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清明和母親一起去掃墓

2005年4日5日清明節(jié)，大地一片生機盎然。隨著生活逐漸的富裕，衣食住行有了很大的提高。小汽車走進了個人家庭，交通四通八達，村村鋪上了黑色的柏油路面，人們的出行更加方便。我們家也在上一年六月份買了一個小微型客車。往年的清明節(jié)都是我和弟弟一起坐大客車在北臺大橋頭下車，走回老家白云寨掃墓。今年有了小汽車，條件方便了，我就拉著母親等人回鄉(xiāng)上墳，祭祀祖先先輩人。

我們先去在白云寨關氏墓地，我家祖墳在白云寨前面山上的三門溝。我們滿族人上墳，清明時不燒紙，在墳上插佛頭，有的管它叫搖錢樹。上完墳后拉著母親回她的故鄉(xiāng)梨溝去上墳，給母親的爹娘及她的爺爺奶奶們掃墓，并且一同拉著我的兩個姑舅表哥（三哥周國榮和老哥周國遠），就是我舅舅的兒子一起去的。

在梨溝母親家人墓地的地點，汽車能一直開到墓地上邊的土路上。母親家的墓地，坐落在大葉溝溝門左側的山坡上。怎么叫大葉溝呢？據說大葉溝有一種植物葉長得特別大，象鍋蓋那樣大很出奇，別的地方都沒有長這種植物，所以人們起名兒叫大葉溝。墓地前面是一片種苞米的坡地，墓地后邊兒有幾棵松樹和梨樹，墓地邊上長著的灌木叢和榛材桿，路邊兒都是長著各種樹木的樹林。在墓地旁，媽媽逐一指給我，這里都是誰和誰的墳墓（那年還都沒有立墓碑）。

母親講，她們家老祖宗叫周英，妻子是雷氏，講述他的往事并跟我說“你說我們家祖宗厲害不厲害”。太爺爺叫周星（金），爺爺叫周萬祥，奶奶叫周閆氏（嶺下老閆家姑娘），父親叫周文孝，母親叫周金氏。這個墓地里有母親的祖太爺、太爺、太太、奶奶和爺爺及她的母親父親的墳墓。下邊兒還有母親的哥哥嫂子（就是我的舅舅，舅母們）的墳墓。

我們在每個墳墓前擺上供品。墳上又壓上燒紙。（據說墳上壓紙是清明給故去的人換衣服用的，平時上墳祭祀時候不壓紙）。然后在墳前燒紙錢和金紙銀紙疊的金元寶。燒完紙后，給各位長輩兒、故人墳前嗑頭。這時候，墓地上有很多地方，比如在樹叢樹葉下還有冰雪沒融化呢，但我卻看見墓園里有很多很多一叢叢的小黃花，好可愛呀！

我說：“媽媽，這是什么花呀，開的這么早啊？”媽媽說：“這叫冰涼花，是每年在清明時節(jié)就開花兒了。”我說：“哪來的這么多冰涼花呀。是自然長成的嗎？”媽媽告訴我，她小時候十幾歲那年，她奶奶去世了。她非常思念奶奶。母親說她奶奶非常剛強，奶奶可好了。就在她奶奶下葬的第二年，母親和她妹妹（我的二姨）倆人在別處挖來的冰涼花，栽在了她奶奶的墳前的。這樣母親的奶奶墳墓前，才有了無數的一叢叢的冰凌花。母親小時候每年清明時節(jié)，都到墳墓前看看她奶奶墳前冰涼花，寄托著對奶奶的哀思。

我說媽媽；“這小黃花，挺好看的，開的一堆堆的，在這初春季節(jié)大地上的冰雪還沒有完全融化。它就不畏初春的嚴寒開出了一朵朵兒的小黃花，真可愛。”媽媽說：“要不怎么起名兒叫冰涼花呢。就因它在這初春時節(jié)的清明，青草剛剛要發(fā)芽，大地還有冰雪，它就能長出來開著一朵朵的小黃花。才叫做冰涼花呢。”

我說：“它有點兒像天山上的雪蓮花吧？在天山上的冰雪線上開的雪蓮花。那是不是咱東北特有的雪蓮花呀？”

1.7、故鄉(xiāng)的思念

母親對于故鄉(xiāng)的思念，是她在夢中常常走過的還鄉(xiāng)路。那里編織著許多她童年的故事，縈繞在母親大腦的意思深處，閃爍與夢境之中，讓母親常常想起久久的思念，久久的回想。

人對故鄉(xiāng)的感情是難以割舍的。故鄉(xiāng)是母親的生命之源，是她小時候靈魂扎根的地方。這里埋葬了她的爹娘和親人，是她的根，是地從小生長的地方。那一雙雙親人的眼神，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那濃濃的鄉(xiāng)音鄉(xiāng)情，都是母親的最愛。還有那故鄉(xiāng)的山和水，和那田間小路上長滿了野草，山花。溝塘里山溝中流淌著清澈的泉水和小溪。溝邊長著楊柳樹與灌木叢，和刺葉樹，山里紅樹，狗奶子樹。秋天狗奶子樹，紅紅的果實一串串的掛在枝頭，特別好看。一串串通紅的狗奶子像一串串紅寶石，特別誘人。我問媽媽那東西能吃不。母親說那東西好看不能吃，能藥死人。母親從小吃山里的東西長大。什么能吃，什么東西不能吃她都知道。梨溝里的一切，母親都特別親切，一切都特別眷戀。母親就常常對我說起，說起她小時候經歷。這就是母親小時候可愛的故鄉(xiāng)。

母親的祖先幾代一直住在這梨溝山里頭。在這遼溪大地上到處是山背著山，山扶著山，山牽著山，山連著山，夏天這山間到處是泉水，山腳下流淌小溪水和小河水在流著。山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落葉的灌木叢和樹林。有的山坡上，山崗上，山頭上長著野杜鵑花，映山紅。還有一片片的松樹林，松樹林中有松鼠來回跳躍，小鳥在樹枝上歌唱。草叢中，樹林里不時有野雞和飛鳥在鳴叫著。山谷中有一股股泉水冒出。小溪水潺潺地隨著山谷的起伏，迂回地向低處流淌著，再匯會成大點兒的小河向外流去。在這梨溝十幾里地的山溝溪水中，數十條山溝中臥著許多大小不一的石頭。石頭邊有的長著苔蘚和灌木叢，這就是母親的故鄉(xiāng)梨溝。

山溝中長著各種茅草，溪水就在這山石間，山谷中流淌著，在這大山溝中，溪水的水溝邊長著，永遠也長不高的灌木叢和柳樹毛子。沿溝岸邊有幾堆年年割了柴火的老柳樹樁子。

在溝邊和山坡地邊上，及地上邊的山林中都有梨樹，這里有大安梨樹，尖把梨，水紅消梨，南果梨，蘋果梨，花蓋梨，平梨香等等。在這梨溝里的村莊里，住著母親的親屬和鄉(xiāng)親，他們都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黑土地的農民。他們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在這里耕種著苞米，大豆，小豆，高粱等農作物，臉朝黑土背朝天的辛勤耕耘著。

在這梨溝里的山上，春天還盛產著野菜遍地都是，有十幾種。母親告訴我，她的小時候就靠吃野菜度日了。從小就吃野菜度命的母親。認識的野菜特別的多，有蕨菜、廣東蕨、猴腿、刺龍芽、刺棍棒（刺伍加）貓爪子、山胡蘿卜、茼么菜、蔢蔢丁、山蒜、苦碟子、筆管菜、大耳毛、大葉芹、小葉芹、大腦袋蹦（小根蒜）、歪脖張、明葉菜等等。美麗的長白山余脈的梨溝里生長著無數的山野菜。

山野菜只能春天時吃，長大了就老了象柴火棍子，不能吃了。現在人們餐桌上吃山野菜是山珍，是純天然綠色食品，是春天里嘗鮮的綠色菜。但過去，窮人們吃山野是度命為了活著，是窮苦人們生活當中的食糧，窮苦人依靠吃野菜當食糧才活了下來，母親常說“天老爺餓不死瞎眼兒家雀”。她們小時候把野菜用開水焯一下，然后剁成餡兒，用手攥成團再轱轆一層薄薄的玉米面，用鍋蒸熟成菜團子吃，或者把野菜放在面糊里煮著吃。還有燉的吃，包餡兒吃，蘸醬吃等各種吃法。

每年的清明節(jié)以后樹木、青草開始發(fā)了芽的時候，母親就張羅要擼刺葉子，要喝刺葉湯。母親對刺葉子有一種特別的眷戀，那是母親小時候常常吃的充饑的食物。刺葉子樹長在壕溝旁、山溝的石格子上，還有是在山坡上，一種像榆樹的灌木。春天的刺葉子樹吐出小指甲大小的葉子，綠綠的，嫩嫩的。擼一把放在鼻尖兒，聞一聞有一種特有的清香。春天，人們都把它采摘回來，品嘗刺葉湯特有的淡淡、有點苦澀的清香。母親特別愛喝刺葉湯，所以總在春天時戀戀不忘，叫我們采一些回來喝頓刺葉湯。

《刺葉湯》

春天里的刺葉香，把它做成刺葉湯。

剌葉湯啊刺葉湯，窮人春天的食糧。

救濟窮人的饑荒，淡淡的刺葉清香。

今仍回味在心腸，母親愛喝刺葉湯。

《品嘗》

母親愛喝刺葉湯，

每年春天采回來。

嫩嫩的刺葉清香，

熬上一鍋刺葉湯。

全家人坐在炕上，

喝的心里暖洋洋。

大自然給的食糧，

叫我們免費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