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顯然已有進氣沒出氣,安靜地躺在他的懷里,身軀逐漸變得冰涼。
“小香。”沈行止雙目泛紅,抱著小香的手臂輕顫,似乎要用盡全部力氣一般,緊緊抱著她,要將她摟進自己懷里。
他一只手抱著小香,另一只手抬起,五指張開,指尖微曲,一團似黑似藍的霧氣出現在他的手掌心中。
他將這只手懸在小香的額頭,將一團獸魂打進小香的天庭之位,剎那間幽藍色的光華影影綽綽與小香的臉重合,昏迷的小香發出一聲悶哼,獸魂暫且保住了她的命,卻也讓她不會再醒來。
沈行止用一只手抱著小香,一步步走向芙蓉院的主屋,他全身散發隱隱血氣,每踏出一步,腳下都震起一圈氣浪,塵土飛揚,地面上蔓延起一層似有似無的黑氣。
狂風驟然在這小小的芙蓉院里席卷,陰風猶如鬼哭一般,嗚咽作響,院里的樹木劇烈地搖晃著,像它們不斷掙扎一般,樹枝亂顫,發出詭異的噼啪聲,與風聲混在一起。
夜色如墨,漆黑的天穹見不到一顆星,黑氣與獸魂融入這夜幕的大背景之中,神秘而可怖。
沈行止的眼睛驟然變得漆黑,眼眶里沒有眼白,整個眼眶里都充盈著黑霧,仿佛兩個巨大的黑色窟窿,在這漆黑的眼睛里,跳動著兩團藍色的火焰,這藍色火焰取代了眼瞳的位置,在黑色的雙目中熊熊燃燒。
他一身白衣在狂風中鼓動飛揚,長發隨風亂舞,他的一只手張開五指,隔空化爪,單臂伸開,隨著他的動作,十幾團幽藍的獸魂從地面升起,這些獸魂呈現出猙獰的面貌,化作幽藍的霧團,環繞在沈行止的周圍。
他咬著牙,手爪向前伸出,懸浮在他周圍的獸魂,像得了指示一般,全部向芙蓉院的主屋撞去。
轟轟轟轟轟——
只聽見一連串巨響,主屋轟然倒塌,地面震顫著,墻壁崩裂,屋頂沒了支撐,直接砸了下來,揚起滿天的沙塵和土石。
“呵呵呵…”沈行止扭曲地狂笑著,他歪著腦袋,陰翳地盯著坍塌的主屋,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沈欣蓉!!!”
坍塌的主屋之下,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此時正是夜晚,芙蓉院的眾多丫鬟小廝均在睡覺,誰也沒想到,沈行止竟然突然發難,打塌了主屋。
好在主屋中只住著沈欣蓉和她的貼身丫鬟,其余的丫鬟和小廝,都住在下人房,遠離主屋,倒是逃過一劫。
此時,沈欣蓉睡得正熟,突然砸下來的屋頂差點要了她的命,她被主屋倒塌的巨響驚醒,嚇得抱著頭尖叫。
她的運氣還算好,砸下來的屋頂并沒有傷到她,屋頂正好被衣柜給頂住,給她留了一塊生存空間。
她嚇得魂都快出來了,臉色慘白,心怦怦直跳,耳朵里嗡嗡作響,半晌才緩過一口氣。
她蜷縮在狹小的空間里,驚懼地望向塌了一半的墻壁,那片墻只剩下一塊大洞,塵土四溢,屋頂的瓦片還在向下墜落。
主屋外,沈行止再次伸出手,面對著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一爪隔空抓出,強大的可怖力量吸扯著沈欣蓉,將她從坍塌的主屋之中拽出。
廢墟再次迸開,原本華麗的主屋位置上驟然炸出一個寬約一丈的大坑,地面凹陷下去,沙石和木屑混雜,飛得漫天都是。
沈欣蓉的身軀騰空飛起,她不由自主地掙扎,手腳在空中拳打腳踢,她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扯向空中,手足皆軟,呼吸困難,想要呼喊也發不出來聲音。
她恐懼地睜著眼睛,發現自己已懸在主屋廢墟的上方,而沈行止正站在芙蓉院的庭院正中,他伸著一只手,隔空抓向她的方向,那控制著她的力量,正來自沈行止。
沈行止向她投去一個憐憫的眼神,這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已死之人。
他手爪隔空一擰,向后猛力一扯,空中無形的力量立即撕扯著沈欣蓉墜向地面。
沈欣蓉只覺得剎那間天旋地轉,頭腦發懵,她的身軀不受控制地砸在庭院的地面上,骨骼咔咔作響了不知幾聲,全身疼痛得麻木,口中不由自主地噴出一口鮮血。
她下意識閉上眼睛,直到自己徹底被砸進了冰涼的地面里,她才敢睜開眼睛,她的骨頭斷了好幾處,哪都疼,已經分不清斷裂的骨頭在什么部位。
她艱難地抬頭,正對上沈行止居高臨下的眼睛,那雙眼睛是死寂的,冰冷的目光里充斥著厭惡,讓她感到一陣惡寒。
“沈行止…你瘋了…”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又嘔出一口鮮血,血染在她的衣裙上,斑斑駁駁。
沈行止歪著腦袋昂著頭,他晃了晃脖子,骨骼發出讓人牙酸的咔咔聲,他用蔑視的眼神望著趴在地上的沈欣蓉:“沈欣蓉,你要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沈行止,你這怪物。”沈欣蓉猛烈地喘著氣,狠狠地啐了一口,艱難地抬著頭,眼里盡是陰翳,“代價?該付出代價的是你!你該死!”
“如果沒有你,我與我的母親、父親,本來應該是和睦的一家人。是你,讓家不成家,讓母親與父親兩地分離,母親被迫當了十八年外室,我從出生起就無法與父親相認!
如果沒有你,我才是沈家的千金,我分明是侯府嫡親的大小姐,本來應該過著千嬌萬貴的生活,可就是因為你的存在,你這個假世子,害得我至今不能認祖歸宗,不能接母親回家!該付出代價的是你才對,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你這個鳩占鵲巢的怪物!!”
沈欣蓉分明才是沈金檳唯一的親生女兒,可是沈金檳卻為了給玉晟養兒子,被迫讓嫡親的女兒變成了外室的私生女。
沈欣蓉心里恨,非常恨,她恨不得讓沈行止死,她滿心都爬著仇恨的陰翳,可她不敢表現出來,不敢真的向沈行止報復,只能忍耐,趁沈行止不在的時候,拿小香出氣。
“沈欣蓉,”沈行止歪著腦袋,嘴角扭曲地抽搐,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沈欣蓉,“你知不知道…這永昌侯世子的身份,我可以不要;父親的親情,我也可以不要!只要你想,我可以遠走他鄉,讓位給你們一家,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動我的小香!小香她犯了什么錯,讓你對她做出如此歹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