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像個小倉鼠似的，說話聲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門外的人推門進來，是龍傲天。

“龍師兄啊，你怎么來了？”風遙得快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洛師妹過得好日子，快樂無邊，不來蝶舞峰看師兄，師兄自然要來看你了。”龍傲天笑著，他看起來比之前更黑了，但相當有精神。

“誒，你還別說，”風遙望著他，“我正想念你呢，這有新鮮出爐的烤紅薯，你也來吃一個？”

“好啊！”龍傲天來者不拒，毫不客氣地坐在風遙身邊，拿起一個烤紅薯開始吃，“每次來洛師妹這里，都能蹭到好吃的！”

這兩人也算是老交情，一同上山，并列通過考驗，又一同拜師，拜師之后一個在蝶舞峰天天訓練，一個在青云殿混吃混喝。

即便走了不同的路，卻不影響兩人的熟絡，龍傲天越來越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了，也不會跟她客套。

“嘿嘿，吃貨的人生就是這樣美滿。”風遙自戀地笑起來，“那個母獅子蝶舞，終于肯放你下山了？”

“哪能啊，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我偷跑出來的。”龍傲天回答，“蝶舞師尊最近在忙修復護宗大陣的事情，顧不上教導弟子，所以我趁機溜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風遙點點頭，可以理解。

蝶舞管弟子實在太嚴了，蝶舞峰的再傳弟子還好說，至于蝶舞的親傳弟子，一個個都被迫成為卷王。

難啊，真難。

“洛師妹，我看你入宗這么久了，一次也沒穿過內門弟子的統一制服？”龍傲天打量著風遙，見她一身粉色的襦裙打扮，倒有些意外。

青云宗的內門弟子，平時都是要穿統一的淺藍色制服，男子是長衫，女子是裙裝，整整齊齊，衣服設計得美觀合理，既不妨礙練劍，也不影響外觀，反而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飄逸感。

當然也有些內門弟子標新立異，自己悄悄改了制服的款式，看起來更加獨特一些，改動也不會太大。

其實在龍傲天看來，即便是那些長老們，衣著打扮都很統一，因為幾乎所有的長老，都會效仿掌門白予塵，穿一身白色的長袍，繞是愛美的蝶舞，平時多數時間也會穿一身白裙子，跟大家保持一致。

不穿制服的，大概只有風遙一個了，這一襲粉紅的襦裙，倒是顯得相當惹眼，像萬千綠葉叢中一點紅花一樣，特立獨行。

“制服？”風遙有點懵，“對哦，好像所有的內門弟子都穿制服來著？為什么我沒有？白予塵沒給我發過，我一直穿自己的衣服。”

“沒發過？”龍傲天扶額，又想了想，“他可能是忙忘了吧，畢竟掌門事情很多。”

“不行，等會我得找他要。”風遙認真地思考，“我可以不穿，但不能沒有！”

“……”龍傲天看了她一眼，又說，“不對啊，所有青云弟子，拜師禮過后，都會領一套制服，這是宗門規定。難道說洛師妹你有沒有行過拜師禮嗎？”

“沒有啊？”風遙睜著大眼睛，一臉萌，“什么拜師禮？那是什么！”

“不會吧？”這次輪到龍傲天震驚了，“你是掌門弟子，掌門沒讓你拜師嗎？就是那個什么三跪九叩，還要向天地道心宣誓的拜師禮，你不知道？”

“……不知道。”風遙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行過那種大禮，也沒宣過什么誓，白予塵教我劍術，我倒是挺感激他的。”

“那你沒行過拜師禮，不算正式青云弟子啊！”龍傲天徹底驚到了，“你好像也從來沒叫過他師尊？”

“對啊，”風遙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我剛上山的時候，他自己說過，不用叫他‘師尊’也行，反正我也不想叫，一直都是直接稱呼他的姓名。叫‘白予塵’多順口，我不叫他綽號都不錯了。”

“掌門怎么回事…”龍傲天咋舌，“你這根本不算青云弟子，沒有拜師禮，沒有道心宣誓，就算你離開師門跑路都行，他居然還愿意教你，他是真糊涂，還是心大？”

“額…”風遙揉了揉腦袋，心里有些疑惑。

難道說白予塵是故意的？收她到主峰，卻不需要她行拜師禮，不需要她穿統一制服，也不需要稱呼師尊？

他根本沒有將她當成徒弟，也沒拿過任何師尊架子，而她實際上也并不是青云弟子，隨時可以離開師門？

他早有覺悟，知道她不是真的來拜師，總有一天她會跑路，所以他一直在裝糊涂？

這個白予塵還真是…

他為什么還盡心盡力的教她呢？教給她青云心訣，又教她劍術，分明早知道她會離開的。

風遙心里莫名有些酸澀，古怪的感覺，讓她很不舒適。

她壓下這種感覺，繼續跟龍傲天扯淡，但有些心不在焉了。

直到傍晚時分，她將龍傲天送走。

送走之后，她立刻從偏殿走出，徑直向主殿的方向走去，她要去問問白予塵，搞清楚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殿之內，白予塵還在加班，這些天出去溜達得太久，工作堆積了一堆，不得不加班。

掌門很忙，沒辦法。

“白予塵！”風遙一腳踹開主殿大門，走到他的桌案前。

“怎么了？”白予塵抬頭看她，他已經習慣了，她每次進來不踹門都不是她。

只不過今天她粉嫩的小臉上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他還從沒見過她出現這種表情。

“你說，我究竟算不算青云弟子？”風遙直接了當地詢問。

“額？為什么問這個？”白予塵沒回答她，而是有點疑惑，她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

這不擺明了嗎？她修為比他強，大佬級別，他得供著，她能是青云弟子？

肯定不是啊！

她是前輩啊！

“我根本不是，對不對？”風遙繼續問，語氣中略帶幾分委屈，“你從來沒收過我，沒有拜師禮，不用穿統一制服，也不用叫師尊…”

“對啊，”白予塵肯定地回答，他不明白她在糾結什么，“反正你那么強，也不可能當我弟子，這有什么毛病嗎？”

“沒什么毛病。”風遙賭氣坐在旁邊，一言不發，撅著嘴生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氣什么，本來這件事確實沒有毛病，她并不認白予塵當師尊，也從來不是青云弟子，她只是混進來調查事情的。

她堂堂魔尊，也絕不可能拜他為師，她的老師只有一個，不會有第二個。

可是她偏偏很生氣，沒有理由的生氣，尤其是白予塵肯定地回答了之后，她有一種被拋棄了的感覺。

像原本好好的生活在家里，突然被告知自己不是這家人的感覺，很荒謬。

“你…”白予塵有點拿不定主意，悄悄看了她一眼，小聲說，“你肯定不會真的來拜師吧？”

“廢話咯。”風遙一句話脫口而出，“我怎么可能拜你為師？我什么修為，你什么修為…”

“那不就對了嗎？”白予塵單手托腮，一副了然的神態，坐在桌邊看她，“難道哪里還有疑問嗎？”

“……”風遙嘟著嘴坐在旁邊，不說話。

沒有疑問，她很生氣，不，應該說是很難過，她自己也不明白這種難過從何而來，讓她胸口很悶。

分明沒有任何錯誤，事實確實如此，她偏偏感覺很難過。

沉默了半晌。

白予塵先說話，打破了沉默，他語重心長地說：“遙遙，你確實不是青云弟子，也沒必要當青云弟子。可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看待，你和文若一樣，都是我的友人。青云宗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你想要在這里待多久都可以，沒有必要為這個問題煩惱。”

“是這樣嘛？”風遙抬起頭，眼睛里閃著一絲晶瑩的光。

“是。”白予塵很認真的回答，“我以青云掌門的身份向你承諾，你是我白予塵的友人，青云偏殿永遠是你的，即便你將來離開了，偏殿還是屬于你，你想什么時候回來都可以。”

“謝謝…”風遙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她又重復了一遍，“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