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威風凜凜張都統制
- 靖康之后,率岳飛拾山河
- 禿筆畫方圓
- 2209字
- 2024-11-23 09:21:26
薪柴添上,火焰橘紅,小泥爐里的果酒滋滋冒著白氣,酒香滿室。
張灝翹起大腿,將整條腿架在火盆邊上烤。
“直娘賊,今日這鬼天氣太折磨人了,放火盆上烤還冷的打顫。”
偏將鄧昆抱怨道:“將軍,為何不隨劉宣撫使一起南撤?要不然這會兒該回到汴京,不用受這鳥氣了。”
張灝瞥了鄧昆一眼:“咋啦?想念慶豐樓的羊奶酒了?還是金花娘子的楊柳腰?”
鄧昆見張灝動了怒,連忙陪笑道:“屬下不敢,只是有感而發。”
張灝收回目光,嘆道:“我何嘗不想回汴京,可是我這身份顯眼得緊,要是沒點軍功回去,不得給唾沫淹死?”
“將軍,太原陷落,又不是你的責任,整個大宋幾十萬禁軍都救不下來。”
“鄧昆,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太原丟了就丟了,我爹卻生死不明,我總不能沒頭沒臉就這么跑回汴京吧?”
鄧昆附和:“對,將軍是將門虎子,理應比張老知府建樹更豐。”
“錯,我張灝是宣和元年進士出身,圖龍閣直學士,不是什么將門虎子。率兵出征是為了不辜負陛下的隆恩。”
“可是,你剛才說是為了救你爹……”
“你個榆木疙瘩,我張二郎是奉旨出征,官家旨意就是救太原,救我爹,有這么難理解么?”
鄧昆自知理虧,連忙低頭陪笑:“二郎教訓得對。”
張灝呷了一口溫熱的果酒:“嗯,叫二郎就對了。一聲二郎還能找回一些汴京的味兒。要不然,就這冰冷蠻荒之地,不被凍死也要叫女真人嚇死。”
鄧昆愕然:“嚇死?”
張灝不以為然道:“被女真人嚇死又如何?我張二郎光明磊落,敢說敢做,總比他劉宣撫使和折家那個慫包強。”
張灝想了想,又指著鄧昆的鼻子警告:“后一句你給我吞到肚子里去,傳出去了斷你一條腿!”
“二郎,后一句是哪句?”
張灝瞪著鄧昆好一會兒,噗呲笑了起來:“鄧昆啊,我不知道該夸你還是該損你。”
鄧昆一臉笑容應道:“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別人損我鄧昆絕對不行,二郎你是我主子。”
張灝不由大笑:“你個人精!”
兩人正說笑著,木屋子突然輕微的震顫起來。
張灝不由臉色巨變。
鄧昆霍然站起,又猛的趴在地上,貼耳細聽。
“趴趴趴,鄧昆你他娘腦子進水了,馬蹄聲,城外!”
兩人驚魂未定,早有士兵慌張跑了進來。
“稟都統制,金軍,好多金軍!”
張灝挺了挺身板,大罵:“慌什么慌,平時怎么訓你的?”
士兵連忙昂首挺胸。
“說,具體有多少?”
“回都統制話,城外四門都是金人鐵騎,圍得水泄不通。”
張灝再也把持不住了:“快說,潘城和陳達派兵去抵抗沒有?”
“陳將軍已上了城頭,譚知軍和潘統制派人來尋你。”
“哦,你下去吧,我披上甲馬上去衙門。”
待士兵退下,張灝腿肚子打顫,人都站不穩了。
鄧昆急忙獻策:“二郎,要不假借出兵,趁他們發力時沖出城去吧!這座破城比遼州城差遠了,遼州都抵擋不住金人。”
張灝一邊將冰冷的鐵甲套在身上,一邊哆嗦道:“平定軍出逃可以,可往哪兒逃?”
“這幾天我也打聽了許多,咱們撤去井陘道,井陘道有河北西路置制使沈放鎮守,那家伙叫一個猛,連著敗金軍好幾仗。”
張灝突然停了下來。
“鄧昆,你說沈放會接納咱們么?唬唬譚初沒問題,沈放那是個狠角色,惹惱了誰都敢殺,還記得殿帥王宗楚那個表兄弟熊凱嗎?眼都不眨直接砍了。”
“二郎,熊凱那是通敵。咱們怎么說也是京城來的神衛廂,橫班出身,他沈放還沒這個膽子。”
張灝想了想:“貌似也沒得挑了,一會兒我就跟譚初講。”
鄧昆急道:“譚知軍有守御之責,怕不敢擅自脫身,咱們就不一樣了。屬下以為還有私下行動為好,免得脫不了身。”
金軍的石炮越來越密集,平定軍彈丸之地,沒有一處安全。
張灝與鄧昆一路騎行下來,數次擦著天降大石而過,嚇的肝膽欲裂。
好不容易抵達平定軍軍衙,卻發現門首被砸了個粉碎。
張灝硬著頭皮,昂首闊步沖進了軍衙。
譚初的親隨見張灝進來,連忙引著他二人入了軍衙議事廳。
譚初和潘城等幾個將領正在一張輿圖前指指點點,那圖正是沈放所贈平定軍谷地三城圖。
“知軍,離平定軍最近的寨子只有承天寨,卑職的意思是馬上派一隊人強行突圍,到承天寨請沈置制使出兵。”
“沈置制使他們才在真定城打了一場惡仗,聽說死傷甚眾,能騰出兵力嗎?”
“知軍你忘了,當初沈放可是詳細的講了平定軍三城互為犄角,共同攻守的……”
譚初二人聽到腳步聲,抬頭見張灝大步走來,譚初連忙拱手道:“張都統制你來的正是時候。”
說著,譚初將平定軍險惡的局勢講了一遍。
張灝滿臉肅殺,不露聲色的盯著輿圖看了許久。
他指著圣泉寺軍營位置,聲色俱厲道:“此地為西軍鎮守,金軍突入平定軍谷地,他們竟然絲毫不察么?”
潘城拱手應道:“圣泉寺軍營九月二十日被拔離速親自督兵強攻,沈置制使已棄守,成了個廢營。三天前才有少數西軍進駐軍營。”
張灝眉頭一挑:“如此重要的關隘他沈放竟然棄守?”
“那是迫不得已而為之,沈置制使也是為整個戰局考慮,暫時棄守是合理的。此后拔離速退兵后也未經圣泉寺那條通道進兵。”
張灝罷罷手:“金軍已兵臨城下,說這些已是無益。當前局面潘將軍準備如何應對?”
潘城道:“城內糧草尚足,堅守當可行。可是金軍拉來了石炮車,估計登城云梯很快也會用上了。如是死守,代價很大。”
“哦,將軍的意識是棄守了?”
“守城之責,重若泰山,卑職并非此意。”
張灝不耐煩的拍了拍桌子:“金軍的石炮都砸進軍衙了,潘將軍就不能爽快的說么?”
正說著,天空一陣低沉的嗚咽聲傳來,接著地面劇烈的震顫,石炮夾雜著雷霆之勢,砸在軍衙一間曹房內,磚石木屑亂飛,整個議事廳跟著顫抖起來。
張灝身姿筆挺,恍若未覺。
“稟都統制,我平定軍與沈置制使有共同御敵的約定,當派人突出去傳消息,搬救兵。”
張灝終于克制不住,咆哮道:“那就派兵突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