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寒光外泄
- 靖康之后,率岳飛拾山河
- 禿筆畫方圓
- 2219字
- 2024-11-22 11:03:04
沈放之所以和李乃雄、李會討論軍隊歸屬的問題,是因為他二人終究是朝廷的官僚,不把站隊問題搞清楚,不能隨便重用。
李乃雄本就是禁軍將領,因追擊斡離不北返才調遣至西軍,追隨種師閔。
而李會更是朝廷耳目,來這里是當監軍的。
沈放不想放棄這兩個人才,只能帶他們云里霧里繞圈圈。
沈放見二人還是迷糊不清,故意岔開話題。
“李兄,你曾在御史臺任職,可知有個叫張所的監察御史?”
李會應道:“張御史我當然認識,只是我調任吏部時,他已外放河北西路,好像在洛州監察地方官員。你找他何事?”
“也沒什么大事,只聽聞他敢于諫言,為人正直,看看能否結交一番?!?
“這個好辦,你若想認識他,我可以修書一封?!?
沈放苦笑:“斡離不才南下沒幾天,沿路都是金兵,怕你的書信送到洛州,洛州已陷落?!?
“還是沈兄弟顧慮周全?!崩顣樇t。
沈放想了想,問道:“還有一事,當前金軍堵住了南下的路,如何才能將西軍的情況傳至朝廷?”
李會愕然:“你剛才不是說不屑與禁軍為伍嗎?”
沈放拍了拍腦袋:“我沈放還頂著河北西路置制使的帽子,雖說不屑于與那些拉夸的老爺兵為伍,但必須對朝廷,對百姓負責。”
“另外,我當初在種相公和李公面前拍胸脯應承的事沒辦成?!?
李會與李乃雄幾乎同聲問:“什么事?”
沈放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當初李公送旨來到土門,我提議在真定府構筑一道堡壘,遏住金人南下的咽喉?!?
沈放從火盤里抽出一根未燃盡的樹枝,在張富貴的飯桌上畫起了輿圖。
“你們看,這兒是真定府,西北是平山縣,東南是稿城縣,西南是獲鹿縣,正南方有欒城和元氏,都在官道上?!?
沈放指著幾座城的位置:“這幾個城市四面分布,真定居中。滹沱河由西北平山流經真定,過東南的稿城,而真定沿官道南下可直達欒城、元氏。幾座城一水一陸構成了一張嚴密的網?!?
李會不懂排兵布陣,對沈放的構想沒多大啟發,李乃雄經沈放一點撥,霍然開竅:“末將明白了,這就是置制使之前常提到結砦聯堡,將這幾座城升級為砦,相互支援,互為攻守,掐斷金軍的補給線!”
沈放點點頭:“此前這個構想還不成熟,但是現在不同了。西軍繳獲了大量戰馬,還打了幾個漂亮仗,獲得了巨大的士氣。而且士兵、將領們都歷經磨難,成長為鋼鐵戰士。”
“兵法上勝利之師講究天、地、人三要素,如今西軍都具備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要素是,金軍主力軍南下,給了我們短暫的時間布置,我決定調集井陘道所有的力量,馬上著手升級這幾個縣城。”
說著,沈放用木條狠狠的戳在平山、稿城、欒城和元氏幾個縣城上。
李乃雄菩提灌頂,拱手道:“置制使運籌帷幄,種相公沒看走眼。屬下是徹底折服了?!?
“李都虞侯,還記得金國二太子上月南下圍攻真定府那事么?”
“記得,種相公還給作了戰場實錄,可惜遺失了?!?
沈放笑了笑:“那都是小事。我當初冒著巨大風險,將背嵬軍和游奕軍一部分骨干分派平山、稿城、欒城等地訓練鄉兵。”
“如今,那幾個縣城都已建成了穩固的鄉兵隊伍,游擊戰打得很有氣勢?!?
“尤其是平山縣水兵,背靠平山澤,平山澤溝通滹沱河、冶河,神似梁山濼,平山水兵如入海蛟龍,奪取了不少金軍南下的軍糧?!?
李會奇嘆:“沈兄弟,這些事可從未聽你提起過,前幾日真定城外偷襲金營那么大的事也沒見那些鄉兵出兵啊!”
沈放訕笑:“我也是無心栽柳而已,若不是我新認的弟弟沈宋提起,都忘了我還有生力軍?!?
原來,就在從真定經山道返回小作口寨時,沈宋偶然提及他在平山的獵戶兄弟加入水軍,沈放詳細詢問才知道平山那邊的狀況。
沈放本是真定人氏,又是個打雜的混混廂軍都頭,真定府周邊縣城熟得不能再熟了。
如今水到渠成,張網捕魚確實可行了。
他金人鐵騎是強龍,那我沈放就是真定府的地頭蛇。
如果這張網織成了,就算斡離不的主力騎兵來了也要畏懼三分。
沈放看了一眼李乃雄二人:“你們可曾想過,萬一兩路金軍再次攻至汴京城下,會是個什么狀況?”
李會想了想,說道:“朝廷定會召集東南和陜西金軍入京勤王?!?
沈放又看向李乃雄。
李乃雄猶豫了一下,應道:“東南兵上百年沒打過仗,來了也沒什么作為,陜西的秦鳳軍和羌兵或許還有些戰力?!?
沈放苦笑,這二人還是沒開竅啊。
“我說的不是來什么援軍,怎么救援汴京。我說的是朝廷那些宰執大臣和官家會做出什么決定?”
李會和李乃雄面面相覷。
這還用猜嗎?
以大宋臣工百官對皇帝的了解,割地賠款犒軍肯定是少不了的。
見二人沒有應聲,沈放又進一步說道:“如今西軍把粘罕和斡離不都打痛了,雖然金軍沒有大傷元氣,可是這股氣必須要找地方發泄,不是嗎?”
李乃雄還沒反應過來,問:“找誰發泄?”
李會卻突然猛拍大腿:“難怪金軍要撤出土門關,壽縣那邊也沒動靜,金軍怕是兩路并進,全力攻打汴京去了?!?
沈放一直在費盡心機點撥身邊的朝廷官員,包括之前和種師閔的對話,以及和李若水的激辨,就是希望這些可助力之人明白,此次金軍南掠,與上次決然不同。
可是大宋的朝臣也好,邊將也罷,都如同躺在溫水里的青蛙,全然不覺鐵鍋下薪柴越燒越旺。
沈放自知一人成不了氣候,所以這半年里絞盡腦汁拉起這支隊伍,拼了命跟金軍死磕。
為的就是今天,有足夠的氣勢左右身邊的下屬,踏踏實實的跟著自己干。
自己雖然先知先覺,但是金軍擄走皇帝這等大事是絕對不能隨便開口的,就算說了出來也沒益處,甚至會招來殺身之禍。
今天,北地已被金軍切斷,而且離金軍兵圍汴京不足兩個月,趙宋官家身陷囫圇,自身難保。
自打著種氏西軍的旗號起兵入山西,屢次對決粘罕的西路軍,又回師擊退四皇子兀術。
這支軍隊有了和金軍正面對抗的實力,更有了和大宋禁軍甚至朝廷叫板的資格。
現在,完全可以大放闕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