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沈庭舟寸步不離的守著,一周左右的時候,祁欣的情況就好了很多,除了晚上睡覺還能被驚醒一兩次外,白天偶爾沈庭舟離開一會兒都沒什么問題了。
“你確定能上課了嗎?”祁欣跟沈庭舟提出要回去上課沈庭舟不太放心。
“沒事的,已經耽誤你太多事了,我感覺這幾天情況挺好,而且宿舍還住著那么多人呢。”祁欣把最后一件衣服從晾衣架上取下來,然后升起晾衣架開始疊衣服。
沈庭舟站一旁看著祁欣跟個賢惠小媳婦兒似的在那收拾這個收拾那個,心里怪怪的。
他摸摸鼻子,猶豫兩秒問:“那晚上……行嗎?”
祁欣看了他一眼,沈庭舟晃晃眼珠。
“應該沒問題,實在不行我再回來找你行嗎?”祁欣爬在衣服堆上,笑看著他。
沈庭舟想了想然后直接摘了房子鑰匙給她:“要是想回來的話,就隨時回來。”
祁欣接過鑰匙撇撇嘴:“你知道我說的不是房子。”
沈庭舟:“我……這陣子不回廠子。”
祁欣愣了一秒,忽然開心了,跑過去,沈庭舟躲閃不及,被她吧唧一口親在臉上。
“就知道你這人最別扭了。”祁欣說完嘿嘿嘿的跑去整理衣服,沈庭舟站在那,沒有像往常一般呵斥她,而是臉紅紅的,眼角折出了幾個含著笑意的細紋。
他就那么長身玉立的倚在柜子旁,安靜地看著祁欣忙進忙出,像這個家的女主人一樣,毫不客氣地對家里一切不整潔的地方指手畫腳。
心底暖暖的,沈庭舟有種長久以來的期望已經實現,心中那個冰冷的缺口被祁欣修補圓滿的幻覺。
“欣欣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她心里裝不下別人了。”Kelly這句話忽然從心底冒出來。
他看得出來,祁欣一心撲在自己身上,也許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這份執著讓他震撼,更讓他感動。
沈庭舟捫心自問,如果真的跟祁欣在一起了,他能給祁欣幸福嗎?
琢磨了好久這個問題,祁欣幸不幸福他可能不知道,但如果他真的選擇跟祁欣在一起,那他會用自己的全部去寵她,愛她。
要在一起嗎?她父母會同意嗎?偉新會同意嗎?
“你這陣子都會住這兒嗎?”祁欣忽然回頭問他,打斷了他的思路。
“嗯。”沈庭舟點點頭。
“那好。”祁欣說完轉過身開始收拾他的茶臺,一邊還絮絮叨叨:“你要常住的話,這些我就不全收起來了,常用的茶葉我都擺中間這兒了,你隨手就能拿。那個仿汝窯的公道杯磕了個豁口,我從網上給你定了個新的,估計明后天能到,你記著取下快遞。對了,家里煤氣灶里的電池好像快沒電了,我上次讓超市送了兩節過來,在櫥柜右手邊最小的抽屜里,你別忘了換。冰箱上給你列了個單子,都是常用的東西,家里不多了,你備著點……”
沈庭舟有些恍惚,感覺自己跟踩在云上似的,飄飄忽忽。祁欣在說什么聽不太清,但就是覺得很好聽,跟唱歌似的。
那小身影就在自己眼么前兒繞啊繞的,繞的他心里亂七八糟,特想一把把人拽過來箍進懷里不讓她動,就跟每天晚上睡覺似的,無論怎么防備,早晨醒來都會鉆進一個被窩摟成兩只樹袋熊,雖然每次他都板著臉,但卻一天比一天期待天亮。
忽然一個念頭從沈庭舟的腦子里冒出來:去他媽的徐偉新,我愛祁欣,我要跟祁欣在一起,天王老子都不管的事兒,我干嘛要擔心他!我娶的是他外甥女,又不是他老婆。我叫他一聲小舅,我都沒覺得吃虧,他又憑什么不樂意呢?
再說了,萬一徐偉新壓根就沒意見呢?
只要把家里這點糟心事解決掉,我這么帥,還有錢有手藝,二十七歲身強體壯,我有什么不能給祁欣的呢?
祁欣的離開猶如一把重錘敲在了沈庭舟的天靈蓋上,瞬間茅塞頓開,七竅全通。
歲數越大越謹慎,他已經沒了祁欣那為愛可以不顧一切的勇氣,總是瞻前顧后,顧慮頗多。
可一旦下定決定,卻也是無比堅定,矢志不渝的。
他以為他會因為一件激烈沖突的事情才敢于承認自己的愛,或者祁欣心灰意冷的那天,他才知道后悔沒有抓住那人愛他的人。
卻沒想到這一刻如同他早前發現自己愛上祁欣時一樣,平平淡淡如流水的日子,沒有特殊紀念,更沒有特殊事件,只是祁欣簡簡單單的幾個居家的動作和幾句溫馨的話,瞬間就觸動了沈庭舟某個敏感的神經。
比起那些轟轟烈烈的情愛告白,沈庭舟的感情來得有些過于平靜,但這平靜表面下卻掩藏著一顆干渴已久,極度缺乏愛情滋潤的心。
沈庭舟心臟砰砰跳著,不遠處的祁欣壓根沒感覺到身旁人正在經歷著怎樣的龜裂和蛻變,如同一只蛹化以久的老繭,只待合適的時機,瞬間化繭成蝶。
“喂,跟你說話呢!”
“啊?”沈庭舟驟然抬頭。
祁欣拍拍手里的小花盆:“我跟你說,我要是沒回來,你別忘了給球球澆水。”
她手里拿的是一小盆多肉,前兩天吃了晚飯,下樓遛彎的時候在小區門口買的,祁欣給它起名球球。
“哦。”沈庭舟隨口應著,心里正紛繁復雜地考慮該不該表白。
說實在的,之前沈庭舟繃的太緊了,祁欣原先還躍躍欲試呢,現在徹底老實了。
裝逼裝過界的后果就是,現如今他想要有點什么了,可沒人給他臺階,他挺著一張老臉有點下不來臺。
好么央的,忽然跟人家說“咱倆好吧”。他真怕祁欣一生氣頂他一句“早干嘛去了,晚了。”他不怕沒臉,他最怕祁欣不再理他。
忽然想通的沈庭舟一下子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欣欣。”學校門口,沈庭舟叫住準備要下車的祁欣:“……晚上要是覺得不行,就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好啊。”祁欣沒發現沈庭舟說話有些支支吾吾,只以為他是責任所致,沒辦法才這么囑咐自己的。
沈庭舟捏著方向盤,看著祁欣消失在學校門口,心里很舍不得。
晚上躺在那張睡了半個月的雙人床上,沈庭舟翻著烙餅,總覺得哪里空落落的。
他們同床共枕了半個月,他到底都錯過了什么?
感情被強行壓抑了太久,一旦爆發出來,那將會是無比炙熱濃稠,燙心燙肺的溫度,燒的他怎么也躺不住。
當初沈庭舟給祁欣請的病假,所以當她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關心地詢問情況。
“祁欣啊,你可算回來了,身體怎么樣了?”關嘉玥跟只猴子一樣扒在她身上,一個勁的問這問那。
“挺好。”祁欣回答完,包也沒打開,連帶著換洗衣服直接扔進柜子里。
開什么玩笑,革命尚未成功,她怎么可能長時間的離開沈叔叔,先緩兩天,別逼的太緊,過兩天再找理由住過去。
想想自己也真是夠辛苦了,追個男人都要追出三十六計了,也不知道這欲擒故縱好不好使。
前半夜祁欣睡的還好,但后半夜居然醒來一次后就怎么也睡不著了。
宿舍里太安靜,身邊也沒有沈庭舟,冰冷的墻壁和懸空的鋪位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裹著被子抱著腿坐在床上,祁欣呼吸越來越急促。
這陣子天天有沈庭舟陪著,祁欣覺得自己狀態非常好,以前也犯過病,但都沒有這一次恢復的快。她以為自己可以獨自睡覺了,可誰成想還是不行。
怎么辦,這都一點了,沈庭舟應該睡著了吧,要不要給他打電話。
忍到一點半,祁欣實在忍不住了,嘗試的跟沈庭舟發了個微信,如果對方沒回的話那應該就是睡了。
欣懶懶:【睡了嗎?】
她發過去本來沒報什么希望,可一分鐘沒到對方就秒回。
沈庭舟:【沒,睡不著了嗎?】
祁欣心里又溫暖又酸澀,有點想哭,她后悔今天逞強非要回學校了。
欣懶懶:【嗯,害怕。】
沈庭舟:【手機調靜音,我給你打電話。】
祁欣把手機調好,然后給沈庭舟回了個“好了”,之后就把自己連帶手機都蒙進了被子里。
祁欣:“沈叔叔~~~”接通電話的那一刻,祁欣就喵著聲音開始撒嬌,聲音賴兮兮的。
沈庭舟聲音也很低,沉沉的,啞啞的:“做噩夢了嗎?”
祁欣:“沒,就是忽然一下醒了,然后就睡不著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越想越害怕。”
沈庭舟:“那……能出來嗎?我過來接你。”
祁欣:“不行吧,宿舍門都鎖了,學校大門也鎖的。”
沈庭舟有些為難:“那怎么辦?”
祁欣想了想:“叔叔,要不你給我唱歌吧。”
沈庭舟:“……我不會啊。”
祁欣:“那我也不能老這么說話啊,被子里好悶啊,喘不上氣了都。”
“那……你想聽什么?”
祁欣驚訝于沈庭舟今天這么縱容的態度,看來她家沈叔叔還是吃軟不吃硬,賣慘是最好的辦法。
“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唱的,就是兒歌我也愛聽。”
祁欣捂著電話,聽到那頭沉默了好久,然后就聽沈庭舟有些拘謹的說:“那,我就隨便唱了啊。”
祁欣:“嗯嗯。”
“…………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繼承革~命先輩地光~榮傳~統~……”
祁欣:“……”
學校門口昏黃的路燈下,一輛黑色SUV靜靜地停靠在空蕩蕩的馬路邊,駕駛室外地面上羅列著一堆煙頭。在降下一點縫隙的車窗內,低沉溫柔的歌聲飄飄揚揚的溢散出來。
“不怕困難,不怕敵人,頑強學習,堅決斗爭,向~著勝利,勇~敢前進,向~著勝利,勇敢前進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表示蠢作者晚更的歉意,下面請欣賞由沈庭舟小朋友為我們帶來的歌曲《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沈庭舟:“我是誰?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