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空之城,遮天蔽地的巨城懸浮于萬丈高天之中,如巨龍橫空,于萬丈烏云之中亦散發彩光點點,自生大威嚴。分不清是人造還是天成。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座城,此刻卻如被一只巨手籠罩,電弧涌動,在這如墨般的烏云中爆出一一聲聲雷鳴。城內燈光明滅不滅,壓抑的如滅世之景。
“誰?”
城內,正在對弈的其中一位老者似有所覺,突然爆喝出聲,其音若驚雷,眸光若閃電,直欲看穿這萬丈烏云,直透某一方向。
“這鬼天氣可真是少見,可是發生什么事了,另一位與他對弈的老者說道,白子落乾三,與黑子旗鼓相當。且于平穩中隱占優勢
“起霧了”最先喝出聲的老者收回了目光,手起手落,毫不猶豫,黑子落坤六,擾天機。擾了這不變的定局,讓整局棋都變得危機四伏,看似平淡,實則一子之差,可定乾坤誰屬。置對手如死境的同時,也把自己逼入了絕路。
而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其他,正在黑子落下的同時,傾盆大雨幾是同時落地,大霧壓城,向著城內漫開來。
“哎,你這又是何必呢,”對弈者一嘆,白子隨便一丟,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白子起微塵,于平凡,卻意料之外定死了棋局。
兩位老者渾然不顧暴雨淋身,依舊鎮靜自若,一心對弈,也渾然忘記了老者最初心生所感的一聲暴喝。
“老楚呀,我對世事的感應最為靈敏,你是知道的,不置之死地,又怎能絕處逢生”風老爺子突然笑了,一掌拍下,超越了常人所能擁有的力氣,所有的棋子都被震飛了起來。
“哎,你”楚老爺子氣極,伸手撿到一枚裂開的棋子,“多好的棋子,就被你毀了。
風老爺子也拿著一枚棋子,不知在想什么。他看到幾乎全部布滿裂紋的棋子,眉頭一皺
“你到底看出了什么?居然讓你這么反常”楚老爺子渾濁的老眼深內隱現一抹擔憂,看著這侵襲而來的暴雨,只覺渾身一陣發寒,就像在黑暗中,有一雙陰冷的眸子已然睜開,并且注視著自己一樣。
正在此時,院落的大門升起,晃眼的絢麗燈光中,一個保安抱著一個嬰兒走來。
“老爺子,我們在正門前,發現了這個孩子,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風老爺子虎軀微不可可察的一震,捏著手中的棋子,似乎早有預料的道:“來了”
“什么來了?”楚老爺子皺眉
風老爺子哈哈大笑:“誰來了,是呀,誰來了,他捏著棋子的手更緊了幾分,笑的癲狂:“宿命啊,該來的總會來,只是在這大霧中,眾生為棋子,誰為執棋人?是你?是我?是他?或是我們都不是,都不是,哈哈哈”
說著,他率先向外走去:“走,去見一見這個孩子”
楚老爺子剛走幾步,感覺踩到了什么,撿起來一看,頓時面露古怪,這枚棋子竟然能保存完好,他也沒多想什么,隨手將其丟在地上。
暴雨中,一枚完好的黑棋被雨滴沖得東倒西歪,最終也不知道被沖往了哪里。
洪山鄉華泉村地,乃江南省星河直轄市中的一個偏僻小村,對于相對其他省來說本就相對落后的省來說,一個在省內發展程度依舊靠后的市所轄的貧困鄉而言,其發展程度可想而知。
在華泉村內,華泉小學凝聚了整個村里的希望,是所有村里孩子走出去的唯一希望。對于出生大山里的孩子來說,能出去看一看傳說中的城市一直是所有孩子的夢想。
華泉小學依山而建,用土砌成的學校并不大,滿打滿算也就幾百個平方,這還是在加上所謂的操場和食堂的情況下。
但就是這樣的一座城,依舊看的一群才剛步入學堂的孩子嘖嘖稱奇,加上教師辦公室等所有房子不到二十間的教學樓,成了所有孩子探寶的目標,一群孩子好奇地跑來跑去,四處探“寶”。
一群孩子嘰嘰喳喳,在這加上教師不到一百人的學校中,倒也顯得好生熱鬧。
在大人們一番無微不至的囑付和目光護送下,一群孩子倒也順利報完了名進入了教室,隨著大人的離開,經過最初的怕生后,倒也很快熟絡了起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從此也有了新的身份,華泉小學一年級學生。一共13人,兩位女生,這人數少的也是開創華泉之先例
同學們相互熱絡,唯有一個同學是例外,那就是呆坐在角落的瘦矮男孩,小臉臘黃,渾身肌膚也呈現出不健康的病白色。
他的眼神相比正常人來說顯得很呆滯,也缺少了正常孩子在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活潑,多了幾分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成熟,或者準確的說說是呆傻。從哪里看下來,他都是與周圍的環境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以他的情況,其實在報名時,老師是不要他的,一是因為他身高不夠,二是因為他看起來太傻了,而且說話還讓人聽不清,就算讀書也不可能會有多大成就。還不如在家里幫家人干活,但奈不住父母苦苦哀求,最終才答應讓他留下來試試。
最終結果也不出人們所料,在一星期下來,風起靈也就是這孩子的呆傻程度簡直讓教他的黃老師對他是一見就煩。
第一天上學別人練了一節課就學會寫的名字,黃老師手把手教他一天才勉強學會,這把黃老師的奈心耗到了極致。對他不再那么耐心了,非打即罵,也不再管他,反正達不到要求就書本往腦上招呼,短短的一星期,卻是小起靈來說一生都難以忘去的經歷。
黃老師時年三十九歲,畢竟有了個初中學業,做了幾十年代課教師,雖然教書的這些年成績并不怎么理想,但對于華泉村來說,不怕質缺就怕沒人,人家能來就不錯了,因此必須好生供著。
尤其是最近幾年,黃老師教書成績有所提高,好不容易可以轉正了,風起靈在肯定會影響自己成績,所以更是明里暗里讓風起靈退學,甚至不惜在背后出言諷刺風起靈就是一個傻子,一生就也就那樣。
在學校寄予厚望的曾獲最有愛心的女教師也就是黃老師的帶動下,風起靈在班里更是受到了明顯的排斥,幾乎所有臟的累的都是他干,同學們對他鄙視的目光和私下的議論更是不斷。幾乎沒人愿意和他玩。
一時間,風起靈小小的心靈所承受的,是很多大人也不一定能承受的恐怖壓力,這壓力足以可把人壓落萬丈深淵,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呆弱的孩子是怎么承受過去的。
而風起靈在學校沒有親人嗎,他當然是有的,他在學校里有一個哥哥,哥哥名叫風起發,與風起靈不同的是,風起發極聰明,也沉穩踏實,是山里最有可能走出去的希望之一。
事實上風起發對他是極好的,也極為照顧,但奈何風起發要準備考六年級,這對他以后的路極為重要,風起靈人雖然傻,但卻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差,他不愿影響哥哥,因此即便被欺負了他在學校也很少哭,甚至不會告訴任何人。
除了哥哥之外,他還有兩個父親親兄弟的孩子也就是兩個除了哥哥之外唯一算得上哥哥的親人,畢竟在風家他們這一輩中,他是最小的。
兩個哥哥一個叫風星一個叫風杰,與起發不同,風星雖然和他算是兄弟,但對他卻從來沒一點同情,甚至經常在其面前指指點點揭短詆毀,時不時的就欺負一下以鞏固自己在班里的地位。
風杰相對倒是好的很多,至少他對風起靈雖然談不上照顧,但也不會去欺負詆毀,這也能理解,畢竟因為土地的關系,起靈起杰家父母鬧了矛盾,親兄弟也變成了仇人,在父母的影響下,小起杰的做法大家是可以理解的。
風起靈起初每次回家,他都要躲在背窩內痛哭一場,再加上他還小,膽子又小,經常聽別人說妖魔鬼怪的事,因此但凡父母回家晚一點,他幼小的心里就擔心父母會不會遇到什么,經常急的大哭。
再者山里陡峭,常見懸崖,摔死者不在少數,小起靈正因人傻,所以天一黑點就擔心父母,時常急的大哭,父親母親一天到晚干活已經很累了,哪聽得起這樣經常的哭,再加上小起靈人傻,又不會解釋,因此經常回家就打,而小起靈在傻子之外更是成了全村出了名的哭膿包。
也正因如此,他在村里的聲名也越來越臭,若非他們這一家有風起發支撐,甚至沒人用正眼看他們家,即便如此,也經常在背后指指點點,既羨慕他們家有風起發這樣的好兒子,又以風起靈來找平衡感。
“看,這就是風正陽家的兒子,傻模傻樣的,也就那樣,不知道是上輩子積了什么得有起發這樣的好孩子”
“我看,不過是祖墳冒青煙罷了,以他家那點實力,憑一個風起發能支撐起什么,學習好有什么用,他們有錢供孩子讀書嗎?只是可惜了起發這孩子,若是在我家,保準讓他上高中。”
“也是,看風起靈那個傻樣,就知道他們家成不了什么氣侯,撐其量就是供孩子讀一個初中。
而有人更是直接,直接到風起靈家對風正陽笑呵呵道:“正陽啊,你這缺錢嗎?”
風正陽看著自己的親二哥,有點不明白啥意思。
風正富一臉和善:“正陽啊,你看起發這孩子也不小了,他學習好,是俺們村唯一走出去的希望,你看有多少人都看著他呢,而不是哥瞧不起你,以你家這情況,供他讀初中都難,不如讓他到我家來,我湊一湊甚至能讓他讀個好點的高中,咱們苦了誰,也不能苦了孩子不是,
我也知道你家困難,你看這樣,我這有五百,你拿著也好供起靈這孩子讀書,另外還可以好好的生活幾年。”
風正陽身體微顫:“二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讓我把起發賣給你們是嗎?”
風正富一拍卓子:“你發什么脾氣,起發只是以后來我家住,還是叫你爹,怎么就是賣了?”
風正陽站起:“我就算去乞討,也不會接你這錢”
風正富也站了起來:“風正陽,你給我清醒點,這可是風家出人頭地的好機會,你難道想讓起發這么好的孩子一輩子呆在山里嗎?”,風正陽轉頭就走。
傍晚,一圈圈青色的煙霧在夜色中裊裊生起,風正陽靠著竹椅,坐在陽臺上。風起發揉著疲倦的眼走了出來:“爸,還不睡啊?”
風正陽點了點頭,又搖頭,緋紅的火星在夜色中特別明亮:“起發呀,你弟弟睡了嗎?”
“嗯,睡了,爸你不睡嗎?”風起發點頭,又揉了揉眼。
“快了,快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去睡吧,明天去扯點豬草回來喂豬就去讀書,我要早點去把地挖好種菜。
“好”風起發點頭。就想回去睡覺。
“起發”風正陽看著懂事的風起發,叫了一聲。
”咋了?”風起發疑惑的回頭。
“沒事,你去睡吧”風正陽轉過了頭,聲音有些不自然。
“哦哦,”,風起發并未發現什么,走回了自己和弟弟的房間。但隨即他又走了出來,對風正陽道:“爸爸你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關于這東西,風起發曾經在好奇之下,親自嘗了一口,但他立刻就被嗆得連聲咳嗽,對這東西討厭的不得了,不明白這東西這東西這么難吃,老爹他們是怎么喜歡抽的,心底甚至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抽煙。
風正陽點了點頭,燈滅,黑暗中,一點緋紅的火星始終明滅不定,升起一圈圈煙霞,如夢如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