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頻繁的望向風遙離開的方向,心里有一些不好的念頭,眾掌門說了什么,他完全聽不下去了。
“老白,你也別急,你擱這開會,我幫你去勸勸她。”文若很貼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邪笑著,溜走了。
“……”白予塵不知道文若要去搞什么幺蛾子,此人非常不靠譜,但也只能這樣了。
但愿文若能把風遙勸回來。
文若追著風遙離開的方向去了,很快找到了在河邊嘔吐的她。
“你叫洛遙遙對吧?”文若來到她身后,主動搭話,“你覺得老白太過分了?”
“沒有。”風遙嘔吐完,神色如常,“他的私生活怎么樣,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覺得膈應,才在這里嘔吐。”
“額…”文若一時間不知該怎么勸她。
“好了,我現在嘔吐完了,前輩可以回去了,不必在意我。”風遙站起來,笑嘻嘻地望著文若,真就沒啥事。
“小姑娘,我還是得勸你一句,情愛傷人,莫要執著。”文若輕聲說。
“前輩放心,”風遙眨了眨眼,“我又不瞎,不可能看上白予塵,他那個傻不愣登的直男,一千年都找不到媳婦,說他沒點問題,我都不信。”
“你別這樣說啊,其實老白這個人挺實在的,哎。他以前是挺好的一個人,可惜那件事毀了他。”文若長嘆一聲,說道。
文若想起了那件事,事發那天,他在青云宗做客,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白予塵特別無助的模樣,幾乎道心破碎,差點入魔。
他當時可全都看在眼里,那件事毀了白予塵,這些年來,白予塵只是在硬撐罷了,一定活得格外痛苦。
造化弄人啊。
他仰望著天空,又是一聲長嘆。
“前輩,你能講講關于他的事嗎?究竟是什么事導致他變成這樣?”風遙覺得這文若很可能是個突破口,他的表情看起來應該是知道很多,或許能旁敲側擊的打聽出一點秘密。
文若猶豫了一下,說:“我跟老白年紀差不多,對他的過去也算了解,給你講講也行。
老白修仙挺不容易的,別看他他現在是青云掌門,風光無限,修真界魁首。可是他年輕的時候,過得很苦。
他小時候,只是個山里的砍柴娃,砍柴賣給地主家,賺點銅錢,給他那個病秧子爹治病。
他的父親叫白寒天,是個酒鬼,一喝酒就打老婆,他娘實在忍不了,跑了,從那時候起,老白再也沒了娘。
他的父親整天喝酒,打不了他娘,喝醉了就打他,他小小年紀只能自己撐起整個家,靠砍柴弄點錢,還要挨他的父親的打。
后來,他的父親得了一種怪病,病得迷迷糊糊,倒是不打他了,可他過得更苦了。
他的父親的病,需要很昂貴的藥治療,他只能每天拼命的去砍柴,換一點藥錢。
他的身體一直不怎么好,就是小時候落下的毛病,即便現在有靈力維持,也還是很瘦,他根本胖不起來。
那時候他為了賺點錢,天不亮就進山砍柴,冬天那么冷,他穿著一件單衣,赤著腳,在雪堆子里扒點柴草,差點被凍死在山里。
在他已經沒有知覺的時候,一個路過的修真者救了他,可救他的修真者只是惦記他的靈根。
你知不知道,老白他是極品靈根啊,是讓我們這些人都羨慕的極品水靈根,放在修真界相當罕見。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那修真者救他,為了將來能挖走他的靈根,哎。”
文若說著,仰頭嘆息一聲,他講出這些故事的時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風遙安靜的聽著,她沒想到白予塵居然還有這么慘的過往,也是,誰修煉會容易呢,能拿到現在的成就,都是一路苦修過來的。
她自己不也一樣嘛,在魔界摸爬滾打一百八十年,才終于坐到魔尊的位置上,哪有容易的啊。
“也許老白命不該絕吧,后來他發現了那個修真者的陰謀,找了個機會,設計反殺了修真者,這才獲得自由。
可是他的父親白寒天,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在長期沒有得到治療后,活活給病死了。
雖然他的父親人品不怎么樣,但不管咋說,那都是他的父親啊,他再也沒有親人了。
老白安葬了他的父親,一個人走上漫漫仙途,只有獲得力量,才不會被欺凌,才不會那么無奈。
他孑然一身,在這茫茫修真界摸爬滾打,遭過多少傷,只有他自己知道。
后來,他拜入了一個小門派,也就是最早的青云宗,一千年前的青云宗可不是現在這修真界第一大宗,那只是個破破爛爛的小門派,連山門都沒有。
破到什么程度呢?整個宗門只有兩間茅草房,下雨天還漏雨。
那時候青云宗弟子也非常少,除了一個快病死的老師父之外,只有師兄妹三人,老白加入之后,是青云宗的第四個人。
但是,那個小宗門,卻對老白非常好,是他的幸運啊。
老師父像教導自己的孩子一樣,耐心的教導他,教他讀書識字,教他修煉。
他的兩個師兄和一個師姐,也非常照顧他,像一家人一樣。
剛加入青云宗的時候,老白像個小乞丐似的,由于吃過修真者的虧,他對什么都很戒備,也不相信宗門能真的對他好。
直到他慢慢的適應了正常生活,發現老師父和師兄師姐們真的把他當家人,他也對宗門有了心。
老師父臨終前,將青云宗的掌門之位,交給老白,讓他一定要好好守著宗門。老白他一輩子都在做這件事啊,一千年始終守著青云宗,從未松懈過。
他真的是個好人,他對自己的弟子也非常好,像當年的老師父那樣,寵愛著徒弟們,保護著徒弟們。
嗐…若不是偏偏發生了那一檔子事…”
說到這里,文若不再說了,臉上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發生了什么事?”風遙有些好奇。
“還不是他收了個女徒弟,叫什么曦兒。”文若說,“那是他從嵩山道宗撿來的,據說她繼承了嵩山道宗的掌門之位,是唯一的傳人。我才不信這邪,嵩山道宗的掌門會傳位給一個小娃娃?老糊涂了吧。”
“可這件事和他有什么關系?”風遙感到疑惑。
“哎…”文若又長嘆一聲,“老白他不讓說啊,那件事徹底毀了他,我還記得他那時候的表情,哎……你看著吧,以后你會知道的。妹子,我只有一句話勸你,你盡量對老白好一點吧,他其實是個很可憐的人。”
“行,不說就不說。”風遙點了點頭,她自己以后一定會查清楚的。
“回去吧,他表面上不說話,實際心里會擔心你。”文若繼續說。
“好啊,反正我也嘔吐完了,回去吃席。”風遙同意了,跟文若聊了一會,她心情好了一些,緩解了一下膈應。
文若帶著她,重新返回了仙門大會的會場。
白予塵見到她回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仙門大會的事情,也討論得差不多了。
風遙仍然安靜的站在白予塵身后,她不想坐那個椅子,也不愿意想象他抱著阮靈曦的場景,此時此刻她只想規規矩矩的當一個小透明弟子。
不聽,不看,不想,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讓自己再被膈應到,又把剛吃的東西給吐了,不劃算。
仙門大會還在繼續著。
似乎對付魔尊的事情,討論出來一個結果。
“青云上仙,對付魔尊的事情,只能交給您了。”一個坐在次席的老者抱拳說道。
天道院的主持人也抱拳,道:“青云上仙,若是青云宗對抗魔尊需要援助,我等仙門將同仇敵愾,一同御敵。”
“我同意,”一直沒說話的凌月,忽然冷冷地說話,“紫霄門會全力援助青云宗。”
她只說了這一句話,仍然目空一切地望著天空。
“我也同意。”文若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人,“老白辦事,大家可以放心。如果青云宗真的需要援助,九幽宮義不容辭。”
“可以,”白予塵目光掃過全場,鄭重其事地說,“青云宗定會全力對抗魔尊,給大家一個交代。”
“嘁…”風遙待在椅子后面,悄悄的做了個鬼臉,對付魔尊?他們這些人真敢想啊。
若說對付那個假魔尊,這些人倒是綽綽有余,但如果說是對付她這個真魔尊?恕她直言,在座各位全部加起來,都敵不過她一個手指頭。
至尊境,豈是這些人能肖想的?至尊境是位面級強者,她隨便動動手都能輕易打碎一顆星球,這些人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哎,還有白予塵這家伙,真讓她難過啊,居然義憤填膺的說要對付魔尊,嘖嘖,沒良心的。
虧她對他這么好,還請他吃火鍋和麻辣小龍蝦,結果到頭來要對付她,嗐。
仙門大會開到這里,基本上該討論的都討論完了,剩下的就是各位掌門敘敘舊,吃點水果,晃到傍晚。
場面一片祥和。
白予塵趁機又悄悄把風遙從椅子后面拎出來。
“你干什么。”風遙還沉浸在白予塵要對付魔尊的悲痛中,想到他義憤填膺的態度,她心里郁悶。
若是白予塵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是否也會對付她?視她為敵人?
“我給你搬了個凳子。”白予塵指了指從旁邊搬過來的凳子,“你坐吧,別老蹲在后面,怪磕摻的。”
風遙看了他一眼,別別扭扭的坐下,她是真的不想坐在他旁邊,她寧可蹲在椅子后面。
但是腿實在是蹲得麻了,仙門大會要持續到傍晚,她一直蹲著不是事。
她最終還是猶豫著坐下,稍微將凳子搬遠一些,不挨著白予塵,多少還是有點膈應。
白予塵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他拿了幾個蟠桃放在她面前,小聲說:“你別生氣了,吃點水果吧,仙門大會的水果質量都很不錯。”
“我沒有生氣。”風遙拿起一個大蟠桃,心里還是有些添堵,萬一白予塵哪天知道了她是魔尊,會不會翻臉不認人,也要對付她?
這種可能性很大誒,他是修真者,一心修仙,視除魔衛道為己任,對魔族恨之入骨,怎么可能放過她?
她不是生氣,她是替自己感到不值,以后不請他吃好吃的了,太虧了。
想想總覺得不爽…
如果白予塵真的要跟她為敵,她該出手么?要不要欺師滅祖,先下手為強,揚了他?
“我…”白予塵有些心虛,見她仍然生氣,他想了半天,鼓起勇氣來小聲解釋,“我真的只是把她當成小孩子…曦兒那個時候只有七八歲,我沒有想過那么多…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風遙無語地看他一眼,“你別惡心我好吧?你私生活關我屁事啊?”
“那你為什么還在生氣?”白予塵問。
“……我沒生氣啊?”風遙看著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給他一個機會,問:“你真的要對付魔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