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白公子!”花二妞非常高興地回應,“相遇是緣,能跟我同路,這一路上得有個說話的人嘞。”
“多謝姑娘愿意載我,”白予塵再次表示感謝,“要是沒有遇見姑娘,我也不知要走多久,在林間迷了方向,不一定能走到呢。”
“嗐,都是趕路的人,互相幫襯著不是應該的嘛。”花二妞不以為意,“咱們小老百姓,哪來那么多禮數的。”
牛車沿著路走了一段,天徹底黑了,月亮掛上了枝頭,將白森森的光灑在漆黑的土路上。
花二妞停下牛車,讓牛去歇著吃草,自己則扎了個小帳篷,點了篝火。
白予塵也過來幫忙,他將野兔拿出來,在篝火上烤野兔。
他現在沒有修為,只是一個凡人,一整天什么都沒吃,早已餓得不行,急切的想要弄點吃的。
花二妞也拿出了幾個窩頭,分給他一半,這就是兩個人的晚餐了。
白予塵將野兔處理好之后,架在篝火上烤,不一會就傳來了一股濃郁的肉香味。
野兔肉沒有放調料,本身是有些腥味的,但耐不住他倆都饑腸轆轆,在饑餓面前,即便是沒有調料的烤兔肉,也變得無比美味起來。
花二妞坐在他旁邊,看著他純熟的處理野兔,安靜的等。
白予塵做烤兔做得自然而然,這一手技術,都是來自于他小時候的經歷,那時乞討流浪,餓急了什么都吃。
甚至到了他加入青云宗之后,那些年四處東奔西跑,被敵人追殺的日子,也沒少在山林中生活,處理獵物全不在話下。
只是他當了青云掌門之后,修為高了,漸漸的不需要露宿野外了而已。
這么算起來,不知不覺過去一千年了,時間過得還真快。
白予塵心里感慨,如今在這里烤野兔,倒是像回到了從前一樣,花二妞在他旁邊等著,像極了曾經的師姐。
嗐,也不知道師姐現在是個什么情況,究竟是否還活著。
等會吃完飯,應該還有些時間,他可以趁這段時間,用藤條編個筐子,以后用來裝獵物。
他會編筐子呢,他還記得小時候,隔壁鄰居的阿姨,都夸他手巧,認為他是個靈巧的孩子。
他不僅會編筐子,還會做門窗桌椅,最早的青云宗大門,就是他自己親手做的。因為那時候的青云宗實在太窮了,根本請不起工匠來修理山門,他只能自己動手,做一個簡陋的山門。
嘿,想起來都是些值得會心一笑的事,他還記得那時候大師兄負責修房子,二師兄負責修路,而他作為最小的師弟,只能親手去做個大門。
至于三師姐嘛…她會給他們做好吃的,他還記得三師姐做的梨膏糖很好吃,甜得很。
烤著兔肉,他不知不覺嘴角帶著笑意,曾經那些畫面紛紛浮現,其樂融融的感覺,仿佛就在昨天。
不一會,兔肉烤好了,香味飄出來,勾起兩人的饞蟲。
白予塵將兔肉撕開,把最好的兩個兔子后腿遞給了花二妞,他自己扯了一個兔前腿吃。
“好香啊,”花二妞聞著都開始吸口水,她也不客氣,接過來直接開吃,“好吃,真是好吃!白公子,你真厲害,能獵到野兔,還這么會做飯。”
“可惜沒帶調料,不然能烤得更香一些。”白予塵笑道,“簡單吃點吧,等到了青云鎮,我請你吃更好吃的。”
“好啊,白公子你真是好人。”花二妞夸贊道。
白予塵坐在她旁邊,兩人一邊吃著烤兔,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即便是露宿在路邊,也不覺得有多難過。
花二妞講了她出來求仙問道的原因,她憤憤不平地說,她家里為了給弟弟娶媳婦,收了村口老王頭的彩禮,用二十兩銀子的價格,把她送去給老王頭做小妾。
她才不去當一個老頭的小妾,于是卷了點銀子,連夜逃跑了。
但是逃跑之后又無處可去,茫茫世界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只能沿著路漂泊。
她想到了曾經救過她的仙女姐姐,她覺得可以去投奔仙女姐姐。
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后,她開始打聽洛遙遙的下落,直到她走到了臨平縣,終于打聽到洛遙遙的行蹤。
原來她的仙女姐姐是青云宗的長老,這可把她給高興壞了,感覺天大地大,終于有了她的去處,她可以去修仙,再也不用到處流浪了。
花二妞賣了首飾,用銀子買了輛牛車,又置了點干糧,踏上了前往青云宗求仙問道的路。
這走到半途中,碰到了落難的白予塵,該說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呢?還是天道的安排呢?
白予塵聽完她的講述,也感到唏噓,風遙或許無意間改變了一個女孩子的命運。
若是青云宗的變故能順利解決,若是今后他還能活著,他打算勸風遙收下花二妞這個徒弟,讓她成為九長老風遙的開山大弟子,然后他、風遙再帶上花二妞,三個人一起去青云鎮吃火鍋,一起看話本子,一定會非常歡樂。
可是如今,他是否還能活下去?青云宗是否能渡過這次的劫?他不敢往壞的方向去想。
兩人吃著烤兔,一邊聊著,夜晚寒涼的風吹來,但似乎也沒有那么冷了。
忽然間,白予塵抬頭看向天空。
遠處,他來時閣樓的那個方向,爆發出一股恐怖的魔氣,黑氣沖天而起,即便他坐在遙遠的叢林當中,也能看見那漫天的黑氣。
白予塵心道不妙,阮靈曦發現他逃走了,現如今正大發雷霆,一定會循著他的氣息追過來。
他絕對不能被阮靈曦再抓住。
“姑娘,你有帶紙筆嗎?”白予塵望著黑氣,對旁邊的花二妞說。
“有紙。”花二妞點了點頭,“我那牛車上有些廢紙,但是筆…對不起啊,我也不識字,不會隨身帶那文化人的東西。”
“沒關系,有紙也行,足夠了。”白予塵站起來,走向牛車。
他從牛車上翻出一沓廢紙,這廢紙和稻草放在一起,破爛不堪,是用來墊車板的。
他拿出幾張廢紙,將他們撕開,撕成四四方方的長方形。
他又抬頭看了一眼遠處閣樓的方向,那沖天的魔氣,正在向他所在的位置飛速移動,來不及了。
白予塵咬破手指,用手指的血在長方形的紙上畫符,他如今沒有修為,不能用靈力,只能用畫符咒的方式,來達成一些用途。
兩張符瞬間畫成,鮮紅的血印在廢紙之上,使得這符看起來有些詭異。
“白公子,你還會畫符啊?”花二妞一邊吃著兔腿,一邊驚訝地看著他的動作,“這符有什么用?”
“這叫斂氣符,隱匿氣息用的。”白予塵將一張符貼在花二妞的后背上,“找個地方,快躲起來,我以后再跟你解釋。”
“哦…哦…”花二妞不太明白,但還是按他說的做了,她順便把沒吃完的半只兔子給藏在了牛車上,準備留著以后再吃。
斂氣符在花二妞的后背上突兀燃燒,瞬間消失了,花二妞整個人的氣息和存在感,也在這一瞬間再也感知不到。
白予塵給自己也貼了一張符,隨后又拿出一張廢紙,畫了一個幻顏符。
幻顏符的效果和幻顏咒相似,都是改變人外貌的幻術。
貼了幻顏符之后,白予塵的外貌,徹底變成了一個鄉野獵戶的模樣,胡子拉碴,體態健壯,完全沒有他本人的任何樣子。
花二妞看了直呼驚奇。
“別說話。”白予塵壓低了聲音,拉著花二妞俯身鉆進了樹林中,蹲在灌木叢里。
花二妞也緊張起來,四下張望,壓低聲音,小聲詢問:“白公子…這是怎么了…”
“對不起…”白予塵壓低聲音說,“是我的仇家在追殺我,連累你了。”
“仇家…”花二妞抬頭向路上望去,卻沒有見到任何人。
她只看見了恐怖的黑氣,伸手不見五指,以及黑氣中尖利的咆哮。
“師尊!師尊!”阮靈曦的聲音如同厲鬼一般在空間中回蕩,“師尊啊,你躲不了的,我知道你在這里,快出來啊。”
花二妞還想說什么,白予塵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花二妞恐懼的點了點頭。
兩人小心翼翼地蹲在灌木叢中,氣也不敢出,生怕發出任何一絲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