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昏睡著的他,看起來倒像個病美人,仍然一身白衣,卻不再如仙人一樣飄逸,即便沒用幻顏咒,也失去了平時那般絕代風華的氣質,在病痛的折磨下顯得憔悴不堪。
他絕美的容顏顯得蒼白,嘴唇因失血而泛白,雙眼緊閉著,好看的睫毛仍然如小扇似的,眉頭因痛苦緊皺著,即便是病容,也仍然有一種虛弱的美感。
三界第一美男子絕不是浪得虛名,他的容貌,哪怕虛弱至此,仍然美得不可方物,可謂是“病如西子勝三分”。
阮靈曦悄悄的扭頭看他,露出一臉艷羨,風遙則是不屑的“嘁”了一聲。
風遙見白予塵睡得沉,她從尺椽幐空間中取出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
二月的天氣正是寒涼的時候,離開了青云宗控溫陣的范圍,已然能明顯感覺到料峭春寒,他現在又重傷,這樣睡覺肯定會得病的。
他身體弱,本來就重傷,如果再加上疾病,他大概會在鬼門關走一遭,不知道還能不能挺得過來。
風遙挪過去,用一條毯子裹住他,這樣能讓他暖和一些。
只不過裹完毯子,白予塵直接無意識地靠在風遙的肩膀上。
風遙推了推他,小聲呼喚:“喂,你起來,往邊上去一點,別挨著我。”
他迷迷糊糊沒醒,仍然靠在她肩膀上,甚至蜷縮著身子,往她懷里鉆,有幾分小孩子撒嬌的意思。
“師姐…”白予塵輕輕喃呢著,縮在風遙的懷里,貪戀那一絲溫暖,像貓兒似的。
風遙輕嘆一聲,沒辦法,誰讓他是個病號呢,只能繼續坐在他旁邊,給他當支架。
“洛遙遙,你別太過分!”阮靈曦看不下去了,忍無可忍道,“師尊也是你能碰的?”
“那你過來。”風遙攤手道,“我還不想給他當枕頭呢,來來來,咱倆換,我坐你那邊去。他挨著我,我還嫌累呢。”
阮靈曦瞪了她一眼,沒敢動,她生性多疑,絕不相信風遙會這么好心好意把位置讓出來,怕是有什么陰謀。
她始終還記得風遙一人對抗三個化神期師兄,逼著所有人叫“大師姐”的場景,她心里已經有嚴重的陰影了。
現如今白予塵重傷,阮靈曦自知實力不如風遙,只能忍耐,她才敢不去招惹風遙那個煞星,只能一個人生悶氣。
風遙見她沒有動作,也不多說話,她安靜的坐著,從尺椽幐中拿出話本子來看。阮靈曦這人吶,也只是逞個口舌之快,真讓她換過來,她又不敢來,就這?
風遙此刻倒是挺想換走的,她坐在白予塵旁邊挪也挪不得,渾身不自在。
她寧可找個寬敞的地方,四仰八叉地坐著,也不想跟白予塵擠在這角落里,阮靈曦要是換過來,她覺得能謝天謝地。
但是看了一眼睡得昏昏沉沉的白予塵,風遙又沒了轍,罷了,讓他靠著吧…
他病成這樣,如果丟開他,顯得太殘忍了些。
話說,白予塵好像把風遙當成了他師姐?他迷迷糊糊的時候一直在喊“師姐”?他師姐究竟是誰啊?
隨著船的搖晃,天色漸漸暗了,時間也接近傍晚,彤霞滿天,水面上泛著金鱗似的光。
風遙透過窗戶看了一眼船外的風景,此地已遠離人煙,只有茫茫無盡的荒野,和一條貫穿在荒野之上的河流。
船夫的聲音傳來:“客人們,今晚水路有雨,情況不宜繼續行船,先在這里停泊,明早再走行嗎?”
阮靈曦不以為然,大喊:“你們在耽誤時間,哪有什么宜不宜行船,我們是修真者,還怕有沒有雨?”
“但在凡人看來,雨夜趕路確實是很危險的事,他二人已經架船趕路了一整天,本就疲憊,夜晚應當停泊休息。”風遙輕聲說。
“這點路程,根本不需要那么長時間,如果不是師尊重傷,我們完全可以飛行前往,兩個時辰都綽綽有余。”阮靈曦不屑地說。
“所以沒有白予塵幫助,你可以做到御空飛行,跨越半個楚國嗎?還要在兩個時辰內?如果你能做到,請你自己飛過去吧。”風遙平靜的問她。
憑她一個元嬰期,連御空飛行都做不到,還兩個時辰趕路到達,她在做夢吧?
御空飛行,需要有化神期以上的修為,元嬰期頂多只能御劍,差得遠呢。
“我…”阮靈曦被堵得說不出話,她確實不能御空飛行,御劍又不可能飛那么遠,她說的是白予塵的修為,又不是她自己的。
若是他沒有重傷,完全能帶著她飛,哪有這么多麻煩…
以前一直是他帶著她飛,她想去哪里都可以快速到達,還從來沒這么憋屈過。
“兩位船大哥,今天在這里停泊吧,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走。”風遙對船艙外喊道。
“誒,好嘞!”船艙外的船夫回答一聲,開始準備停泊。
阮靈曦沒辦法,雖然心里不高興,但也沒說什么。
凡人而已,有必要在乎那么多嗎?
“別用那副表情看我,”風遙勾起一絲冷笑,“我可是你的大師姐,你要尊敬前輩。”
“呵…什么大師姐。”阮靈曦氣得冷哼一聲,她決定離開船艙,去岸邊走走,實在不想跟風遙待在一個船里,能被氣死。
阮靈曦走出去了,兩個船夫剛把船停泊好,她騰空一躍,直向岸邊落去。
船艙里只剩下風遙和白予塵兩人。
白予塵被這陣動靜給驚醒了,他緩慢睜開眼睛,不太清醒地抬起頭,輕聲問:“發生什么了?”
“沒什么,你可以繼續睡了。”風遙把他按回去,平淡地回答。
“不,”白予塵艱難地爬起來,“已經到夜晚了嗎,我究竟睡了多久…曦兒呢?”
他的聲音軟糯,帶著些重傷的虛弱,聽起來柔柔的,很好欺負的樣子,絲毫沒有平常青云掌門的氣勢。
重傷之后的白予塵,很像黏著主人的小奶貓,又甜又萌,哪有半分冰山上仙的樣子。
“她堵氣呢,”風遙回答,“我讓她叫大師姐,她不同意,跟我鬧情緒,跳下去了。”
白予塵聽著覺得有些好笑,小聲說:“你當她大師姐是吧?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嘿嘿…”風遙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那么你現在可以同意一下,讓我當她的大師姐。”
“好啊,我現在同意,你是大師姐了。”白予塵沒什么脾氣,竟然真的同意了。
“不是,你還真同意啊?”風遙給整不會了,“你不應該暴躁地指著我罵一頓嗎?”
“罵你做甚?”白予塵淺笑起來,“你實力比她強,這大師姐難道不是當之無愧嗎?再說了,我哪里罵得過你……”
“什么?!”風遙愣住,他果然發現了她隱藏實力的事情,他果然沒那么好糊弄。
“實話實說而已,你不必如此驚訝,我能猜到你的真正實力,你的修為甚至在我之上,你是我看不透的強者,你不用糊弄我,我都知道…”白予塵輕聲說。
“你,你,你…”風遙向后退了退,她感到有些驚慌了,“你是不是發現了…!!!”
別啊,千萬別發現她是魔尊,她不想跟他為敵,若是他發現了,這朋友當不了了,他會不會現在弄死她?
“是啊,我早就注意到了。”白予塵輕輕地說,“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多少能猜出一些,你的實力很強,對修真界十分了解,甚至懂得化解魔氣的方法。你故意混進青云宗,不是真正來拜師的,你只是為了調查孟晴然的事。”
“嘶……”風遙倒吸了一口涼氣,“所以呢?你要除掉我?”
“不啊,”白予塵望著她的眼睛,他還病著,說話有些費勁,“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們沒必要無所謂的猜忌。我又不是不分是非的修士,更何況以我的力量,大概還不足矣除掉你,不可能與你為敵。”
他說完,又自嘲地低頭笑了笑,世人都說他是修真界第一強者,可實際上他連風遙的真正實力都無法看清,哪有這樣的第一強者?
他甚至需要風遙一次次救他的命,他哪里能和風遙為敵?風遙顯然比他強太多了,強到他只能仰望的地步。
“嗯…”風遙重新坐回去,她的態度變得認真了一些,她點了點頭,“我直說吧,你大部分猜得都沒錯。不過有一點你錯了,我現在和你的目標一致,除了調查孟晴然,我也要對付那個假魔尊,如果你有危險,我會出手。”
“假魔尊?你如何斷定魔尊為假?”白予塵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只知道魔尊很強,但魔尊還會有假的?
“你不覺得,他自稱魔尊,但實力太弱了些嗎?”風遙無奈地反問他。
那家伙是假的,她當然知道是假的,因為她才是真魔尊,還要如何斷定?
白予塵仔細想了想,倒也同意這種說法,回答:“確實弱了很多,仙魔大戰時,我的修為完全不能應付魔尊,但現在他與我差不多。”
“咱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仙魔大戰時候的那個魔尊,他也不是真的。。”風遙攤開雙手,無奈地看著他。
“???”白予塵看著她的眼睛,有點懵,“不,那個必是真的,我能從他的身上感覺到魔尊的威壓,而且他確實來自魔界。”
風遙很想說,那個家伙來自魔界沒錯,威壓也沒錯,但那是她派出去的魔將宇路啊,那也不是魔尊啊。
真正的魔尊在你眼前,你對面不相識,能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