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適應不適應的，我們無非是為了生存，給自己謀一條出路?！毙∈婊卮稹?

“可是新國王登基，拜火教已經沒了，你們不是奴籍，可以正常生活?。俊憋L遙仍然不理解。

“新國王登基，與我們何干？”小漣轉過身望著風遙，“拜火教確實被鏟除了，可我們這些女子仍然活在泥潭里，等你們這些貴人一走，我們是沒有地位的女子，根本逃不過為奴為婢的命運，還不如跟著公主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我們最好的結局，就是嫁給一個正直的男子，在后宅屈居一生，相夫教子。”小舒走過來，“然而這種結局對我們來說都是奢望，這世間哪有那么理想？正直的男子從哪里找？我們沒有身份地位，也沒有好的家世，只能被發賣為奴，或是賣給男子為妾。貴人們能救我們一時，救不了我們一世?！?

“女子…當真只有相夫教子一條路嗎？”風遙不由問出自己的疑惑。

“不然呢？”小舒嘲諷地笑了笑，“連公主都逃不出和親的命運，其他的女子又能如何？戈蒂婭公主是一位心懷大愛的公主，你猜她為何不能當女王呢？”

風遙猛然一怔，戈蒂婭為何不能當女王？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戈蒂婭有學識，有大愛，也懂得分寸，可她偏偏只能去和親，繼承王位的只能是太子。

“因為…她是女子？”風遙望著她們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思索。

“晝申國開國至今，從未有過女王?！毙i小聲地回答，不再多說。

她們兩人也不再同風遙說話，她們麻利地收拾行李，將物理的物品一件件裝進包裹里。

她們唯一逃離命運的機會，就是跟著戈蒂婭去和親，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然而，換一個地方，她們真的能逃離命運嗎？

風遙不理解，她不是凡人，也不懂凡間女子的命運，魔族崇尚實力為尊，命運只與修為有關，與性別無關。

可聽完小漣和小舒的話，風遙終究沉默了。

……

一整晚，風遙坐在屋頂上喝酒，用神識觀察著整個晝申國。

百姓的生活一如往常，并沒有因為國王更替而改變。

她看見在街道上忙碌了一整天的攤販，對每一個客人笑臉相迎，可回到家中對妻子卻拳打腳踢；

她看見孕育了兩個女兒的婦人，挺著孕肚艱難地提水，只為伺候家中相公沐浴；

她看見婆婆指著媳婦怒罵：“生不出兒子，你不如去死?！?

很多很多…

奔忙在街道上的人大多數是男子，而那些隱藏在后宅中的女子，是被看不見的人。

風遙喝了很多酒，最后醉倒在房頂上，仰頭望著天空中的月亮，總感覺一種深深的無力。

“風遙。”陸忘仇躍上房頂，“你怎么一個人喝酒？”

“沒什么?！憋L遙瞪著陸忘仇，她看見的那些，沒辦法跟他說。

“明天我們打算回榕城了，你要不要也準備一下？”陸忘仇詢問道。

“嗯…”風遙閉著眼睛，輕聲回答，“是啊…”

她心里郁結，很多問題都想不通，凡間與她想象的樣子，差距太遠了。

她一直向往凡間，向往凡人的生活，喜歡煙火氣，想成為一個普通的凡間女子，可是現在她遲疑了。

凡間女子的生活…當真比魔族更好嗎？

……

一夜無話。

早晨的時候，風遙被泫月的「執事箓」傳音給吵醒。

風遙昨晚喝醉了直接睡在房頂上，此刻聽到傳音，猛然一個激靈爬起來。

“嘶……”風遙深吸了一口氣，她發現自己胳膊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大包，又紅又腫。

晚上露宿野外，喂飽了蚊子…

她的血有毒，蚊子吸了她的血，原地魔化，不知道飛哪里去了，她還得想辦法找到那些入魔的蚊子。

“泫月，有什么事？”風遙揉著腦袋，被蚊子叮了，心情不是很好。

“仙界云華宗的仙族，下凡來興師問罪，已經快到青云宗的門口了，請問我是否要處理掉他們？”泫月在「執事箓」中傳音。

“額…這幫家伙早不來晚不來…”風遙感覺一陣頭大，她曾經殺了云華宗的少主玉沢，玉沢是玉清仙君的獨子，云華宗隔了那么久才來找她興師問罪。

“至尊，云華宗指名道姓要找泫月魔將，可我并沒有招惹他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隱情？”泫月詢問道。

“沒有，這不關你的事?！憋L遙當即否認，她可不能讓泫月知道，她冒充泫月的身份，殺了云華宗的少主。

“那我要不要殺了他們？”泫月并沒有想那么多，她完全信任風遙，既然仙界來找麻煩，那么來一個她殺一個。

“不必，”風遙想了想，“你將他們引到榕城來，本尊要送他們一份大禮。”

“末將領命?！便鹿ЧЬ淳吹鼗卮?，隨后結束了傳訊。

泫月只是一個魔將，魔尊說什么，她就照做，既然魔尊讓她將云華宗的人引到榕城，那么一定有其中的深意，她不會多問。

……

結束了傳訊之后，風遙繼續盯著胳膊上的幾個包，愁眉苦臉起來。

她要擱哪里去找入了魔的蚊子去？蚊子那樣生物，體型小，數量多，誰知道會飛到哪里去？

當真是一個大麻煩。

她正發愁著，突然聽見陸忘仇在房子底下叫她。

“風遙，我跟你說，我今天碰見一件奇怪的事！你下來，我帶你看?！?

“啥事啊？”風遙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穩當地落在地上。

“來。”陸忘仇拉著風遙的衣袖，向屋子里走去。

剛進屋子，風遙第一眼看見桌子上擺了個透明的琉璃盞，里面扣著兩只蚊子。

一只蚊子通體漆黑，渾身散發著黑氣，雙眼還發著暗紅的光。

另一只蚊子，則渾身雪白，身上隱約流動著金色的光，白霧在它的翅膀間流轉。

這兩只蚊子，一黑一白，一魔一仙，正在斗法，斗得不可開交。

琉璃盞中仙氣和魔氣交織，對撞，爆發出一連串的微弱爆炸。

“好家伙…”風遙直呼好家伙，“你擱哪里找到的兩只蚊子？”

陸忘仇神秘一笑，掀開自己的袖子，只見他的手腕上，腫了一個通紅的包。

“蚊子吸了我的血，居然真的能成仙，不可思議吧！”陸忘仇雙眼放光，仿佛發現了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