步回到夏田面前,這時候他再看夏田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敬畏。
他把儲物戒雙手奉還:“田公子,這是您的儲物戒,您看看里面有沒有少什么東西?”
夏田從何俊英手里接過儲物戒,帶回自己手里,輕聲笑著:“賀商主,你看,我說了我運(yùn)氣很好吧。”
“這戒指你是從哪兒撿的?”
何俊英張望了四周,小聲道:“公子,張麻子是你派人殺掉的吧?”
夏田一愣,啞然失笑:“張麻子死了?我還覺得他這人有點(diǎn)意思。可惜了。不過賀商主怎么覺得是我下的手?這幾日我可都一直在這里,從未下過轎廂半步。”
“你說張麻子的死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這...”
何俊英無言以對。
他從未見過夏田出手,也不知道他的實(shí)力,可是潛意識里,他就是覺得是他出的手。
因?yàn)樗麖膩頉]有見過任何人被打劫了態(tài)度還如此漠然,漠然中又帶著令人覺得高不可攀的清華之氣。
何俊英見過不少青年才俊,有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有氣質(zhì)不凡的世家子弟,有縹緲如謫仙下凡的宗門弟子,可那些人卻沒有一人能和坐在青石邊上的青年相比。
如果不是他出的手,還能是誰。
何俊英望著夏田的淡笑閉上了嘴,終止了話題,他起身歉意著:“那是我誤會了,田公子好生休息,我這就把你的帳篷搭起。”
夏田笑著擺手,轉(zhuǎn)身去了溪邊。
“何大哥。”
殷素云已經(jīng)聽聞了溪邊的事,急急忙忙過來,小聲的捂著嘴:“何大哥,那張麻子和尖嘴老鼠真的都死了?”
何俊英苦笑著點(diǎn)頭,指著還沒有飄遠(yuǎn)的尸首:“喏,你要不信,自己去數(shù)數(shù)?”
“咿!我才不去。”
殷素云嫌棄了一聲,又沖夏田努努嘴:“那何大哥,張麻子莫非是被田公子給...”
“噓!不得亂說,張麻子身上犬齒交錯,分明就是被野獸給弄死的,和田公子有什么關(guān)系?”
何俊英瞪了殷素云一眼,卻不想殷素云眼睛滴溜一轉(zhuǎn),嘟嘟囔囔:“我早就看田公子不是什么普通人了,是不是他做的,我試一下就知道了。”
何俊英心里咯噔一聲,不等他反應(yīng),殷素云已經(jīng)快步到了夏田的身后,對著他的腰就踹了過去。
要是這田公子是普通人,想必是不能躲開她這偷襲的一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