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脈,黎舟的勢力已經環繞主峰,將蝶舞、清煜子、藥長老三人完全圍困。
八長老凌恒子的死亡帶給了他們巨大的損失,但他們沒有時間悲痛,他們已然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
蝶舞站在青云殿的大門口,望著天空中漫天的漆黑魔氣,臉色沉重。
他們已經多久沒有見過陽光了,魔氣徹底覆蓋了青云宗上空,稀薄的靈氣根本無法維持他們的需求,不少弟子已經在魔氣之下撒手人寰。
主峰的防御大陣,是由清煜子犧牲全部修為鑄造的,卻也只能抵擋住短短幾天,現如今這大陣也已經出現了裂痕。
山下,遍布著數之不盡的青云弟子的尸體…
她的心很痛,蝶舞峰的弟子已經死去了一半還多,剩下的也大多傷勢慘重。
藥長老沒日沒夜的煉制丹藥,可依然沒辦法救回每一個人。
如今,死守在這里的戰力,只剩下她了。
他們幾人,快要輸了。
她早已從黎舟口中得知,他們一直尋找的掌門,其實被阮靈曦擄走,成為了一個沒有修為的廢人。
一旦青云主峰也守不住,那么青云宗將徹底覆滅,這個維持了千年傳承的宗門,也不復存在了。
蝶舞的眼神里充滿悲切和決絕,今天是最后一戰了,她寧可為了守護青云宗而死,即便黎舟和阮靈曦足夠強大又如何,她的意志,絕不會屈服。
不論掌門在不在,她都會肩負起身為青云長老的使命,死戰到底。
青云宗是她的師門,亦是她的家,她絕不會放棄青云宗,也絕不會將青云宗拱手交給別人,任何人想要侵犯宗門,除非從她的尸體上踏過去。
她遙望著對面的山頭,黎舟正站在那里,在他的身邊,還帶著一個看不出人形的漆黑魔傀。
正是那個魔傀,造成了這鋪天蓋地的魔氣。
蝶舞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魔傀無法殺死,也無法毀滅,卻能給黎舟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
她望著黎舟,騰空飛起,此次決戰只有她一人,她不想再讓剩余的弟子送死。
她會戰到最后一刻。
“蝶舞,趁早歸順,本座還可以讓你繼續當這青云宗的長老。”黎舟隔空喊話。
“今后還有青云宗嗎?青云宗絕不會成為一個魔宗,我蝶舞寧可戰死,也不會投敵,更不會成為你的傀儡。”蝶舞說罷,手持長劍,向黎舟沖去。
“冥頑不化,頑固至極。“黎舟亦持劍挺身而上,他身周涌動的靈力如同江河般洶涌澎湃,裹挾著深沉的魔氣,形成一股無法抵擋的洪流,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蝶舞席卷而去。
蝶舞知道,黎舟的實力在她之上,渡劫期以上的修真者,每跨越一個境界,都是天差地別。
可她沒有放棄,仍然義無反顧的舉劍揮去,大有一種同歸于盡的氣勢。
黎舟可不怕她同歸于盡,他身后還有那個漆黑的魔傀,只要魔傀在,他的力量可以無窮無盡。
戰斗在刀光劍影中持續,蝶舞完全處于劣勢。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阮靈曦出現。
阮靈曦不知何時來到了現場,她滿身魔氣,懸浮在半空中,艷紅的長裙散發出隱隱約約的紅光,在這漆黑的天幕之下格外耀眼。
阮靈曦揮手間,主峰的防御陣剎那間破碎,處于陣眼當中的清煜子當場吐血,倒地昏迷。
藥長老也無暇再顧及照顧傷員,他從青云殿中沖出來,遙望著天空,與阮靈曦對峙。
藥長老是一個丹修,他并不擅長戰斗,只是現在這個老頭子也不得不上場戰斗了。
身為青云宗的長老,他同樣有責任保護宗門到最后一刻,他絕不當躲在蝶舞身后的懦夫,即便是他,也要應戰。
阮靈曦看都沒看他一眼,她根本沒把藥長老的那點戰斗力放在眼里,她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他。
她確實動了動手指,一道漆黑的魔氣剎那間向藥長老襲擊過去。
藥長老祭出一個藥葫蘆抵抗,這是他的本命法器靈藥葫。
葫蘆散發出瑩瑩綠光,剎那間綻放出無盡的生機,形成一道由藤蔓構成的屏障。
然而這在阮靈曦面前是沒有用的,阮靈曦的修為比藥長老高出太多了。
完全不對等的戰斗。
魔氣襲來,藥長老閉上了眼睛,他根本躲閃不了,也不打算躲閃,他會和青云殿共存亡。
如果青云宗沒了,他也不會獨活。
只是,他并沒有感覺到想象中的死亡。
只聽一道熟悉而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藥長老,去殿內躲避,剩下的事情交給本座處理。”
“?掌門!”藥長老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純白的背影,一如往常強大,他又眨了眨眼,仔細去看,“掌門!真的是你!”
“讓你們擔憂了。”白予塵輕聲說,他看到青云宗此刻的慘狀,心里極度不是滋味,他守護了千年的宗門,在短短二十多天,幾乎毀滅…
青云弟子死傷慘重,內門長老也只剩下蝶舞和藥長老兩人在苦苦支撐,宗門的慘狀,仿佛一把刀深深刺在白予塵的心里。
“掌門啊…”藥長老老淚縱橫,喜極而泣,“我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你的修為恢復了嗎?”
“嗯。”白予塵只簡單的回應了一個字,他的目光對上半空中的阮靈曦。
他的眼神里,透出了一股殺意,不論是阮靈曦還是黎舟,他今天一個都不會放過。
與此同時,風遙突然出現在藥長老的旁邊,扯了扯小老頭的袖子,笑嘻嘻道:“藥長老,好久不見。”
“洛遙遙!”藥長老也認出了她,一臉驚訝的表情,望著這個小姑娘,“你跟掌門一起回來了?!”
“嘿嘿,這些以后再說,咱們先回青云殿療傷,敵人交給白予塵,相信他。”風遙說著,拉著藥長老向青云殿里走去。
這小老頭暫時不能待在殿外,他又沒有戰斗力,萬一被波及受傷,豈不是徒添麻煩。
風遙將藥長老送進青云殿中安置,殿外的戰場交給白予塵,她相信他能解決一切。
阮靈曦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青云殿前的白予塵,那個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青云上仙,他終于又回來了嗎?
“白予塵,你果然還是來了。”阮靈曦先說話,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有一點欣慰又一次看見如初的白予塵,又有一種凄涼,他始終站在她的對立面…
她喜歡白予塵,但同時也恨他,為何他不能愛她分毫?她卑微到泥潭里,他憑什么還站在神壇上,她要將他拉下泥潭,只有徹底打斷他的傲骨,才能得到他。
白予塵單手伸出,水影劍聽從召喚,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手握著劍柄,淡淡的藍色水光從劍上泛起。
這劍原本在風遙的手中,今天趕來的時候,風遙把水影劍又還給了他,反正她不出手,拿著劍沒什么用,交給他還能發揮些作用。
“我來,當然是為了殺你。”白予塵騰空躍起,毫不猶豫地持劍刺向阮靈曦,他的劍冰冷,帶著仇恨,沒有任何憐憫。
在他的心里,無數仇恨的畫面浮現:花傾顏死時的慘狀;閣樓里二十多天的囚禁;為了極品靈根無所不用其極地污蔑風遙;為了所謂的愛情與大長老合謀對他下藥;在幻境之中強迫他選擇天下還是選她…他經歷的屈辱,以及現在滿目瘡痍的青云宗…
她毀了他還不夠,得到他還不夠,竟然還要毀掉他的宗門,毀掉他一心守護的天下。
一樁樁一件件,早已讓他與阮靈曦恩斷義絕,曾經的師徒,成了如今的仇人。
他今天必須殺阮靈曦,若手軟一分,怎能對得起死去的青云弟子,怎么對得起犧牲生命的二長老和八長老?
“你當真這么恨我?”阮靈曦避開他的攻擊,一邊與他對戰,一邊悲切的說,“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嗎?”
“感情?你的所作所為,耗盡了我對你所有的感情。曾經我真心教導你,希望你能成為青云宗的驕傲,可你呢?你恩將仇報,與黎舟勾結,陷我于不義,讓整個宗門血流成河,你的感情,只會傷及無辜,我現在最不想提的就是感情。”白予塵正面一劍橫劈,帶著如驚濤駭浪一般的水光,他的招式里只有仇恨。
這大概是他對她說話最多的一次了,二十多天以來,他一直也沒對她說過一句話,始終在裝死。
今天能報仇了,一口氣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