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危房
- 妖魔意
- 作家lFyqZX
- 9257字
- 2023-07-19 09:50:43
霍老太封印在靜水公園后,周邊的交通車輛寥寥無幾,最近的公交站也要離三公里遠,而且一天通勤只有四個來回。整片區域路燈熄滅、水電停供,地面更是因為無人養護而雜草叢生,破敗不堪之景顯得淋漓極致,晚上更是一片漆黑,不見人煙,百姓將其稱為人間鬼城。正常人都避之不及,可是經公交司機反映,總有老年人會三五成群的乘車,到站后會往人間鬼城走去,有時會呆一天再返回,有時甚至會呆一夜。
在一個老舊小區居多的鄉組,咨詢處的同僚向劉凱反映說,當地一個危樓較多小區的居民們經常在家中,拜祭死去的親人,鄰里很是反感,于是向當地的鄉組匯報情況,希望可以出面制止。劉凱聽完后覺得奇怪,按理說在家中祭拜這種事比較隱晦,外人很難得知,為什么會鬧得沸沸揚揚的,所以決定到現場一探究竟。
劉凱和魏思璇協同咨詢接待員到了危樓小區后發現,一些住戶門口貼著白色的吊唁,白天的時候門也不關,屋內專門有個房間布置成靈堂的樣子。劉凱讓魏思璇和其戶主閑聊掩護,他與咨詢接待員進入靈堂內屋,拜祭灶臺、遺像裝飾一應俱全,唯有在地上骨灰盒看著尤為特別。劉凱問咨詢接待員是否看到了骨灰盒上彩色光芒,咨詢接待員搖頭,劉凱明白了骨灰盒上附著了妖力。疑慮之時咨詢接待員說:“為什么要將骨灰盒放在地上,這樣對死者是不敬的,這家人也太馬虎大意了。”說罷便要把骨灰盒拿起放到桌子上,可是無論使用多大的力氣都拿不起這個小小的盒子。劉凱試了一下,也拿不起來,只有默念了口令加強了除妖意志后才能拿起。劉凱將骨灰盒放好后,十分疑惑,貌似妖力附著在骨灰盒上只為了增加重量,并沒有別的用處。劉凱在危房小區內轉了一圈,發現這些樓房年久失修,裂縫密布,不少地方鋼筋都裸露了出來,已經到了加固翻新還不如拆除重建來的劃算的程度。
劉凱和魏思璇一起到了當地的鄉組,交代其上峰務必要搞清楚這事件的原委,魏思璇在談話中發現,其戶主對諧妖司十分抵觸,對鄉組咨詢接待員也比較敏感,有戶人家認出后直接將他們趕走。調查此事應當另辟蹊徑,所涉及的費用均由諧妖司承擔,對鄉組工作人員也會有另外補助。沒多久鄉組上峰委托熟悉居民,進行多番打探,最終搞清楚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危房小區里有一戶姓陳的老太,她丈夫已經過世,兒子兒媳身體不好一直不好,投機取巧的吃了含有噬魂妖的保健類產品,在霍老太成魔時不幸而亡。她丈夫死的時候由于家中貧困,無力購買公墓,便不得不將骨灰寄存在火葬場,可由于因噬魂妖死亡人數過多,火葬場便不讓大家再寄存,如此便將骨灰帶回家中。雖然現在海葬、湖葬盛行,可陳老太還是希望可以入土為安。
由于污染的問題,導致各地的山神發怒成怪,以前不少人購買不起公墓,就會私自去山上挖樹清理出一塊空地,作為墳墓使用,俗稱私墓。可是如此一來破壞樹木植被,祭拜時還容易引發火災,山怪很是反感,有時還會對其進行攻擊,所以不需要鄉組人員看管,現在也沒人敢去找地做私墓了。想要入土為安就必須購買公墓,可是由于這段時間死亡的人太多,公墓已經從每座三萬多元漲到了五萬多元,兩個公墓要十多萬,陳老太實在是付不起,每想到此都唉聲嘆氣。
陳老太有個好運的孫子,討了一個既孝順家庭條件又不錯的孫媳婦,每個月都會隔三差五的來看看她,還會給幾百塊錢的生活費。陳老太沒有退休金,只能靠著微薄的低保補助和孫子的孝敬為生。孫子看父母和爺爺一直都沒有入土為安,提出過要購買公墓,孫子的工資不高,錢肯定得讓孫媳婦家出。陳老太怕如此一來會讓孫媳婦家更看不起,原本條件就一般的孫子,于是哄騙孫子說她老來無伴,骨灰放在家中,閑暇無事時還能說說話解解悶,讓其不要管墳墓的事情了。可她心理明白若是她也走了,總不能把骨灰放到孫子家吧,到時候墳墓的錢還得讓孫子負擔。
她聽人說不少孤寡老人會去靜水公園排憂解悶,于是自己就去碰了碰運氣,在雜草叢生的公園轉一圈也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到了太陽剛下山后,她聽到一個聲音在呼喚,“老姐妹啊!有什么困難啊!和我講講唄。”陳老太剛開始的時候嚇了一跳,慢慢的聊了幾句后就敞開心扉了,訴苦說到家中缺錢,自己一直靠孫子補貼生活,更沒錢購買墓地,唯一的老房子已經成了危房,想轉手賣出也困難。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聊了好久以后陳老太隨口說到,聽人說縣衙要是拆遷自己的房子可以獲得不少錢,前些年周邊建旅游區的時候就搞過一次,可惜沒有輪到她家,這些年旅游區也不擴大建設了,拆遷便遙遙無期了。她還聽說,某個縣的危房倒塌后,死了不少住在里面的居民,導致民怨很重,當地的縣衙也會對整個小區進行拆遷,只是自己住的雖然破敗不堪,可要是等房屋倒塌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霍老太聽完后說:“老姐妹啊!我這里到是有個法子,可是比較危險,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一試啊!”聽其說完,原來是每周將亡者的骨灰帶去靜水公園求得她的庇佑,霍老太會在骨灰上不斷注入妖力,放回家中后,只要能得到親人和其他人持續的拜祭,思念之情會令骨灰重量不斷增加,危樓的承重增加,倒塌的風險自然成倍上漲,可是陳老太自己平時也在家中居住,若是房子倒塌了,她也會被掩埋,應該會因此而死亡。
陳老太聽完后猶豫很久,她將此事告知了危房小區內其他的孤寡老人,這些人和她的情況基本一樣,離世親人的骨灰都因公墓價格過高而不得不放在家中,她們聽后各個都開始心動。危樓小區位置偏僻,整個小區每十戶就只有一到兩戶有人居住,而且都是艱難為生老年人以及極個別的租戶。危房小區之前縣衙曾用朝廷的特用金錢修整過一遍,可惜花了很多錢只是做防水修補和外墻粉刷這類效果工程,房屋結構加固一點都未涉及,而且中樞派人查看完整個小區收拾的漂漂亮亮,很是滿意然后也就不在進行詢問。如此一來,居住的老年人便知道朝廷對危樓只會任期自行發展,不會再行管理了。陳老太們將骨灰盒附妖力,以加快危樓倒塌情況告知給,同住在危樓小區的老年人后,大家都覺得房屋倒塌獲得拆遷補償肯定是一件好事。他們有子女的就暫時搬去子女家居住,實在是無處可去就豁出去繼續居住,反正自己已經時日無多,若是真能因此讓家人得到若干補償,就是離世也走的安心。
于是陳老太們說干就干,把家中的一個房間收拾成靈堂,地上放著骨灰盒,這樣大張旗鼓的祭拜,自然嚇退了所有的租房客,那些房主們自然不愿意,雖說危房小區一百二十多平米的房子,租金每年只有少的可憐的二千多元,可是有勝于無,房主們還向鄉組進行投訴。當房主們知道了陳老太們的用意之后,便紛紛不在投訴,將房屋租賃終止,靜等倒塌拆遷,畢竟和補償款比起來,那些租金就是九牛一毛。
住在危房小區老年人為了加快房屋的倒塌,他們也會祭拜死者。他們當然也會擔心房屋倒塌砸傷自己,所以無事時就在樓下曬太陽,以便觀察樓體的變化情況。晚上的時候,骨灰盒陳老太們會放到一樓,由于她們的思念最重,骨灰盒她們能輕松的拿起來,這樣大家睡覺的時候樓體不用另外承受骨灰盒帶來的另外重量,倒塌的概率會低一點。
鄉組的上峰說完后問劉凱:“陳老太們的計策會不會成功,小小的骨灰盒附著點妖力就想壓塌樓房,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劉凱學過建筑自然清楚房屋承受荷載原理,便說:“陳老太們這樣一折騰,對于這個裂縫密布、鋼筋外漏的危房來說,就是致命一擊。在房屋設計時,都考慮的是平均活荷載,具體來說房屋在正常使用下不會出現,某一個點承受大量壓力的情況。房屋長期處于這種狀態下,不要說危房了,就是正常樓房也承受不了。”
魏思璇問:“那怎么辦,我們要把她們的骨灰都沒收走嗎?”劉凱搖搖頭說:“沒意義,骨灰只是思念的寄托,你拿走了,陳老太們還會用其他方式進行,現在只有對危房的處理盡快拿出方案,才能解決此事。”劉凱對鄉組的上峰講:“你今天給我講的這件事務必保密,其他上峰若是想得知必須要簽訂保密協議,才能告知。這件事尤其不能對外宣傳,若是老百姓得知后紛紛效仿,后患無窮。我知道你們平時暴雨時,都會通知危樓小區居民搬出,以防樓房倒塌,她們住賓館的錢有時候還會由村團出。可是這次不一樣,危樓小區的危房即將倒塌的通知書盡快上報村團,我也會告知縣衙,未收到通知之前盡量不要進入該小區。”
縣衙、蓋房司、村團等相關單位得知后,給出的方案很簡單,就是拆遷。縣衙也討論過其他處理辦法,例如統籌協調原居民出錢自行加固或者拆除后重建及擴建;危險房屋按某一價格統一收購,居住者風險自行自擔;用新建房屋對危險房屋按某一面積比率進行置換;授權開發商整體拆除后土地另做他用等等。可是這些政策朝廷都只是在牽頭,沒有支付太多金錢,百姓都得不到像拆遷那樣的大實惠。這些年讓百姓們都在期盼,因拆遷一夜暴富的好事落在自己身上,所以落實這些政策,勢必被百姓唾罵。可是危房全部拆遷,朝廷實在拿不出如此多金錢,所以就只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房屋雖說是私有產權,成為危房原本是房主自己的事情,可是一旦倒塌就成了集體事件,朝廷為了息事寧人,往往選擇拆遷了之。如此一來百姓心中就有了預期,之前某縣的小區房屋倒塌后,同小區的房價不降反升,這也就是陳老太們敢加重房屋承受荷載,加快其倒塌的原因。
拆遷危房小區提上了議程,可是拆遷款從何而來便成了問題。之前讓百姓心馳神往拆遷巨富是來自于城市建設的發展紅利,那時農村人口急需轉換成城市人口,修橋修路、發展基建、征收房屋都可以將相應土地高價拍賣出去,房屋蓋好后購買者絡繹不絕。可是這幾年市場已經飽和,房屋形成供大于求的局面,房屋修建商不在主動推進拆遷建設,云海縣的土地拍賣也多次流拍,拆遷舊房已經徹底成為了賠本的買賣。現在這種情況除了當地金錢司拿出實實在在的金錢,別無他法。云海縣這些年的情況劉凱很清楚,就連大家的俸祿支付都成問題,拆遷涉及的巨量資金實在無力承擔。
金錢司司長找到劉凱副縣令訴苦,希望拆遷費用可以從諧妖資金支付,這幾年諧妖資金充沛是指人員開銷和運作經費,和拆遷所需的巨額費用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劉凱心里清楚,金錢司司長也知道拆遷不可能用諧妖資金,這么說只是表達,自己已經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金錢司司長、縣令們和縣衙其他上峰雖然都沒有簽保密協議,但他們知道,劉凱當副縣令以來,從不無事找事發通知,以體現第一副縣令的身份,甚至就中樞及州府下發的通知,若劉凱覺得沒必要,也不按常規操作召集大家開會討論,只是安排辦公室對接具體經辦人落實完成即可。可是這次劉凱正式發文,涉及的所有上峰到場開會,當面傳達,而且每人都簽了收到通知內容的簽收令,以及拆遷未展開前不得宣傳的承諾令。況且云海縣有不少危房小區,可劉凱只讓縣衙關注陳老太們所住的危房小區,并且注明近期有倒塌的風險。所有人第一次見劉凱如此官僚作風,心中便知他所言非虛。通過這種方式明確責任,若房屋倒塌導致人命事故承擔的責任比不會小,誰也不想這無妄之災落在自己頭上。
劉凱知道遇到錢的問題的時候,朝廷是能拖則拖,不見黃河不死心。于是讓金錢司司長將資金申請情況上報上去,縣衙里其他單位也沒閑著,拆遷司向房屋司收集了危房小區的所有房產信息,測算房屋價值,靜等拆遷資金到位,開始入戶調查評估完附屬物的價值后,就可以得出每家每戶的拆遷補償款了。
村團和鄉組收到縣衙要求,挨家挨戶的告知危房小區的居民搬離,暫時居住在賓館里,相應費用由村團代付。那些明知樓房即將倒塌,卻又無處可去的老年人,自然開心,二話不說就直接搬離。可是陳老太們則不同了,她們折騰那么久就等著縣衙拆遷,現在只是下發了搬離通知,又沒有下發拆遷通知。若是此時搬離,縣衙不拆了,她們豈不是前功盡棄。她們聯合起來要求縣衙必須先拆遷后搬離,否則哪也不去。
正在大家商議是否要用強行手段將陳老太們強制搬離的時候,危房小區的一座樓房終于坍塌了。村團和鄉組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危險,所以在門口貼完告知書后就不會再靠近了,搬離勸說都是在老年人下樓曬太陽的時候完成的。那天正是大家吃晚飯時,鄉組在樓下規勸吃晚飯的陳老太們盡快搬離,可是旁邊的危房猛然的坍塌嚇了大家一跳,雖然鄉組的工作人員都有了心理預期,可是轟然倒塌的一聲巨響令大家面容失色,帶起了煙霧彌漫般的滿天灰塵讓大家狂咳不止。
等灰塵散去,大家都回過神來發現,鄉組同僚因未靠近危房所以未受到損傷。陳老太們看著樓房終于倒塌了,她們都歡喜鼓舞、拍手稱贊、興高采烈的歡呼了起來,鄉組同僚則察覺倒塌的危樓前正有兩位老年人在吃晚飯,她們趕緊上報,營救行動立刻展開,可是日夜挖掘,最后挖出來的只有兩具冷冰冰的尸體。
樓倒了還死了人,這樣重大事件各級朝廷肯定是逐級立馬上報,引起了全國的關注后,拆遷通知當晚就下達了,所涉及的資金州府也承諾不久就會籌集齊全。陳老太們看到了拆遷通知,當晚就帶著骨灰盒搬離了。劉凱作為朝廷的慰問上峰看望了陳老太們,發現她們的骨灰盒妖力已經散去,這應該是她們和陳老太的達成的協定,目的達成后也不需要令耗妖力加重骨灰盒的重量。
全國術士協會連同劉凱和諧妖司同僚,連夜召開遠程會議,討論陳老太事件的處理辦法,雖說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劉凱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可是途徑都是聽人闡述和推測推論,劉凱是可以作證證明陳老太們的骨灰盒附著妖力,令其重量增加加速危樓坍塌,可是陳老太們可以推脫自己并不知情,反正她們都能拿動骨灰盒,其他人拿不動她們又不知道。妖魔之事就是這樣,以往的調查取證之法很難發揮作用。咨詢完法判司后,他們也說現有證據很難將其繩之以法。況且陳老太們她們是人,不是妖魔鬼怪,諧妖司無權直接進行處罰。若是將陳老太們進行處罰,這事的原委自然會被百姓得知,大家紛紛效仿后患無窮。陳老太們若是得到了拆遷款,心中愧疚自然不敢聲張,所以此事朝廷默不作聲是最佳的處理辦法,只是日后各地諧妖司又有一了一個新的任務,就是查看各地的危房小區是否有陳老太這種情況,然后按時上報。
陳老太們所在的危房小區戶主們都收到了拆遷通知,這個小區之前房屋出售時就無人問津,房主都曾將價格按每平方米900元出售,都沒有迎來購買者。現在縣衙為了推進拆遷進度,將房屋定價按每平方米2000元進行補償。根據各家裝修情況不同,按縣衙拆遷規則是要入戶挨家挨戶測量察看,可是由于危房倒塌在即,便一律按每平方米300元確定為附屬物的價格,這樣的讓利可以說只多不少,拆遷最終標準確定為每平方米2300元的。
陳老太們的房屋面積在90平方米左右,如此一來二十萬到手,她們高興的合不攏嘴,只是她們都是孤寡老人,拆遷后她們都沒了住處,于是提出要縣衙給她們安排長期住所。云海縣為了照顧這些困難人群,特意設置了廉價出租房政策,當地無房的困難人群每月上交50元租金,就可以住一間50平方米的小房子,地理位置雖然偏僻,但是設施一應俱全,很適合老年人居住,她們死后再交還給縣衙。只是廉價出租房平時都需要排隊申請,縣衙為了推進拆遷進度,便幫她們插了隊,讓她們立馬就入住。雖然其他住戶仍對拆遷標準不滿,可陳老太們心理明白房屋倒塌是她們從中作梗,現在得了便宜就趕緊收手,萬一朝廷要是追究她們的責任,那就得不償失了,所以拆遷同意書紛紛簽訂。
在陳老太所住的小區附近,前幾年縣衙大力開發,改造成老式街區風景區,當時因為有州長來檢查,所以著急拆遷開發修建。可惜那時紅紅火火,州長檢查完后運營便一直慘淡,景區進一步的拓展計劃也就擱置了。可是當時拆遷了景區內的一部分房屋,而且為了快速推進拆遷任務,保證州長檢查時風景區修建完成,就按照每平方米4000元確定了拆遷標準。雖說拆掉的范圍不大,可惜周邊的百姓都看紅了眼,這次危房拆遷,戶主們紛紛要求按照上次每平方米4000元標準進行。理由也很簡單,房屋距離相差不大,拆遷時間晚了幾年,物價都上漲了不少,拆遷標準并沒有要求提高,戶主們表示已經很通情達理了。
縣衙一下犯了難,當年是預計老式街區風景區可以運營增收,才大力拆遷,這幾年營業慘淡,未招來一名投資客,事實證明這個景區項目是不成功的。加上前幾年云海縣的縣投公司負債不高,借款容易,而這幾年還款利息都困難,更是融不到資去進行拆遷,所謂今非昔比說的就是當下的情況。由于云海縣拆遷所有的款項是州府幫忙籌集的,州府的人員對當地也進行了考核,認為縣衙定的2300元每平方米的標準,已經高于正常市場成交價的兩倍不止,州府按該標準幫云海縣墊付拆遷費用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若是再提高標準,多出來的拆遷費用由云海縣自行處理,州府概不負責。
由于拆遷補償標準無法談攏,拆遷事宜就僵持下來,更糟糕的事情是隨著陳老太們同意拆遷并搬離,整個危房小區無人居住,那些戶主們擔心縣衙會未經過他們同意,強行拆遷,原本空置已久的房子又搬進入住了。他們也不是真的入住,只是長期開燈,戶主相互排班,輪流值守在小區道路以防止強拆而已。縣令等一干人都焦心的愁眉不展,因為中樞得知后已經下令讓其妥善安置,不能再出現人員傷亡的重大事件,否則烏紗帽可就不保了。戶主們現在雖說未進入居民樓中,可坍塌時誤傷的風險不容忽視。
金錢司司長又找到劉凱,知道他和袁宰相相熟,希望能夠出面協調,向中樞申請資金。其實拆遷的困難不在于資金不足,而是政策不堅定。小鬧小賠、大鬧大賠、不鬧不賠已經深入人心,造成這個問題的根源就在中樞,上峰們不管朝廷的誠信,不顧具體每戶的拆遷補償請求是否合理,要求按時必須拆遷完畢。在補償到位的情況下,百姓們依舊不依不饒,就是算準了底層執行者為了保證完成任務,會想盡一切辦法盡量滿足他們不合理的要求。鬧著越兇賠的越多,若是縣衙真用上了強制手段,百姓們日后定會天天去各級衙門告狀,尤其是在重要時刻,中樞的告狀司又不問青紅皂白,只要百姓告狀,就認為縣衙工作不到位,給予批評處分。這次如此多的住戶不滿,若是用強制手段不但于事無補,而且勢必會引發和百姓的正面沖突。
劉凱去京都當面向袁宰相匯報了情況,特意強調現在妖魔在世,政策的漏洞極容易引發糾紛,導致出現大范圍的不可控沖突。拆遷條例和危房處置辦法不能一拖再拖,務必要有完善合理的流程。經過多方協商后,拆遷條例修改版最終千呼萬喚始出來,修改的最大特點就三條。第一,拆遷時所有補償及明細要全部公布,讓拆遷戶和百姓監督,關系戶通過運作或者刁難者通過蠻不講理,多得補償款則會難上加難;第二,拆遷明細公布并上報上級朝廷后,拆遷費用必須按公示金額補償,不能少補,尤其不能多補,公示期滿就可以拆遷,如若拆遷司等經辦人通過各種方式對拆遷戶進行了多補,一經查實按失職罪論處;第三,拆遷戶如不滿拆遷金額,先向州府拆遷司申請調查,若任對結果不滿可以申請中樞拆遷司調查,若任然不滿可向法判司進行起訴。所有流程按順序完畢后才能去告狀司告狀,否則不予受理。拆遷戶申請調查流程和起訴時,不能以暴力方式抗拒拆遷,若拆遷戶經勸說后任然阻止拆遷,捕快司可以進行拘留。由于上級調查時房屋已經拆除,縣衙的拆遷司需要拿出拆遷前的調查取證相關資料,自證拆遷補償按規矩計取。
最新拆遷條例出來后,危房小區的遷戶們明白,這次縣衙公布的拆遷補償標準是2300元每平方米,即便任由他們胡鬧,縣衙也不會多補一分錢,拆不下來最多免除官職,可是多補錢要被定為失職罪,那是要坐牢的。加上危房小區的拆遷不是為了發展,拆遷任務也不著急,索性拆遷司連同村團、鄉組不去宣傳,擺出一副拆遷同意書愛簽不簽的態度,一連好幾個月再也不去拜訪拆遷戶,反過來日夜輪流值守的拆遷戶們開始著急了,畢竟早一點拿錢,存在銀行里得利息也是好的。
拆遷戶們想利用拆遷條例中的就地安置要求,讓朝廷給予云海縣縣中心的房屋,拆遷司一口回絕了,要知道縣中心的房價可是7000元每平方米。拆遷司明確表示如果各位想要就地安置,可以先給予當地三年房租,拆遷后根據想要就地安置的人數,用三年時間原地新建新房給大家。拆遷戶們都知道自己所在的拆遷小區地理位置過于偏僻,就是新房也極少有人入住,索性大家都要拆遷款,不要房子了。云海縣陳老太所在的危房小區的拆遷問題總算得到了解決。
拆遷問題解決了,危房的問題依舊沒有處理。云海縣是便于推進拆遷工作,才定的2300元每平方米的標準,現在對于現在900元每平方米的都無人問津的偏僻危房小區來說,標準還是會令類似陳老太們鋌而走險。對危房處理辦法也出臺了,因無縣城發展需要而處理的危房小區,朝廷可以牽頭,由住戶自行出錢加固或者拆除從建,若朝廷收購,則按不高于交易價的百分之十收購,如果該小區近期無交易,則按每平方米800元收購。危房小區朝廷可以提供質量鑒定服務,但是倒塌后不在進行拆遷,只按危房處理辦法進行。如此一來,令自家房屋倒塌便無利可圖,諧妖司也不必派人巡查危房小區。
陳老太拿到二十萬的拆遷款后,到公墓區詢問了好幾次,她測算一下,自己留十萬養老,剩下的十萬元剛好夠購買兩座墓地,可是真到要掏錢的時候,自己又舍不得了。孫媳婦懷的重孫馬上就要出生了,孫子結婚時沒給女方彩禮,婚房、車輛都是女方的,孫子算是倒插門,這次重孫出生,真想給個大紅包。于是她又去靜水公園訴苦,霍老太聽完后說:“老姐妹啊!之前怕你介意沒敢告訴你,你若是不嫌棄,可以把骨灰盒埋在我這里,平日里想他們了來祭拜一下就好了。”
陳老太按指示找到了住在靜水公園修墳的老頭,原來靜水公園住了不少無家可歸的老年人,他們要么已經無親人可以依靠,要么就是遭到家人嫌棄,不愿回去。他們大多都去過縣衙安排的居留所,可惜只能待十四天就要搬走,走到哪都遭人白眼的他們,輾轉遷徙,最終到此定居。這面的管理用房可以為他們遮風擋雨,清理出大片土地,種菜為生。雖說這里斷水斷電,可是可以在公園中的取湖水用,也可以用雜草枯樹生火做飯。他們怕被人察覺,用落木亂石擋住道路。正常人看著道路難走便不在前進,所以陳老太們來靜水公園那么多次都沒有發現他們。
修墳的老頭帶著陳老太選地做墓,發現原來這里零零散散已經建了不少墳墓,由于這里修墳一座只需要三千元,修建的雖比不上公墓的豪華氣派,但也莊重整潔,所以不少人就讓過世的親人在這里入土為安。陳老太帶著孫子在靜水公園挑選了墓地,了卻了心中的一件大事。重孫出生后,陳老太給了一個六萬元的大紅包,四世同堂安享天倫之樂,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劉凱和魏思璇來到靜水公園看到這一幕后感慨萬分,魏思璇問:“霍老太蠱惑人心、耗費妖力,為的就是突破封印,咱們要不要派人將墳墓都清理掉。”劉凱搖搖頭說:“突破封印與施加封印一樣,需要妖魔鬼怪皆同意,加上術士做法消耗大量的妖力才能成功。親人對亡者的祭拜只代表鬼一方,只要人妖和諧穩定,無妖愿意貢獻妖力,那突破封印便不可能成功。況且這里那么多墳墓,咱們又能遷到哪里去呢。妖魔鬼怪顯世之前,朝廷就處理過一次,在山中亂埋的私墳,本來是希望將其遷到公墓區,可惜利益難以協調,最終每家每戶補償三千元,只將墳墓清平,并未將其遷出,視察的州府上峰看著地都平了,就以為里面墳墓真的遷出了,應付完檢查后縣衙也不再遷墳了。加上那次遷墳是因為百姓拜祭時,容易引發山火才進行處理的,現在山中有山怪看守,私自點火拜祭惹了山怪發怒,非死即傷,付不起公墓錢的百姓才將親人埋葬在靜水公園。如今云海縣金錢司收入不增,縣衙的開銷又大,公墓錢用來彌補開支聊勝于無。所以這事看似是諧妖司的事情,可是根不在妖魔鬼怪,而在于人,日后來這里埋葬親人的怕是會絡繹不絕,咱們單獨處理的意義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