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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八一五”光復后的日子(2)

  • 苦娘
  • 是圓不是胖
  • 12376字
  • 2023-07-29 11:45:58

6、父親再次被抓

父親母親又搬到了細河北岸的東戴家卜子去,到父親的舅舅姥姥家去住。父親說姥姥姥爺那么大歲數,做飯也不能總燒人家的柴火。父親就上姥姥家后山坡去割柴火。后山就是阿家嶺,在嶺上的一個小山包上父親割好的柴火捆好就往山下滾,在下邊放的爬犁和遷秋棍(背柴火的工具)、繩子等工具。

父親正在山包割柴火,從四周樹叢中突然上來一群穿黃衣服拿槍的人,是一群國民黨兵。父親心里咯噔一下,想完了,這次是要沒命了。當時阿家嶺上是國軍守B市的卡子,阿家嶺下小房身村是一個據點。父親就被抓住綁上了,說父親是共產黨的探子。父親說我不是,我在這山下邊住的,沒有柴火燒割點柴火。那些兵一看父親不像莊家人,手上沒有老繭,臉上細皮嫩肉的,沒有干莊稼活兒勞動的痕跡。就說你根本不是干莊稼活的農民,不是探子你是干什么的?

父親說自己是寧家寨教書的先生,沒有發工資錢,書也不能教了,學校都黃了,就搬在山下的富家卜的姥姥家。姥姥姥爺年歲大了,沒有柴火燒,我出來割點兒柴火,回去燒火做飯。國民黨兵不相信,把他五花大綁,一腳從小山頭踢倒,骨碌到小山包下邊。父親的臉上身上連滾帶刮的,都破了,淌出一道道血跡。

當時國民黨兵還捉著一個人,說是共產黨探子。并問那個人說認識我父親嗎?那個人說不認識,并說就他自己是。父親說,那個人當時才堅決呢,一點兒沒有屈服。國民黨兵把他們兩個綁在樹上行刑,要槍斃他們倆,那個共產黨至死也沒有屈服。國民黨兵嚇唬我父親,叫父親陪伴?!皡纭钡囊宦曢_槍了,那個共產黨的偵查員被殺害了。他們又把父親從樹上松了綁,押回阿家嶺下的小房身村據點里。當時把父親嚇的,屎和尿都拉褲襠了。

姥姥家舅舅聽說外甥割柴火叫當兵的抓走了,就趕緊找堡子里年紀大的老百姓和親屬一起來保父親。這時候我母親知道了,叫親屬去嶺下村,找我爺爺奶奶想辦法。去了的人說,你大兒子被抓去了,要槍斃。并說你那個兒子走了,也沒有信兒(這個是指叔叔)??蔂敔斈棠虆s說沒辦法,這年頭趕的愛咋咋的。捎信的人回來一說,把母親氣壞了。那有兒子叫人抓走了,父母不管了的!

我父親的大伯,由于嶺下村沒法住了,也搬到了小房身村住。小房身村不大,人家不太多。大伯恰好住在同一個大院子附近。他一看被抓來的是自己的親侄兒,就也向國民黨兵講情。因住在一個院子附近熟悉認識,當兵的一看父親確實真不是共產黨,是當地的一個敎書的。就在大伙保釋下,把父親松綁放了回來。父親腦袋耷拉著,魂兒都嚇沒了,一句話也不說,都嚇傻了。

父親晚年還和我說,那時候好懸一家伙,差一點兒就被槍崩了,撿了一條命。從此他哪也不敢去了,什么也不能干了。

父親站在山崗上,望著十月份的大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片悲涼。因打仗上的需要,有的山頭樹木都砍光了。寒冷的北風不時地咆哮著,把樹枝上僅存的幾片殘葉,一一撕下來,拋向空中。拋向在這東北黑土地上。嚴寒冬季就要來了,怎么過呀?家鄉啊,家鄉,實在無法生活下去了。戰爭繼續著,水深火熱的苦難之中老百姓,又開始背井離鄉,尋找安全的、能夠活下去的地方。

冬天來了,下雪了,大地一片荒涼。父親就管爺爺借毛驢子,叫毛驢把爬梨撈到阿家嶺上就行,可爺爺不借,母親跟爺爺說也不借。并且只給父親他們三口人拿了三個黑飯碗,爺爺說母親抱的孩子吃奶不能吃飯,不給飯碗。父親一氣之下就自己撈著爬梨上路了,爬梨上裝點生活用品及一點兒糧食。北風吹刮著漫天的煙雪,大地白茫茫一片,天氣嘎叭嘎叭冷。母親抱著吃奶的孩子,手都凍僵了,手凍的象貓咬一樣疼。到了阿家嶺上,父親累得喝哧喝哧直喘。父親累的,加上北風煙雪嗆的,得了氣管炎。(父親老年時候上醫院,說年青時得過氣管炎,我聽姐姐說才知道的。)

從嶺上下去就是B市市內,上哪兒住呢?聽說我老姨夫在鐵路上干活兒,就找到我老姨夫,母親的老妹夫。他就在永豐站前一帶的鐵路樓上,給找個地方住下來。那時候鐵路樓房是日本人住的,日本投降很多日本職員走了,樓房就都空了下來。

戰爭破壞了鐵路交通,軍隊又需要鐵路線運輸物資。鐵路工人們和老姨夫就跟國民黨講好了,不準隨意抓人,不能到鐵路職工住的家屬樓上去搜查和搗亂。不然鐵路工人就都不干了,罷工了。國民黨軍隊依靠鐵路運輸線供給,所以鐵路上的人比較安全。

滿街來回走都是國民黨軍隊。父親不敢露面,不小心就叫當兵的抓去修碉堡工事。我小時候十多歲,大約一九六幾年,B市南地站前東明一帶還留有國民黨修的水泥碉堡。父親沒干過鐵路上活兒,跟老姨夫他們干了兩天也不會干,也不給工資。每天貓在鐵路樓上,白天鉆到棚頂上面藏著。母親說,那時候貓在鐵路樓上的還有我二姨夫、我三叔和大伯等。害怕出來遇見兵,被抓去做勞工和當炮灰。

? 7、背鹽養家

這樣也總不是辦法,沒有吃的怎么辦呢?母親就開始想辦法了,開始背咸鹽和布匹糧食。一開始沒有本錢,母親就把結婚時姥姥家給買的、唯一值點兒錢的戒指賣了,換了點兒錢當本錢。開始搗騰咸鹽。

八路軍活動的那邊兒,就是在母親的梨溝老家一帶,人們需要布匹和食鹽等生活物資。而國民黨這邊兒B市市里,那被圍困的老百姓沒有糧食,沒有吃的。母親就聯合幾個親屬婦女,來回倒騰食鹽掙點糧食吃。

母親她們每次就背七八十斤食鹽,拄著棍子(當拐杖),一步步上路,從B市市內到梨溝里,四十多里的山路,還得通過國軍阿家嶺上的卡子。母親和她大嫂與妹妹們的,都是婦女,還有十幾歲的侄兒也都豁出命來了,要不都得活活餓死。

清朝時,漢族婦女們都裹腳。母親小時候也裹腳,后來不興了,就放開不裹啦。所以,她是小半大腳的。母親說,剛一開始背食鹽,走到阿家嶺上哨兵卡子,也害怕,心里也突突的。一接近卡子,哨兵看見過來人也害怕,端起了大槍稀里嘩啦的拉起了槍栓,大聲吆喝,“干什么呢?站住,不站住就開槍了”。母親們就說,我們是老百姓,背食鹽的。哨兵一看都是婦女和兒童時,這時候才讓她們走進卡子。然后開始一個個檢查,看看都背的什么,有沒有違禁品,或者貴重的東西(如金銀、財寶、大洋等等)。

這時候,母親們就把背的口袋擱在地上,打開口袋叫國民黨兵檢查。哨兵一看是食鹽,也不好干什么,也不好吃,就放行了。然后,母親們就走幾里路,累了歇一會兒,再走一會兒,再歇一會兒。一開始沒有吃的,餓的肚子咕咕叫,怎么辦呢?就到河溝里喝點兒涼水頂頂餓。后來掙著點糧食,有時候身上揣點干糧,餓了吃點兒,喝點兒涼水。走到梨溝里八路軍武工隊這邊兒的姥姥家,把食鹽和布匹換成糧食和食油,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再把糧食和食油背回到市里。

八路軍也需要布匹,棉花等做衣服穿。有一次,武工隊長王朝柱問母親,能不能弄整批布,好給部隊做軍衣。說整批的布值錢,能多換點兒糧食。母親就在市內換整匹布,想辦法把整批布放開絮在大棉被里,兩面兒擱點兒棉花。走到國民黨的卡子時,國民黨卡子的哨兵就問母親背的什么?母親說搬家的被子,就把被子放下打開。讓檢查,哨兵有時檢查,用手摸一摸,一摸挺軟呼了沒有什么別的東西。有時不檢查,看一眼就放行了。到姥姥家再把被子拆開,把布匹拿出來,換成糧食和豆油。再回到市內換給商家和居民。就這樣賺點糧食,對付活著,好能活下去。母親說,每天只能吃一頓飯,在家吃點兒稀的,出門兒背東西就吃點兒干的。

? 8、膽大心細的母親

母親心靈手巧,非常聰明,是個有主意、膽子大有道道的人。當姑娘在家時,做針線活繡花,一看見樣子,自己就會做。他們村子里的姐妹,都來跟母親學。

二姨家原來在橋頭鎮開中藥鋪的,家里有點兒錢。聽說我們家搬在市內鐵路樓上住,不花錢還白住房,過的挺好的,二姨夫也找到了老妹夫,到鐵路上去干活兒。二姨家人也跑到了市內鐵路樓上去住。

一大家在B市市內生活,沒有收入。二姨就想把大銀元和金戒子往市內拿,用在生活需要上,怎么辦呢?二姨和我母親商量。我母親就給想辦法,就是用水桶裝酸菜,把大銀元、袁大頭擱在每一棵酸菜心兒里,夾在酸菜葉子中心,三四十個大銀元都散裝在每一棵酸菜心兒葉子里,然后在水桶上邊兒裝幾棵沒有放大銀元的酸菜。把幾個金戒指縫在了被子的棉花中間。就這樣一路上走走停停,母親和二姨背著被子和蓋連的生活用品,抬著一水桶酸菜一路走到了福金嶺的卡子。

還沒有到卡子時,我二姨就害怕了,說:“姐姐,姐姐,這叫國民黨兵逮著了怎么辦?”母親告訴她妹妹說,不要害怕,愛咋昨滴,你越害怕越容易出事兒。母親多次背鹽來回走,摸透了國民黨兵的脾氣,卡子哨兵是軟的欺硬的怕。

走到福金嶺上邊兒哨卡子跟前,哨兵問;“干什么的?”母親說“搬家的,家住在城里,從鄉下往城里搬點兒東西?!笨ㄗ由仙诒f“看看都拿的什么東西?”母親說“你們看吧”,就把背的被子拿下來,扔到了地上,還有蓋連兒、水瓢等生活用品。地上破被子上補丁摞著補丁,還有小孩兒撒的尿騷味兒,尿的一圈兒一圈的屙淋。國民黨哨兵用手拿起被子,四個被角摸了摸,又抖了一下,沒有什么東西就扔到了地上。另一個哨兵說“這被子一股尿騷味兒”。然后又問,抬的什么東西?怎么那么沉呢。母親說“拿的酸菜,酸菜能不沉嗎?”母親就和妹妹兩人把抬著的裝酸菜的水桶,放到了那些兵面前。有一個兵走到跟前兒,用手在水桶里撈起了一棵酸菜,看了看,又摸了摸,又用手在桶里扒拉了幾下??纯炊际撬岵?,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另外兵看著他說,破酸菜扒拉啥?一股臭酸菜味。告訴母親們趕緊走吧。

就這樣過了卡子。過后,母親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下了福金嶺以后,她們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顆石頭落了地。謝天謝地,母親們總算沒有出事兒。

母親說那時候,裝40多塊大銀圓的酸菜水桶沉得很,抬水桶用的木棍兒都壓彎了。走起路來看著,也特別的顯眼。但是在母親的聰明智慧和硬氣下,遇事不慌張,混過了哨兵卡子的,安全的回到了市內鐵路住的樓上家里。二姨后來給了母親一塊大銀元。母親說,世上無難事,只要有心人。

那幾年打內戰,B市細河兩岸拉鋸的地區老百姓才遭罪呢。那才是活還活不起,死也死不得。吃了這頓飯,不知下頓飯上哪弄去,有時候三四天吃不上一頓飯,能活下來就不錯了。父親說,想不到能活到現在。

母親婦女們為了不餓死和饑餓抗爭著。

聽母親講,我大娘每次背咸鹽都特別的貪多,總想多背點。坐在石頭上或者靠在樹干上等地方休息,有時自己都起不來,得用別人幫一把掫起來,才能站起來,拄了根棍子,到后來都踉踉蹌蹌的。后來累得吐了血,累出了毛病,解放后不久就癱瘓了。大娘就留下了一個大女孩兒,剩下那幾個孩子都沒有活,有的沒奶子餓死的。母親說,大娘累的還流過產。大娘是一個特別能干很剛強的女人,由于那幾年累的,很早就去世了。

母親她們來回倒騰幾次之后,梨溝武工隊隊長王朝柱也支持母親。母親說,那人挺好的,關心百姓的疾苦,并有幾次帶兩個人,拿槍保護母親她們,護送到榆樹林子和嶺下村中間一帶的細河南岸。告訴母親加小心,前面兒就是國民黨的地盤,他們就回去了。

過了細河,北岸就是東戴家卜子。母親們趟過細河穿過河邊的沙灘和柳樹毛子,再往上一走就是奔阿家嶺的路了,這阿家嶺的路是彎彎曲曲的盤山的馬車道。

國民黨軍隊經常在細河北岸巡邏。有一次八路軍偵察隊四個人,和國民黨巡邏隊遭遇了。他們雙方隔著細河打了起來。八路軍被打死了兩個人,剩下兩個人就都跑了。后來到晚上,八路軍又來人把尸體抬走了。

父親為什么不和母親一起背食鹽倒騰糧食呢?上次講了,父親在阿家嶺上割柴火,被當做探子差一點兒槍斃了。還有一次是在歪頭山張其寨農場被抓的。怎么回事兒呢?父親是B市縣實業科的職員,在B市縣張其寨農場做農業技術員。日本投降后,先是八路軍過來接收的,父親還在那兒工作。國民黨來了說父親給共產黨工作,是共產黨。就這樣父親兩次被抓去,還差一點兒沒命。所以,他特別害怕,又怕叫國民黨抓去做勞工和抓壯丁。父親說,國民黨統治那幾年可糟透了,老百姓三天兩頭也吃不上一頓飯,就喝涼水充饑。

在母親的勤勞奔波下,家中慢慢地存上了一口袋糧食,又有了二升黃豆(一升大約三、四斤)。這個時候要過年了,母親和二姨倆人張羅著把豆子泡上,準備做豆腐好過年,剩的豆腐渣還能和到苞米面中做餑餑吃。父親就生氣了,說有點糧食吃的就窮折騰。母親有一個吃奶的一歲左右的孩子,已能滿地跑了,就啊啊地叫著。我大姐那時候八歲左右,怎么哄孩子也不行。孩子應該哼哼的哭鬧著,父親就生氣賭氣不管孩子,孩子哭了一天,嗓子也哭啞了,大姐說那孩子餓的瘦得皮包骨,大腦袋挺大。孩子餓的了沒有東西吃。

母親和二姨拉磨做豆腐忙活了一天。累的夠嗆,忙活完了回家一看孩子還在哭鬧。母親抱起孩子,把孩子抱起來哄哄吃奶。孩子也不吃奶了哼哼地叫喚,母親氣的把孩子放在炕上,孩子已經光哼哼哭不出來了,后又抽了起來,沒有多少氣了。這年頭大人都強活下來,要孩子干什么多遭罪,不如死了。孩子只嘎的一聲斷了氣。母親一看孩子沒氣兒了,就說死了好,省得大人孩子活在這個世上遭罪。這是母親親自講的,后來我到大姐家說這些事,大姐也記得。那孩子就餓得不行了,光哭后來也哭不了,是自己餓死的。

父親說母親真狠心,壞了良心。母親說,你才壞了良心,整天貓在棚上,不干冶,還不哄孩子。我一天來回倒騰食鹽和糧食掙點兒吃的,大人孩子才沒有餓死,要不早就餓死了。

孩子死了得扔了。母親叫父親去,父親也不敢出去了。母親只好自己去扔死孩子。她把孩子抱起來,用包包好子,就去找大嫂,和大嫂兩個人去扔。母親說,那年冬天雪可大了,天氣也非常寒冷,外邊兒北風呼叫著,還漫天下的大雪,路上很滑。母親和大嫂就抱著孩子,順道一步步奔南邊兒的崔東溝山崗走去。走到崔東溝一個道邊因雪特別大,也看不清哪里是道、哪里是水溝小河河道。母親走著走著,噗咚一下掉到道邊的溝中,掉到了大雪堆里,光露著腦袋,不能動了,身體整個都在溝里的大雪里埋著。

母親一看,走也走不了,動也動不了了,孩子就扔在這吧。大嫂把母親從大雪坑中拽了出來。北風吹卷著雪花在漫天飛舞,路上也沒行人。就這樣扔完了孩子,倆人就回去了。

混到了來年開春兒,母親父親與姐姐又回到了家鄉的嶺下村。那時候嶺下村又要搞土地改革了,爺爺怕別人分他的糧食和土地。母親說,父親那時候才有勁兒呢,幫著爺爺搗騰糧食,把糧食拉到細河北岸代家卜姥姥家。爺爺還把糧食借給別的親屬,卻不借給我們家,說借給兒子不能還,借給別人能還。結果還了什么呢?母親說還個屁,那慌亂的年頭你爭我奪的,人都餓的死的死、跑的跑,借出糧食都白瞎了。并且說,上次父親借毛驢,爺爺不借給我父親。我們村的一個叫阿志(老閆家人,姓閆也姓阿)的當國民黨兵,到村里把我們家毛驢抓去殺吃肉了。母親說,這下好叫國民黨給抓去殺吃肉了,你說氣不氣人,活該倒霉。母親偷偷告訴父親讓他藏點兒糧食,可是父親不干,不信,忠心耿耿給他爸爸干活。結果種地時,還是挨餓沒糧吃,只有母親上山挖野菜度日。嶺下村又呆不了了,又跑到梨溝里的姥姥家。父親說那幾年就是來回折騰。

在梨溝里,母親多次要參加八路軍走,姥姥不讓不同意,說一個女人家,跟人家跑了,成什么樣子,叫人家笑話嗎?母親一提起這事就恨我姥姥,埋怨說姥姥把她坑了,我自己要不至少能當個婦聯主席。又因當時有我的大姐,有時候就把氣撒在大姐身上。大姐沒少挨母親打,姐姐哭著問姥姥,媽媽為什么老打她?姥姥說你是你后媽撿來的。姥姥舊觀念,男尊女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母親想起這些往事就后悔。

種完地后又回到市內,住在永豐的鐵路樓上。隔壁搬來了國軍黃團長的小老婆,有班長和一個丫環侍候。母親幫她做針線活,一來二去,就熟悉了,母親在閑嘮嗑中,就說這慌亂年頭老打仗,沒法生活,市里圍困的沒有糧食吃。并說從家鄉倒騰點糧食吃,你們阿家嶺上的哨兵卡子還刁難老百姓。有一次黃團長在家,一聽母親講的是實情,就告訴母親,你們搗騰糧食吧?說大嫂啊,阿家嶺上的卡子都歸我管。你們倒騰糧食,到時候他們刁難你們,你提我黃團長就行。

就這樣,母親膽子也大起來,更敢干了。也不怕遇見土匪劫道的,那邊兒有武工隊隊長王朝俊的保護,這邊兒有國民黨的黃團長答應,母親說,那時候也就豁出來了,就這樣繼續搗騰糧食。姥姥聽母親說倒騰糧食食鹽把本錢掙回來了,金戒子也贖回來啦,姥姥也要跟著去。母親不愿意帶著姥姥,嫌她裹的小腳,走路慢。

舅舅也跑安東、往奉天(沈陽)做買賣,后來就沒有消息了。母親后來才知道,舅舅把安東老客(其實是解放軍的偵察員)領到沈陽后,介紹給自己親姑舅哥金團長(國民黨團長),回到安東后卻叫共產黨抓起來關了八個月,沈陽解放了才把舅舅放出來,也沒說犯了什么罪名。原來是怕舅舅暴露內情,所以把他在丹東關了起來。沈陽是一九四八年十月末解放的,舅舅也放出來回了家。

? 9、背鹽丟毛驢

這一次沒辦法,母親就領到姥姥、妹妹、侄兒等一大幫婦女兒童在犁溝里下半夜兩三點鐘就出發了上路了。天上的月亮把月光星星點點地照耀在山間小道上,風兒不時的一陣陣吹到道邊的灌木叢,柳樹毛子和雜草沙沙的響。老少娘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這梨溝里十幾里坎坷不平的山路上,還要經過祁家墳幾處亂墳崗子和松樹林邊,還有大閩家溝門和大葉溝的附近經常有狼出現。八路隊長王朝俊帶人,拿著槍護送到了細河岸邊,有時候向母親了解一下國民黨那邊兒的情況。母親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到了細問的岸邊時候,天剛剛蒙蒙亮,八路就都撤了回去。

母親這次還借了兩條毛驢,用毛驢馱著糧食和裝豆油的豆油鐵桶。趟過細河,經過河北代家堡子,向城市這邊兒的阿家嶺上進發。母親那時候懷了五六個月的身孕,挺個大肚子也不能背太沉的東西,就這樣才借了兩條毛驢的,用毛驢兒能多馱點兒東西。姥姥這次非要跟來,小腳走得慢。我二哥(國家).不知道吃了什么東西拉肚子,走一道兒拉了一道,一去道邊拉肚子,姥姥就得等這個二孫子。母親又有身孕,也走的慢點兒,慢慢的就落在了后邊兒。

姥姥走到阿家嶺根底上上嶺時,就叫母親騎驢身上。母親后來說,自己像他父親,不敢騎馬,也不敢騎驢。而姥姥小個子不高,卻能騎驢騎馬。姥姥就逼著母親騎驢,母親害怕就說,“好媽,好媽,別讓我騎驢我害怕?!崩牙岩彩峭蓱z母親有身孕,照顧女兒才叫騎毛驢的。我姥姥說“不騎驢怎么辦,看你走路挺遭罪的。”就這樣上阿家嶺上坡時,姥姥扶著母親就騎上了毛驢子。姥姥在前邊牽著毛驢,母親在毛驢身上騎著。這樣繼續往前趕路。

在快接近阿家嶺頂上卡子時,在前面走的二姨、大嫂等一行人順利通過了。她們剛走不遠,母親、姥姥和國家等人就接近卡子。哨兵一看后面還有幾個人,這大清晨的怎么這么多人呢?背著東西的,還有騎牲口的,就有點害怕了,就往后邊兒天上放搶。

這槍噼啪啪一響,毛驢就毛了,一尥蹶子,就把母親從毛驢身上甩下來。姥姥聽見槍響也慌了神,毛驢子也牽不住跑了。母親腿也磕破了一大塊皮,流了血。腦門子也磕破了,嘴也磕出了血。姥姥趕緊攙扶起母親。母親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卡子跟前,就跟哨兵吵吵起來。母親說,不是先頭的人告訴你們了,我們這一行人都是一伙兒的,都是往市內運糧食的,你們怎么能開槍嚇唬我們呢?把毛驢子嚇毛了,嚇跑沒了,人也跌磕成這樣,母親就跟國民黨兵干起架了。

這個時候,姥姥才想來找毛驢,毛驢子早跑沒影了。二姨聽見槍響也返回來了,母親一邊兒埋怨二姨說,你回來干什么?(意思是你已經過了卡子,還回來不是找麻煩了)一邊兒埋怨姥姥,沒有把毛驢子牽住,毛驢子是借的。母親就急眼了,她是個急性子人,火爆的脾氣。母親有時說,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了,能怎么滴。一邊兒撈著國民黨的哨兵大脖領就不讓了。(我估計這時候母親就玩命了,不要命。)碉堡里的班長與其他兵都出來了。母親就拽住打槍的哨兵不讓了,玩命了。母親說驢跑上來叫他們藏起來,準備殺吃肉了。

母親怎么這么硬氣呢?那年頭,人被逼的都豁出來了。母親還因為住在鐵路樓上,認識了國民黨的黃團長。母親就說,你們黃團長讓我們老百姓運的糧食,我在永豐鐵路某某的樓上住,跟黃團長住的隔壁是鄰居。他的小老婆叫某某某。還有伺候的于班長等等,不行我就找黃團長告你們。

母親這么一說,國民黨兵嚇傻眼了,就害怕了。班長一聽,母親確實沒有說假話,要不母親不能這么硬氣,膽子這么大?感覺事情不好,害怕上邊兒怪罪下來,就一邊兒勸母親,一邊兒說好話。班長說,“大嫂子,我們確實沒有抓你的毛驢。沒有藏你們的毛驢,你再好好找吧”。給母親賠禮道歉。

母親一看,也沒有別的辦法,就說“我們這次到山坡的樹林樹叢和地里去找毛驢子。你們不準亂開槍了。找不著,回來叫你們賠驢,不賠就找黃團長告你們。找著了毛驢子咱們就拉倒?!本瓦@樣母親和姥姥們就奔阿家嶺下找起了毛驢子。一直找到下午兩點多鐘,才看見有驢馱著的豆油撒的痕跡。就順著油撒的痕跡,一路走找了阿家嶺下的興安村苞米地里。

在一片苞米地里。毛驢吃飽了草,趴在了苞米地的地壟溝里。毛驢子身上馱著的兩桶豆油,有一洋鐵桶豆油撒沒了。怎么撒沒了呢?母親后來說:“有一洋鐵桶豆油沒撒,是把蓋子焊死的,這一洋鐵桶就沒有撒。另一洋鐵桶豆油撒油的是用苞米谷子塞的塞子。毛驢毛了以后,馱著的這東西哪兒都跑,把這個苞米塞子弄沒有了。毛驢吃飽了,又跑累了,就趴在地上歇著。驢在地上趴著一倒,油桶就倒了,油桶塞子沒了油都撒了。母親說;淌了一地龍溝豆油,都白瞎了。

母親氣得埋怨姥姥,沒有看住毛驢子。這趟倒騰糧食和豆油白干了,白受了一次罪沒掙著。回到家里后,母親肚子疼了一天一夜,叫喚了一天一夜。姥姥在母親身邊看護了一天一夜,說這下子可完了,非做小月子(流產)不可。母親的命真大沒有事了。姥姥就說母親懷著這個孩子肯定是個女孩兒,因為女孩兒不愿意流產。(這是一九四八年夏天,母親懷身孕的是我二姐)。

? 10、遇見劫匪和救人一命

有一次,父親和母親要進市內,從嶺下村過細河到了父親的姥姥家,吃了點飯。從家鄉到市內必須走阿家嶺。臨走前,他姥姥說,阿家嶺上有劫道的。她還說,下屋你的二舅和幾個人可能在那兒劫道。母親抱著孩子,父親背著兩個包,領著我大姐從阿家!嶺底下往上走。走了幾道彎后,父親以為今天沒有劫道的了。阿家嶺那時候道路,是一條彎彎曲曲盤山的走馬車的兩米多寬的土路,兩邊兒都是樹林的和灌木叢,和一道道小山溝。一家四口快到嶺上時,在路邊兒溝塘那里有一個大石頭,從石頭后邊兒溝里出來兩個蒙面人,手里拿個大棒子。(叫棒子手,專門劫道打人),嚇得姐姐直往我父親身后躲。蒙面的劫道人問父親“干什么呢?”父親說“逃難的,想上市里找點兒活干,好養家糊口?!?

這時候蒙面的劫匪走近來,叫把包袱放下,把錢東西留下。父親說“沒有錢呀,包里只有點兒破衣服和一點鋪蓋的被子?!泵擅娴膬蓚€人看父親沒把東西放下,就拿著棒子過來準備打人、搶東西。這時候大石頭后邊兒一個人說,“叫他們走吧,走吧?!?

父親當時聽像是二舅舅的聲音。蒙面的人問父親從哪里來的?父親說自己是嶺下老關家的,才從代家堡的姥姥家吃點飯出來,要上市里去。這兩個蒙面人一聽就說:“走吧,走吧”。這才把父親他們放行。

父親母親繼續往阿家嶺上走。走到嶺頂上,累了坐路邊上歇了一會兒。正歇著呢,看見一個青年小伙兒被扒的精光、滿臉是血,從嶺底下跑上來。經過面前時,只穿著一個褲頭兒,一邊兒跑一邊兒哭著。

母親一看就明白了,是剛才被劫道了,被劫匪用棒子打了。這是母親晚年跟我講的真實的事情。說那時候劫道的可多了,一個人不敢出門兒,一般都是成幫結伙的走。

還有一次,母親說她救過一個人。那是背鹽在阿家嶺卡子上遇見了,國民黨兵正往死里打一個人。一個山東來的穿的破衣羅嗦的小伙子,不是本地人,打得頭破血流還不饒。國民黨兵懷疑他是八路軍。

山東小伙子說自己是逃難的,正好遇見母親們背食鹽過卡子。山東小伙子就向母親們求情。母親們就跟守卡子的兵說:“怎么能往死里打人呢?!眹顸h兵說他是共產黨。母親就說,他自己要承認了,你就把他槍斃了,也不能往死打人呢。再說他也不像啊,他自己說不是,是逃難的,我看他也不像。你就放了他一條命,你殺一個人命也沒有用,放一條生命是活菩薩,沒有證據就放了吧。誰家都有兒女,有兄弟姐妹,拿人心比自心吧,誰家的兄弟兒女被無辜殺了也不好。

這些兵一聽母親說的在理,周圍又來了幾個老百姓求情,就放了這個小伙子。過卡之后,到了哨兵看不見的地方,小伙子就跪在地上給母親磕頭說,謝謝大嫂,你救了我一條命,要不今天就完了,今天就叫國民黨給我打死了。

母親講,1948年十月末,有一次她挺個大肚子和我大姐與父親上市里來。父親準備找活兒干,從嶺下走到了福金溝里,到閆吉文的家里,天上下的大雪,母親走不動了。大姐那年大約八九歲左右,和母親留下了等著父親。父親走了,上市內找工作。母親說閆吉文的媳婦兒還生孩子,坐月子。

到了下午,天都快黑了,父親還沒有回來,把母親急壞了。母親就叫大姐去找父親。大姐就從福金溝里往外走,一路上大姐哭哭啼啼,走到了福金溝的溝門,遇到閆吉文從市內回來??匆娺@么大雪,北風煙雪的下著刮著,怎么前方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一邊兒走一邊兒哭呢。到了近前一看認識,是我的大姐他的侄女兒。我母親管閆吉文叫大哥,是姑舅親。閆吉文管我父親叫大哥,也是姑舅親。閆吉文的爺爺和我媽媽的奶奶周閆氏是親姐弟倆。我姥爺和閆吉文父親是親姑兄弟倆。大舅舅閆吉文就給大姐領回來了,到了家里對母親說,這么冷的天,這么大的雪,怎么能叫孩子出來呢?就在這呆著吧。母親后來說,人家媳婦兒坐月子,咱們不好意思在人家呆。那時候都吃不上飯,怎么在人家呆。據二姐說,她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十一日生的。母親告訴二姐,是在閆吉文家北炕上生的。母親走不了,就在母親表哥閆吉文家生下了二姐。母親去嶺下上墳時候還告訴過我們,咱們欠人家的人情,別忘了人家的收留恩情。(母親的父親周文孝和閆吉文的父親閆魁忠是親姑舅弟兄)。

1948年十月二十八日,我們的家鄉解放了。四處奔波求生的父母回到了自已的家鄉嶺下,土改分了田地。父親就要在家里種地,這幾年父親東跑西顛兒的,死里逃生,不愿意瞎折騰了。母親說,就那點兒破地我來種。叫父親上市內找活干,好掙錢養家,可是父親不愿意出去。母親說不出去眼前吃什么?冬天了沒有糧食,怎么活?

和父親在寧家寨一起教學的李宏林來信兒,叫張鳳太(父親的叔伯姐夫)告訴父親,市內招人,舊敎職員工登記就上班。這樣父親才去市內找工作,到南地廣裕小學上班去了。

母親說,父親跟姥姥告狀,說母親一天不給他好臉,攆他去市內找活干上班。父親參加工作后,當天就給分了一袋子苞米棒子扛回家,母親可樂壞了。這下子可有糧食吃的了,今天冬天好過了。

據父親說,B市剛解放,八路軍就用火車從北滿拉了一車皮苞米棒子(整穗兒的苞米),分給老百姓和上班的員工。救濟在死亡線上掙扎的饑餓的人們。

《骨氣》

母親告誡經常說,

人要有骨氣,有志氣,

“凍死迎風站,

餓死挺肚皮”。

就是永不屈服。

做人要耿直,為人要善良,

這就是母親經常告誡我們的。

要勤勞,勤勞才能聰明。

不管干什么,都要動手學。

要孜孜不倦,侮而好學。

勤勞永遠是傳家寶,

老天爺餓不死勤勞的人。

“老天爺餓不死瞎眼家雀。”

母親講,他們家小時候雖然很窮,但從來不低三下四,姥爺他們靠自己雙手和勤奮生活。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份,寒冷的冬天,父親撈著爬梨,爬梨上裝一點生活家當,向市內撈去。無情的大雪繼續下著,大地白茫茫一片。在通往阿家嶺路上雪地里,雪地里留下了父親厚實的一趟腳印。父親身后撈的爬梨,留在雪地上的兩條窄窄的痕跡??煲^年了,路上沒有了行人,人們都在貓冬。只有父親向著希望奮力的撈著爬梨,向著新生活而去。母親抱著孩子和十歲的大姐跟在后面,向市內能生存的地方走去。

? 11、母親的大伯遇害

戰爭在東北已經結束了,人們好不容易盼來了太平日子,生活兒就要好了。但在母親的家鄉梨溝里,又發生了一件不應該發生的事情。這也是苦娘母親家的事情。

一九四八年末,解放以前從山東逃荒在梨溝大葉溝、住我母親大伯家的大老李殺人了。

大老李他在梨溝給人家扛活(做長工)。冬天沒活兒了,我母親的大伯看他挺可憐的,在這兒沒有親屬,就留在家吃喝,養活他,有時幫大姥爺干點兒活。這年冬天,剛解放,大姥爺的孫女兒桂香要結婚。他哥哥周國光從北平給買回了一些結婚的嫁妝,各種用品首飾等等。包了兩個包裹,放在屋里的房梁上,大老李就看見了。這時候全國解放了,他想回山東老家,就起了壞心。

有一天后半夜,大姥爺起來穿著皮圍巾去喂牲口,喂院子牲口棚子里的老黃牛。添完草料,從院子里回屋,看見大老李起來上屋里的房梁上拿東西,拿大姥爺給孫女結婚的東西。大姥爺就說“大老李你干什么?”他一看被大姥爺發現了,偷不成了,就和大姥爺打起來。

大老李年輕力壯,而大姥爺那年已經快70歲了。大老李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把殺豬尖刀(老欽刀),要殺人滅口。大姥爺一看就用手握住他的手腕。大老李用尖刀往大姥爺前胸身上攮,攮也攮不動。大姥爺前胸是穿的牛皮圍裙,特別結實又特別的滑。大姥爺拼命的胡拉著,前胸始終沒有被尖刀扎破,手胳膊都被扎破出了血。大姥爺一看大老李真是要殺人,自己也不是大老李的對手,就喊炕上的沉睡的大姥姥。說“快起來!大老李要殺我,偷咱們家孫女兒結婚的東西?!?

大姥姥被喊醒了,從炕上爬起來一看,大姥爺身上手上臉上都是血。這時候大老李就把大姥爺摁倒在屋里地上,騎在大姥爺身上,手拿著尖刀,正在刺殺大姥爺呢。70多歲人了,根本不是30多歲壯年的對手。大姥姥一邊兒罵,說大老李你真喪良心,在這梨溝冬天沒人留里,我們冬天養活你,你還要殺我們,就一邊兒往外跑。一邊兒跑一邊兒喊“大老李殺人了,快來人救命?。 贝罄侠钜豢床缓?,就扔下大姥爺出去追殺大姥姥。

大姥爺趁這功夫爬起來,上炕掀起窗戶,從窗戶跳出了屋外,跑到外邊兒山上樹林草叢中藏了起來。大老李追到院子外,把大姥姥打倒,用刀割脖子,幾下就把喉嚨割斷了。一看老太太死了,就進屋來找大姥爺,一看沒了人,這時候天還沒亮快亮時。大老李,趁著天黑,拿起包裹就跑了,一氣跑回了山東老家。

天亮后,大姥爺才從大葉溝樹叢中跑出來找人。大姥姥被冷風一吹,醒了來,就從院子里往外爬,爬在道上被起早走道人發現了。這時候,大姥爺也找來親屬,發現大姥姥沒死,只是喉嚨斷了,噗噗的喘著氣,不能說話,親屬就把大姥姥送到醫院,經過救治活了下來。

這時候全國已經解放了,有了人民政府。過了將近一年,山東的大老李被抓了回來,在梨溝里開了審判大會。大姥爺說,大老李你多喪良心,在這冬天沒地方干活兒,沒地方吃住,沒人養活你。在我們家養活,在這吃住。你卻恩將仇報,起了壞心。你真是個畜生,連狗都不如,狗還知道看家護院呢。大姥爺氣的給大老李打了兩個嘴巴子。人民政府在梨溝宣判死刑,公安局就在梨溝里給大老李槍斃了。大姥爺傷的重,不幾年就死了。而大姥姥的喉嚨后來手術縫上長好了,活了80多歲。本來解放了,就要過上好日子。可是大老李卻做了這么個傷天害理的事。最后也沒好下場。

母親說,錢財不能外露。叫別人看見了,有見財起意的,就有存心不良的,這是真實的教訓。母親告誡我們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要時刻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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