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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康王稱帝

靖康二年八月初五,康王趙構于“藝祖興王之地”南京應天府登壇祭告天地,正式稱帝,改元建炎。

同日,應天府新朝廷下旨大赦天下。

五日后,孟太后偕同汴京大小官員,全部遷往應天府,只留下宗澤一軍留守汴京。

沈放率領西軍與金人血戰一年,換來的僅僅是康王推遲了三個月零四天登基。

不過,沈放似乎絲毫不在乎,依然在河北河東諸州縣來回奔波。

真定轉運司判官王啟的大嘴巴將劉婉娘懷孕的消息大撒四方,沈放終于聽到了消息,時不時回吉祥客棧那座溫馨的小閣樓,陪伴妻子。

劉婉娘懷孕后,原本苗條的身材變得豐潤,女人味兒十足。

她極為珍惜和丈夫短暫的獨處時光,招呼廚子各種好吃的接連不斷的各種投喂丈夫。

沈放許久沒回來這座大本營,滿眼的陌生。

天威軍原本是井陘縣治天長鎮,如今已是人口繁密的大城。

因為處在西軍的心臟地帶,這座城不設防,沒有城墻,越來越多的人涌入這兒,將房子越建越多。

劉婉娘的母親許氏因女兒懷孕,沈放回來陪伴的緣故,精神大好,咳都很少咳了。

劉德仁的原配夫人陶氏一口一個妹妹的圍在身邊,仿佛將早先驅趕劉婉娘母女倆之事丟到九霄云外了,與許氏處得比胞親妹妹還親。

倒是劉家大公子劉頌,如同打了霜的茄子,整天躲著沈放,生怕他這個小舅子一個不爽,將他腦袋擰了下來。

人生就是這么奇妙,親與疏,敬與畏,隨著人的境遇改變一起改變。

許氏是個大度之人,絲毫沒有因為女兒一朝飛上枝頭而拿架子,她悉心打理家內事,將家里的人處得春意融融。

沈放趁著片刻的閑暇,辦了兩件大事。

其一是推動演武堂招收首批學員,正式開課。

對于這所軍事院校的建設,他前面已做了部分功課,將西軍自成立以來的所有戰役詳細的記錄了下來,當成教學的一部分。

李會擔當了第一任演武堂的堂主,教授兵書案例。

馬擴擔當了武術教員,教授武藝。

傅彪擔當了陣型教員,教授排兵布陣。

周氏老族長周世衡強烈要求盡一份力,沈放沒能扭得過,讓他擔任了儒學教員,教授學員識字。

第一屆演武堂磕磕碰碰開班后,沈放抓緊落實第二件大事。

錢谷之事已是迫在眉睫,此前劉德仁知府已通過信箋反復提及此事,正好在鹽山縣時和錢萬財提及過開錢莊的話。

是以,沈放將錢萬財、郭賢招來軍衙門。

沈放將自己的構想提了出來后,看向了參會的劉德仁、錢萬財、郭賢。

這三人中,置制轉運使錢萬財本身就是開錢莊的,升為真定府判官的郭賢也是稅吏出身,自己老丈人自不用說,對錢谷最為敏感。

“稟太尉,下官以為,若是以金銀為母,交子為子印新鈔,還要考慮新鈔與銅鐵錢、交子、鹽茶鐵引之間的兌換。”郭賢如是說。

沈放罷罷手,笑道:“郭賢,這只是咱們幾個先探討一下,別下官下官的,聽著別扭。”

郭賢一愣:“下……我不稱你為太尉,還怎么開口?”

劉德仁哈哈一笑:“郭老弟,這你就不懂了。沈放的意思,今天先聊聊,別那么正式,對不對,太尉?”

劉德仁發覺自己也套進去了,尷尬一笑。

錢萬財笑瞇瞇插了話:“劉老財,你干脆直呼女婿得了。”

沈放沒有責備錢萬財,他正需要這種放寬了心探討的態度。

沈放朝錢萬財笑了笑:“老錢,你是開錢莊的,以你看,西軍糧鈔改錢鈔要如何對接才不至于引起恐慌。”

“恐慌?”錢萬財搖搖頭,“以西軍現在的勢力,只要你開口一句話,沒人會反對。”

沈放笑了:“榷貨交易可不是我一句話能解決的,要不請你三人聊什么?”

郭賢畢竟是朝廷命官出身,他朝沈放拱手道:“三司計有鹽鐵七案,支度八案,戶部五案,龐雜繁瑣。依我看,咱們現在只需要抓住大宗交易,也就是糧食和鹽、茶、布這幾項的發售權。”

劉德仁點點頭:“還應限定幾個大的州府先示范,大城的百姓能接受了,其他城池的商販想做買賣必然要跟隨。”

沈放望向錢萬財,笑道:“這臨門一腳還要仰仗錢莊主了。”

錢萬財罷罷手:“這可是官府行為,絕不是開個錢莊能解決的。”

郭賢應道:“這事好解決,只要在天威軍與真定府各開一間交引鋪,另將金銀平準入庫,衡定發行錢鈔之量,即可流通。”

郭賢如此自信,完全是因為西路手里擁有了汴京將近四分之一的金銀,就以這筆龐大的金銀為平準,完全不擔心新鈔發生擠兌或者貨幣貶值。

另外還有一個優勢,便是西軍現在強大的軍隊和充足的貨物流通。

這些優勢,放眼當下整個大宋,或許只有蜀中能比擬。

康王稱帝,宣布北地的西軍為叛軍,引子便是劉彥宗派人傳至汴京的那道宣頭。

同時,新皇趙構為維護皇權,保住黃河以南的土地,下旨令北地百姓南遷,不遷等同于亂民。

新朝廷這一舉措,非但沒能遏制住黃河以北百姓向真定、井陘道靠攏,甚至引發東南、荊湖大亂。

其中最大的一支亂軍是當初入京勤王的澧州鄉兵,頭領為鐘相。

沈放與劉德仁三人商議多時,終于擬定下初步的措置,按照宋初典故,新鈔一貫文等價于一貫錢,折合銅錢七百七十文。

沈放與劉德仁為何如此急于改革錢鈔,是因為西軍糧鈔的使用功能出現了巨大的漏洞。

前一段時間,西軍東征西討,從金軍手中奪取了許多軍糧,導致富民用糧鈔大量購置糧食,囤積居奇,積栗發霉也不愿出售。

富民們的思路很簡單,西軍是糧食需求大戶,手中囤著糧食,能從西軍身上獲得更大收益。

西軍的產業遍布整條井陘道,黑石脂礦、公田、兵器作、衣甲作、馬監以及肉鋪。

富民們通過糧食反復倒手賣,從西軍的各類產業中獲得豐厚利潤后,再轉手賣至下一層級的人手中獲利。

后來眼看著井陘道和真定平原大量的公田里小麥和黍米馬上收割了,富民們又開始大量拋售存糧,將糧票攥在手里。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郭藥師發兵攻打真定城,糧食又變得緊缺起來。

富民們再次購進糧食,希望從較高的糧價中繼續獲利。

他們以為糧食會緊缺,誰知西軍在信德府連續作戰中擊敗了強大的斡離不,再次繳獲了大量的軍糧和牛羊。

富民們捂著胸口黑著臉,大量拋售糧食。

緊接著河東方向戰事告急,大量的軍隊向平定軍方向開拔,輜重糧草源源不斷的又向河東戰場運輸。

富民們被跌宕起伏的糧價折騰得喘不過氣來,導致轄區內物價飛漲……

沈放從后世穿越而來,自然清楚這種高風險的倒騰極其危險,說的直白點,糧食成了這個時代的金融產品,被富裕的大戶反復包裝,失去了糧食本該有的功能。

他們的貪心,損失慘重也是咎由自取罷了。

可將富民們整垮了,對西軍沒有任何好處,至少目前如此。

改革幣制,需要勇氣,更需要耐心。

劉德仁突然問:“沈放,你想過這么做的后果嗎?”

沈放:“什么后果?”

“你在錢鈔上動手,就是與朝廷分庭抗禮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啊!”

平日里,沈放不給這些民政官吏過問軍事上的事,但是政治與軍事無法分割,既然賦予了這些可靠官員政治上的權力,無可避免要牽涉到軍事。

沈放收回了輕松的神情,看了三人一眼,道:“你們可知趙構為何不惜違背民心與局勢,也要將西軍定為叛軍?”

錢萬財腦子活,馬上應道:“還不是因為西軍的戰功更大么?”

沈放點頭:“歷來有功高震主之說,且自太祖肇基以來,已有文臣主軍政的傳統。”

“我這番完全由武將把持軍事,冒犯了許多人。你們沒看皇榜么,連李少宰也在討伐我沈放。”

“新朝廷現在是寧愿國土淪喪,納款賠罪也不愿意看到軍人獨大啊。”

劉德仁與錢萬財對視一眼,他們雖然是商人出身,可他們能把家業做得這么大,官場上的事絕對不會含糊。

郭賢現在是真定府判官,也算是沈放的幕僚了,他擔憂道:“太尉,金人與西軍結了死仇,應天朝廷又是這個態度,咱們處在夾縫里……”

郭賢沒有繼續點明,可任誰都知道夾縫里不好過。

沈放卻呵呵笑了起來:“我與金人雖是死仇,可死仇也不能說就一定要死杠,只要咱們將自己的軍隊訓練好,百姓安撫好,金人還不能將咱們怎么樣。”

郭賢遲疑片刻,道:“可大宋如今分裂為兩南北兩部,最終怕是叫金人得了利啊。”

“郭賢,還記得咱們西軍北伐的目標嗎?只要有我沈放在,燕云十六州和平欒營三州必然要回到我大宋的版圖上。”

沈放滿臉的輕松,似乎強大的金軍鐵騎在他眼里,不過是泥俑土陶。

郭賢沒有懷疑沈放的話,實際上在場的三人都知道,河間府那支金軍在沈放的眼里不過是練兵的靶子罷了。

沈放提出這個響亮的口號,客觀上為西軍收獲了極大的聲望。

西軍始終戰斗在抗金第一線,極大的鼓舞著黃河以南廣闊疆域上軍民的斗志。

應天府新朝廷卻在不利的情況下,宣布西軍為叛軍,沈放聽了這事,只能偷笑。

趙構以為安全的大后方,已不再是原來南宋開國之時的局面了。

離開軍衙門后,沈放獨自一人去了乏驢嶺都作院。

乏驢嶺依然是一片熱鬧繁忙的場景。

西軍手里有足夠的專業工匠,為前線將士們打造兵器衣甲,但沈放更為關注的是火器。

目前乏驢嶺山頂的火器作院人才濟濟,煉鋼技藝大為提升。

就西軍目前大量裝備的長柄刀,已基本達到了百煉精鋼的強度與韌性。

這些刀通過灌鋼提煉,澆筑成胎模鋼胚后,用一種模鍛機打造出鋼刀毛胚,再人工捶打,反復冷卻。

沈放見了那些大小不一的模鍛機后,驚得幾乎掉了下巴。

工匠們竟然會利用曲軸加鐵輪驅動沉重的鍛機,鍛打兵器。

若是給這臺模鍛機加上液壓軸承,再通上電,豈不是現代版本的液壓模鍛機?

在后世授課時,他曾查閱資料,知道宋時已有簡單的機床,卻不知竟然如此接近于近代機械。

沈放腦子放風箏,腳下跨大步,很快就登上了山頂。

楊三多去了小作口,接待沈放的是汴京都作院來的火器匠孫炎。

孫炎是西軍從信德府金軍所押工匠之一,因出色的火藥調制技藝被楊三多高薪聘請來主持震天雷改進工作。

孫炎帶沈放觀看最新型的震天雷。

“太尉,此款震天雷最大的優勢在于不懼水。”

孫炎遞上一枚橢圓形的震天雷。

“這枚震天雷的引線不再用桐油麻絲線,而是改用雞鴨之腸晾干,填充火藥制成,就算丟入水中,依然可引爆。”

沈放細細的端詳著這枚砂模一體澆筑出來的震天雷,工匠們打造出來的震天雷殼體更精細,它的木頭手柄上露出一截灰白色的管子,細細一看確是動物的腸子。

“嗯,不錯!”

沈放表揚了一番,又向外面廣大的平臺走去。

平臺上有十余個工匠正在晾曬砂模。

這些砂模有些類似做月餅的模子,只是它是由兩半木箱狀的盒子做成,填上混合著膠泥的細沙,卡上一個木制震天雷模型,兩半盒子一卡,砂模便輕易做了出來。

都說戰爭促進了科技的進步,此話不假。

鬼子的手雷都是拔了插銷,往腦殼上一碰就完事。

八∽路∽軍的手雷更為簡單,弦一拉,滋滋冒煙,哪里還需要火把、火折子。

“孫師傅,我突然想到個法子。”

沈放返身折回鋪子里,從盛放火藥的罐子里抓出一小撮火藥,漏了一丁點至鐵砧上后,拎起鐵錘一敲,啪的一聲,火藥化為一道青煙。

青煙散去,沈放手指縫再漏出一丁點兒火藥,又抓起一把扁平的銼刀,壓著火藥使勁摩擦,火藥再次閃出火花。

“孫師傅,瞧明白了么?若是能將引線以這個法子點燃,不是可以省了點火的步驟了嗎?”

孫炎瞪大了眼,沈放是怎么想到這個辦法的?

“孫師傅,或許你從未做過如此精細的……機關,現在金軍中也出現了類似的震天雷,雖然威力不及我西軍,但是咱們若是想搶占先手,擊敗敵人,必須在火器上做的更為精細,更為實用。”

孫炎本是心思縝密之人,經沈放一提醒,頓時醍醐灌頂。

“太尉,您給我三天時間,孫炎必然將碰擊震天雷做出來。”

“碰擊震天雷?”

沈放哈哈一笑:“若是你能做出來,戰場上千萬將士將銘記你孫炎的曠世功績!我沈放今天就答應你,事成之日,賞黃金百兩。”

孫炎本是與火藥打了半輩子交道的制藥專才,他比誰都明白火藥怎么點燃,沈放簡單的兩個手勢,已觸發他的靈感。

“下官不需要什么賞金,只需世人知曉此等神器,出自孫炎之手便足欸!”

沈放贊賞的點點頭。

孫炎具備了搞科研的品德,今后得好好重用。

這邊孫炎擼起袖子馬上干,沈放也不去打擾他,朝鐵鋪走去。

他心心念念的并非震天雷,而是“他娘的意大利炮”。

若是能打造出一款管狀火炮,這才是劃時代的巔峰之作。

考古發現的最早管狀火炮是元代的大德展口火銃,那是兩百余年后的事了。

而沈放腦子里“他娘的意大利炮”,顯然是大德銃不能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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