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天是弟子大選的日子,但風遙絲毫不著急,她看著眾多修真者排隊報名,并沒有去報,而是先吃一桌。
她坐在窗邊,可以望見遠處青云宗報名的隊伍,那隊伍排了烏泱泱的一大條長龍,從青云宗的報名處一直排到青云鎮(zhèn)的大街上,還有繼續(xù)加長的架勢。
這要是現(xiàn)在去排隊,還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時候,與其站在太陽底下枯等,還不如坐在酒樓里吃點喝點,等人少了再去。
她在等,等傍晚的時候人都報差不多了,最后時間再去,高手永遠是壓軸時刻登場。
她手中持著一柄折扇,兀自坐在窗邊,一邊望著窗外的風景,一邊搖晃著折扇,仿若世外高人一般觀察著這世間,等待酒樓上菜。
她今天照例點了一桌,大約有十二三個菜,哪個貴點哪個,就兩個字:豪橫。
飯菜陸陸續(xù)續(xù)地上桌,酒店小二格外開心,她這樣的客人最好招待,一個人吃一桌席,消費高還好說話。
不過她也挺讓酒店小二嘆服,她點的多,吃的也多,小二想不明白,她看起來只是瘦瘦小小的一個小姑娘,怎么偏偏那么能吃?每天都吃那么多,還一點都不長胖?
風遙見菜都上齊了,正準備開吃,她的雅間里卻突然闖進來一個人。
那人慌慌張張,穿著灰色的青云宗外門弟子服,衣服破了一塊,渾身灰塵,仿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大戰(zhàn)是的,他闖進雅間徑直往桌子底下鉆。
“喂!”風遙伸手一把拽住那人的后領,將那個人拎出來,“你禮貌嗎?”
“救…救…救…”那人結結巴巴的說話,臉都憋得青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雙小眼睛傻兮兮地盯著風遙,急得直哆嗦。
“舅什么舅,我又不是你舅舅,別亂認親戚啊。”風遙沒好氣地拎著那人,這人也太不規(guī)矩,無緣無故闖別人雅間,打擾別人吃飯,還說不清楚話。
“救…救…救命啊…”那人憋了半晌,終于喊出一句話,接著又結巴起來,“有…有…人…殺…殺…”
“什么玩意!”風遙無奈地搖了搖頭,丟開他的衣領,盯著他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
那人結結巴巴,一句話還沒說完,雅間的門直接被巨大的力量給踢開,發(fā)出“咣當”一聲巨響,剎那間氣勢沖沖地沖進來一伙人。
風遙抬頭看向門的方向,今天這些人是注定要找她事吧?人在酒店坐,禍從天上來?還能不能好好吃個飯了?
“就…就…是…就是他們!”那個結結巴巴的人恐懼地盯著門外闖進來的兩個青年,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說話更加結巴了。
風遙坐在桌子邊,目光冷峻地掃了一眼那兩個青年,神色略有不悅。
這兩個人,一個筑基中期,一個筑基初期,兩人年紀都不大,看上去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一人身穿白袍,一身身穿青袍,身上衣服均是上好的布料,看上去像大家族出來的公子。
“喲,你小子以為躲到這里,就沒事了是吧?”身穿白袍的青年對結巴子說話,完全無視了風遙。
另一個身穿青袍的青年,倒是注意到了風遙,語氣很不屑道:“小娘們,不想死就讓開,我們修真者處理恩怨,躲遠點去。”
風遙也不惱火,只是淡淡的問:“你們闖進我的雅間里處理恩怨,你們禮貌嗎?”
“呵,”白袍青年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她,一個小丫頭而已,坐在這雅間里又如何,有錢的凡人到底也還是凡人,而他是修真者,凡人怎么配質問修真者?
他徑直走向那結巴子,手指化劍,一指向那結巴子,一道靈力化作的鋒刃,毫不客氣地攻擊過去。
結巴子嚇得哆哆嗦嗦,直接鉆到桌子底下去了。
白袍青年見他鉆到桌子底下,不依不饒,手中凝聚靈力,一掌擊出,轟向桌子。
“砰…”一聲爆響,并沒有他預想到的桌子碎裂,他這一掌仿佛打在了堅固的屏障上,完全反彈回去。
風遙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桌子也安然無恙,一桌美食仍然好好的擺在上面。
淡淡的紅色熒光浮現(xiàn)在桌子表面,覆蓋著桌子和桌上的菜,擋住了這白袍青年的攻擊。
“你!”白袍青年有點吃驚的盯著風遙,這小姑娘居然也是修真者?竟然能不動聲色地擋住他一掌,有點能耐啊?
“你竟然是修真者,小瞧你了。”白袍青年打量了風遙一眼,他到底語氣有些不屑,一個女孩,是修真者又怎樣,能有多強?
“你們闖進來,還想毀了我這一桌飯菜,你們要不要考慮下賠償?shù)氖拢俊憋L遙玩味地盯著那兩人,嘴角勾起一絲危險的微笑,聲音緩慢,不疾不徐地說。
“賠償?你算個什么東西!”白袍青年聽到賠償,仿佛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忽然狠戾地笑起來,盯著風遙道,“小娘們,膽子不小,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你是誰,關我什么事?”風遙瞥了他一眼,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停頓了一下,輕飄飄地開口,“哦,你是上午去報名沒報成功的那個人吧?我說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呢…”
“你說什么!”白袍青年臉色驟然大變,“不想活了是吧!”
他上午去青云宗排隊報名,被青云宗的弟子拒絕了,說他心術不正,過往檔案里有犯案記錄,不可以報青云宗,絲毫不給通融,他正憋著一肚子火。
剎那間,他釋放出了一股殺氣,狠厲的目光盯著風遙,手中凝聚一團靈力,對著風遙出手。
風遙不為所動,仍然坐在桌子邊上,淡然地看著他。
她記得這個人,早晨從青云宗報名點灰頭土臉的出來,青云宗弟子審核極為嚴苛,要審家庭背景,必須沒有前科,年齡也必須在25歲以下,僅僅是初選就會卡掉一批人。
這人大概是哪項不合規(guī),沒通過初選,直接被淘汰了。
至于那個青袍青年,應該陪同他前來的護衛(wèi)了。
沒想到這兩人被淘汰之后,還沒有離開青云鎮(zhèn)。
白袍青年的法訣,招招帶著殺氣,光芒化作利刃,全部擊向風遙。
風遙看也沒看一眼,僅僅一個眼神掃過,那些殺招全部消弭于無形。
白袍青年后退了兩步,臉色很難看。
“你確定要保護那小子?”他瞪著風遙,又很不甘心,從儲物袋里掏出幾張符紙來,“若你執(zhí)意要保護他,那我們也不會手下留情。”
他明顯感覺到,眼前的女孩修為比她高,也許是個結丹期修士,僅憑他的靈力打不過。
可是他還有符紙,還有家里長輩給的法寶,有了拿些底牌,哪怕是結丹期修士,他也能對付。
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個筑基期的朋友,二打一,絕對能解決掉那個女孩。
“等一下,”風遙將桌子底下的人拎出來,“誰說我要保護他?你們的恩怨我可不管,我保護的是我的菜,還沒吃呢,你們擱在這打打殺殺?這桌菜毀了,誰來賠償?”
結巴子嚇得哆哆嗦嗦,被拎出來之后,又想鉆回桌子底下去。
青袍和白袍兩個青年,互相對視一眼,均不相信風遙說的什么保護一桌菜。
什么叫保護一桌菜,修真者都能辟谷,不吃飯都行,誰會在乎食物?這明擺著要護著那個人!
既然如此,他倆也不打算客氣了。
“你猖狂什么,不給你點厲害看看,你都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白袍青年吼著,手臂在空中劃了半圈,生成了一團火球,向風遙砸過去。
與此同時,他毫不猶豫的引動符紙,將那能滅殺結丹修士的符紙,扔向風遙。
在他的旁邊,青袍青年也開始出手,手中一柄長劍拔出,毫不猶豫的刺向風遙。
他倆配合得很默契,面對他倆,一般的結丹修士也會栽。
他倆根本沒把風遙放在眼里。
“猖狂?你是說我?”風遙用手指指著自己,左右看了看,這兩人確定是說她嗎?她猖狂了嗎?
她活了兩百年都沒這么無語過…
他們還要給她點厲害看看?就他倆這點修為,還要讓她見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直接給看笑了,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她可是三界至尊、魔界界主,她已經(jīng)低調到讓這兩個毛頭小子在她面前口出狂言了,她脾氣已經(jīng)夠好,究竟誰猖狂啊?
風遙緩慢站起來,微笑一步步走向那兩個青年,白袍青年的火球,到達她附近一米的地方,全部自動消失了,仿佛被什么無形的力量吞噬了一般,一剎那熄滅。
符紙的攻擊,也同樣近不得她半分,在半空中化作一團灰燼,消失了。
青袍青年眼中大駭,他被莫名的力量定在原地無法動彈,身軀僵硬,手中的劍不受控制地脫手而出,掉在地上,發(fā)出“咣當”一聲。
風遙每走一步,氣場成倍攀升,走過七步之后,她仿佛一座山岳,恐怖的威壓讓那兩個青年均喘不過氣來,他們仿佛面對著深不可測的深淵,不敢與她直視。
“你們兩個,確定是說我猖狂?”她面帶笑意,打量著兩個青年的面容,陰陽怪氣地說,“那我要不要試著猖狂一下,給你們看看?嗯?”
她完全沒出手,僅僅只是威壓,已經(jīng)讓那兩個青年動彈不得,若是她真的出手,能一瞬間讓他們倆灰飛煙滅。
兩個青年此刻冷汗涔涔,額頭上汗珠滲了一層,心更是突突狂跳著,他們直到此刻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女孩修為深不可測,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哪里是什么結丹期…
他們連揣測的可能都沒有,面對威壓,呼吸都會變得困難,他們絲毫生不出任何反擊之心,現(xiàn)在只想逃跑。
他們感覺自己面前的完全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恐怖的巨獸,一頭能將他們一口吞下去的巨獸。
頭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懼,仿佛陷入了黑暗一般,根本無法掙扎。
如此強者,絕不是他們能應付的。
他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只需要動動手指,他們能瞬間覆滅。
或許對方根本連手指都不需要動,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變成灰燼。
那是什么可怕的力量…
“大…大人…我們…”白袍青年也變成小結巴了,“我們錯了!”
“我們錯了,給您磕一個!”青袍青年更加機靈一些,當場就要跪下磕一個,可惜他現(xiàn)在完全不能動彈。
“對對對,給您磕一個…”白袍青年也準備磕一個。
風遙嘴角抽了一下,她還沒出手呢,僅僅只是釋放了一點威壓,瞧給他倆嚇得,都要磕上了。
這膽量,剛才那副不可一世的態(tài)度呢?他倆不是還要教她做人嗎?
風遙沒讓那兩個青年磕,一只手拎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拎住青袍青年的衣襟,把他倆拎起來。
她不想看這兩人丑態(tài),拎著他們倆,像丟垃圾似的,直接扔出去。
現(xiàn)在的修真者,恃強凌弱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嗎?小小年紀,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打不過直接認慫,哪有一點修士的風骨。
關門,拍了拍手上的灰,又隨手掐了訣,丟了一個禁制在門口,將門加固,別什么人都能闖進來。
她搖了搖頭,收了威壓,重新坐回桌子邊。
回頭一瞅,結巴子還縮在角落里,顫顫巍巍的露出驚嚇過度的目光。
風遙看了他一眼,嚇得他一個激靈。
她剛才釋放威壓的時候,并沒有避開結巴子,躲在她身后的結巴子也同樣感受到了威壓。
風遙嘆了口氣,用盡可能柔和的語氣說:“他們走了,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
“謝…謝…謝…”結巴子從角落里爬出來,說話仍然結巴。
“首先,我不叫謝,我叫風遙。”風遙開玩笑說罷,又指了指桌邊的椅子,對他道,“你坐吧,既然來都來了,一起吃飯。”
“你…你…你是…風…風…風遙??”結巴子坐在桌子邊,忐忑地望著她,瞪大了眼睛,“風遙”這個名字,以及剛才的可怖威壓,是不是意味著,她是…那位…
他想都不敢想。
魔尊的名字,在整個修真界都是人盡皆知,哪怕是普通凡人也有耳聞,他作為一個修真者,又怎會不知?
即便他修為低微,也聽說過魔尊的鼎鼎大名,魔界界主風遙在三界兇名赫赫,殘忍嗜血,手段狠辣,是禁忌一般的存在,
可是,魔尊怎么會是一個女孩?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小姑娘?她怎么看也不像傳聞中那么可怕。
風遙瞅了他一眼,輕嘆一聲,從旁邊的餐具柜子里拿出一副碗筷,擺在他面前,好聲好氣地哄著他道:“不要拘束,一起吃飯。”
結巴子惶恐地看著風遙,他何德何能,讓魔尊給他遞碗筷,他怎么敢?!
本來跟魔尊坐在同一個桌子上吃飯,已經(jīng)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了,現(xiàn)在居然還讓魔尊給他遞碗筷?
這事夠給同門師兄弟吹一輩子了,魔尊親自給他遞碗筷啊!什么殊榮!!
那可是傳說中的三界第一強者,人人談之色變的恐怖存在…
“你…你…你真的是魔尊?”他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風遙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回答道:“本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風遙。魔界界主,現(xiàn)任魔尊。”
“你!!真的是!!”結巴子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風遙扶額,無語凝噎:“我看起來這么嚇人嗎?”
“你何止嚇人,簡直嚇死人,你是三界至尊,仙帝都不是你的對手,你的名字能讓所有修士聞風喪膽,能止小兒夜啼,豈止可怕,那是禁忌。”他這會倒是說話利索了,他猛然愣了一下,疑惑道,“咦,我不結巴了?”
“噗嗤…”風遙實在是忍不住笑起來,他是什么活寶,聽到她的名號,還能治好結巴?那她可真是神奇…
“感謝至尊,”小結巴憨憨的笑笑,“是你治好了我的結巴?”
“遙遙不知道哦。”風遙攤開手,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萌萌地望著他,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問她,不關她的事。
“啊?”小結巴給整不會了,魔尊看起來有點可愛是怎么回事?雙馬尾的小姑娘,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水靈靈的大眼睛像小兔子似的,說話聲音也很萌,甜甜軟軟的聲音,怎么都不可怕。
風遙看他這傻乎乎的樣子,忍俊不禁地掩著嘴笑,半晌才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玄峙朗,青云宗外門弟子。”結巴子回答。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結巴了,暫且也不能叫他結巴子。
“玄峙朗?”風遙思考了一下,嘟著嘴望著他的眼睛,“玄瀚玥跟你有什么關系?”
“他是我哥。”玄峙朗老老實實地回答。
“噗嗤…本尊究竟和你們兄弟倆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緣分…”風遙感嘆一句,她已經(jīng)不得不贊嘆緣分的奇妙了。
她來凡間,見到的第一個修真者,就是玄瀚玥,被玄瀚玥坑了一次。
她來到青云宗,認識的第一個修真者,竟然是玄瀚玥的弟弟玄峙朗,這是什么鬼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