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西北將軍帶兵出征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宋玨從皇宮出來，朱紅的大門緩慢關閉。

他抬頭仰望天空，頓了頓，策馬揚鞭：“駕。”

身后的副將緊跟其后，隨后就是一支隊伍。

城中百姓夾道歡呼，個個祝愿宋玨凱旋而歸。

宋家軍在百姓心里的地位并不低，宋玨也在人群中尋找自己想看到的身影，可一路走來，都沒有。

他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眾人都出城門后，宋玨依舊沒有看到。

肯定是在忙，國公府還有很多的賬本等著她看，上官瑞還不懂事，很多的東西都需要上官歆來做。

所以，她不來，也是情理之中。

宋玨帶兵離開，京城的大門也落下，和百姓之間徹底的隔開。

“將軍，走吧。”

隨著宋玨回過神來，帶兵前行，經過一片樹林，一抹紅色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一身紅衣，一匹馬。

女子肆意妄為的躺在馬上，聽著馬蹄聲消失，睜開眼睛，起身。

“宋玨，我等你平安回來。”

“好。”宋玨溫柔笑著。

她來了。

“還有，你這次去東石，我聽聞，那里有神鳥鳳凰。”

宋玨嘴角上揚：“好，等我回來。”

上官歆讓開路，從宋玨身邊走過。

她沒有回頭，也知道，不能回頭。

宋玨眼含淚水：“兄弟們，咱們繼續趕路，打贏了這場仗，我請各位喝喜酒。”

一句話，將士們轟動，瞬間起哄。

這么說，將軍是心悅上官姑娘了？

這么說，將軍不是斷袖，不會喜歡男子了？

這么說，他們有生之年，可以喝到將軍的喜酒了？

行軍路上，瞬間就有了新的話題，有不少膽子大的，都去詢問阿魯情況，可阿魯是個大老粗，三句問不出一句話，大家也就不歡而散。

沒有人覺得上官歆配不上宋玨，也沒有人看不上上官歆，更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開無聊的玩笑話。

養心殿。

皇帝躺在榻上閉目養神，貼身太監近身伺候，看到皇帝從夢中醒來，眼里帶著驚恐，立刻拿出帕子擦干皇帝額頭的冷汗。

“陛下，驚覺了。”

皇帝點頭，大口喘著粗氣，緩過來才看向貼身太監，“朕睡多久了？”

“半柱香都沒有。”

皇帝后怕，背后冒冷汗：“原來半柱香都沒有，可朕在夢里，把朕的這輩子都過完了。”

“陛下。”貼身太監驚呼，連忙跪地不起。

這話說的，他可不敢有什么答復。

說錯一句話，便是萬劫不復。

皇帝故作輕松一笑：“緊張做什么，還不快起來。”

“謝陛下。”貼身太監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又彎著腰在皇帝身邊待著。

“朕夢見，朕在批奏折，突然，御書房外雷聲滾滾，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腳步聲，還有兵戎相見的聲音。”

貼身太監聽的心里膽戰。

這種話，也是他能聽的？

陛下想說，他可不敢聽。

可他在怎么在心里反抗，皇帝也不會聽見，更不會去看一個太監的臉色。

“門外的鮮血濺在御書房的窗上，門被破開，朕不敢去看，可不得不去看，看誰是那個亂臣賊子，可朕睜開眼，刺眼的光芒讓朕睜不開眼，可朕聽見……”

“陛下聽見了什么？”

“朕聽見……”

“宋玨，天子如此重用你，你豈敢造反，今日我等為民除害，為天子排憂。”

聽到名字的時候，太監手抖個不停。

宋將軍！這不可能吧。

皇帝看著太監，臉上是烏云密布，“你說，朕這個夢是什么意思。”

語氣里聽不出什么，可看神色，又很生氣，但是宋將軍西北將軍的稱號是皇帝親自封的，虎符是親手給的，宋家軍是皇帝允許的，手下的兵是皇帝欽點的。

既然如此，皇帝為什么如此生氣？

太監摸不準皇帝的想法，可看著皇帝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眼神，太監又是瑟瑟發抖。

這哪里是個問題，分明就是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如果不是皇帝剛從噩夢中驚醒，他真的要懷疑陛下找借口殺他。

可他一個小太監，根本不起眼，知道的又不多，陛下想殺了他，不過張張嘴的瞬間，隔壁大費周章的尋個這樣的理由。

這么一想，貼身太監也就沒了顧慮。

他跪下，認真回應道：“陛下，許是宋將軍功高蓋主，讓陛下心生忌憚。”

皇帝聽聞冷笑連連：“忌憚？”

太監驚覺，才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可已經沒有悔改的機會了。

皇帝又道：“百姓送他，朕也看見這陣勢了，說明了什么？”

養心殿里一陣寂靜，太監心里盼著李公公趕緊過來，可盼著也沒用，已經回了皇上的話，這句話不回，那也是會掉腦袋的。

“說明，陛下的夢是預言。”

太監戰戰兢兢回復。

自古以來，功高蓋主者，皆是滿門抄斬。

皇帝會懼怕一個人人喊打的逆臣嗎？

不會。

但是皇帝會害怕一個功高蓋主的大將軍，若是文官，那也沒有兵，想造反也不行，只能從內務動手，從國根動手，可這個要很漫長，可帶兵謀反又是不一樣的。

“預言？朕，不信。”

皇帝閉上眼睛，也不去看太監被嚇成什么樣。

貼身太監手更抖了。

他以為他說到皇帝心坎上了，誰知道猜錯了帝王心。

“是奴婢該死，奴婢千不該萬不該揣測陛下的心。”

殿里依舊是安靜，沒有人說話，皇帝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貼身太監跪在地上悔恨不已。

半響。

皇帝緩慢開口：“朕乏了，你退下吧。”

“是。”太監松口氣，輕輕的起身，彎著腰出去了。

關門的動作也是很小心，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又把他叫住拉出去砍頭。

直到大殿的門被關上，也沒聽到皇帝的說話聲，貼身太監這才把心放下。

……

賬本終于看完，上官歆也給自己放了一個小假，每日就躺在床上，只是下午不熱的時候才會出門去店里看一看。

無霜一邊收拾衣物，一邊轉頭看著上官歆：“小姐，過幾日去山上祈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