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過完,第二天早讀課老師讓交作業(yè)的時候,走到夏安安面前,看見她歪歪扭扭的字,雖然字丑,但作業(yè)是完成了的,沒有缺漏。
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么認(rèn)真,以前的夏安安作業(yè)從來沒寫完過,補作業(yè)的人里她都混成老油條了,上課還開小差,總之一節(jié)課都沒認(rèn)真聽過。
那天,老師是這樣評價她的:什么時候牛頓頭上的蘋果核也砸到夏安安同學(xué)了,所以敲出了智慧的火花。
盡管孩子們聽了沒懂,但還是樂呵呵地滿堂哄笑,夏安安也很高興,老師在夸她有智慧呢。
就這樣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夏安安上課都努力安分守己,認(rèn)真對待,零食和玩具就像是魔咒一樣,一直在她腦袋上轉(zhuǎn)悠,生怕哪一天它們沒了那根拴住它們的繩子而掉了下來,摔在它腦袋上變得粉碎。
沈佑均也覺得最近夏安安老實很多,看來對付小孩子還得來硬的。
不過他也能感受到,小尾巴似乎沒那么喜歡跟在他身后了。
轉(zhuǎn)眼間,夏安安上了初中,身高也躥了一大截,以前矮矮圓圓的一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初見美人胚子了。
再等時間一晃過去,沈佑均已經(jīng)成了老爺子商場上的得力助手,未來的接班人。
以前的豪言壯志追求自由,被現(xiàn)實一擊潰敗,而自由兩個字,成年之后,沈佑均才深感無力主宰。
十八歲成年那天,他也曾帶上行李箱想要遠行離開這個地方,離開他們的約束。
他也曾想過自食其力給自己賺取學(xué)費,努力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生活哪有那么簡單,普通人只是活著就很艱難了,更何況他一個學(xué)生。
優(yōu)渥的家庭條件讓他明白,他不得不依附那些給他鋪好路的人,十八歲的他被現(xiàn)實生活消磨了原來的勇氣,這也是沈佑均長大以來唯一一次悄無聲息的叛逆。
爺爺年紀(jì)大了,生意總要交給年輕人來做,家里合適的人選便只有自己,誰還愿意將自己辛苦攢下的家業(yè)交給外人呢。
沈佑均在夏安安十八歲生日那天送了她一輛豪車,并親自開到了她家里。
好多年沒回來這棟房子了,沈佑均竟然有一絲開心,但更多的是緊張,他西裝革履,一股子矜貴和優(yōu)雅氣質(zhì)。
由于常年工作到深夜,用眼過度導(dǎo)致高挺的鼻梁上多了一副金絲眼鏡,襯得他整個人更加儒雅了許多。
夏安安知道哥哥要回來了,特意站在門口等,見著哥哥落下車窗打開車門從里面走出來那一幕的時候,夏安安震驚得愣在了原地。
沈佑均抬起手,勾著手中的車鑰匙示意夏安安過來,“送你的禮物。”
“送我的?”夏安安再次確認(rèn),笑著小跑過去,摸著車身高興地說,“哥,謝謝你。”
眼前的妹妹出落得亭亭玉立,巴掌大的瓜子臉,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略帶英氣的駝峰鼻,及腰的長發(fā),整個人白到發(fā)光。
沈佑均覺得她說話也變得溫柔了,再也不像小時候莽撞調(diào)皮,咋咋呼呼的。
夏安安從他手里取過鑰匙,急忙坐進去試了一下,歪著腦袋望向車外的沈佑均笑著說,“你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歹先準(zhǔn)備著考試現(xiàn)在就能開了呀。”
沈佑均扶了扶鏡框,“好。”
夏媛太久沒見到他,也十分地想念,走過去抱了抱兒子,“這次回來準(zhǔn)備待多久?”
“一周。”
李大剛看著女兒那樣兒,覺著她特沒出息,一輛車就給哄得歡天喜地的,站在門口看了幾眼,就背著手進去了。
“一周,這么短的時間,哥,你不能在國內(nèi)處理那些事兒嗎?”夏安安挽著媽媽,三人朝屋內(nèi)走去。
“有的事兒可以,有的不行。”沈佑均說。
幾人來到飯桌前,廚子將菜上齊后,李大剛拿出一瓶茅臺,問他,“喝幾口?”
“我不沾酒,叔叔。”沈佑均拒絕道。
“不喝酒是好事,別像你叔叔這樣喝了就容易發(fā)酒瘋。”夏媛說。
李大剛哼了一聲,吩咐阿姨,“把蛋糕拿上來吧。”
物是人非,房子還是那個房子,里面做活的人卻已經(jīng)換了一批了。
一家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給夏安安過了十八歲生日,當(dāng)天傍晚夏安安陪李大剛散步時,忍不住抱怨起自己的生日禮物來,對比哥哥的豪車,李大剛送的那套電子產(chǎn)品顯得極其寒酸。
電腦、手機、手環(huán)三件套,還是很普通的那種,夏安安更想要最新款。
“你這孩子不懂,這幾年生意不好做,爸爸也虧了不少,你一個女孩子上大學(xué)而已,要太好的容易被人盯上。”
夏安安笑著問,“誰會盯上我呀?爸爸你又忽悠我。”
沈佑均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父女倆相互交談的畫面,不知為何,忽然生出了些許羨慕。
夏安安的房間在沈佑均房間的斜對面,自從他出國后,沈佑均原來的房間就空了出來,里面的東西都被紙箱打包好放在雜物間里。
他坐在床邊看著空空的房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看看當(dāng)初沒搬走的東西。
夏安安剛好洗完澡出去拿了牛奶回來,烏黑柔順的頭發(fā)濕噠噠地散在身后,浸濕了后背一小塊衣裳。
她手剛摸上門的扶手,就見沈佑均開門走了出來,夏安安舔了舔嘴角的牛奶,跟他打招呼,“哥,還沒睡啊。”
“嗯,”沈佑均從她身邊走過,注意到她手上那半杯牛奶,“頭發(fā)怎么不吹干?”
“還沒來得及,我這就去。”夏安安說著,開門關(guān)門一氣呵成。
沈佑均收回視線,轉(zhuǎn)身朝樓下走去,來到廚房,正巧看見今天端來蛋糕的阿姨,禮貌的問,“她每天晚上都要喝牛奶嗎?”
阿姨洗杯子的手頓了頓,反應(yīng)過來說,“沈先生說的是小姐啊,她每天晚上都喝的,不過早上就不喜歡喝牛奶了。”
“為什么?”沈佑均好奇地問。
“小姐說早上的牛奶喝著腥味重,晚上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她睡不好?”
“年輕人,老愛熬夜,小姐說這是她讓自己早睡的一個有營養(yǎng)的好方法。”
沈佑均聽了這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被她這腦回路著實長了回知識,他抬手揉了揉后頸,沉聲道,“麻煩給我也來一杯牛奶。”
這事兒還真不是夏安安搞笑,手機電腦對她的誘惑簡直太大了,她沒辦法做到早睡不熬夜,即使她每天睡前都會告誡自己一遍:這次絕對不能玩太久了,十點半必須準(zhǔn)時躺下!
這樣的話,她天天講,但沒有一天是做到了的,后來在網(wǎng)上看到牛奶助眠的方法,她一想這還不錯呢,既助眠又營養(yǎng),熬夜不正需要這些嗎?!雖然她對牛奶不喜歡也不討厭。
沈佑均將溫牛奶一飲而盡,他用紙巾沾了沾嘴唇,上樓來到雜物間。
里面的東西擺放得很整齊,圍著墻面擺成了一個半圈,沈佑均看了看,在一個角落了找到了自己原來房間里放的東西,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一些模型、手辦、古玩石頭的收藏,還有他的書籍。
書本里夾雜著一個看起來略小的筆記本,上面是他用英文記錄的自己的一些心事,偶爾也寫一下日記。
夏安安送喝完牛奶的杯子下去洗,注意到走廊盡頭的雜物間門縫里漏出來的光,好奇地上去看了看,正見沈佑均盤腿坐在地上一頁一頁地翻著手上的本子。
橘黃色的燈光打在他頭頂,一層一層漸漸變?nèi)酰孛嫔系纳碛爱嫵鲆粋€不完美的形狀,他看得太認(rèn)真沒注意到門邊有人,夏安安輕輕咳了一聲,輕柔地問,“哥,你怎么還不睡?”
沈佑均合上日記本,將有些下滑的眼鏡往上推了推,“十一點了。”
夏安安沒明白他的意思,“對啊,這么晚了你在這里看什么?”
沈佑均站起來,拍了拍褲子,“我是說你該睡覺了。”
夏安安將靠在門樘邊的身子挪正,“我還有事沒做呢。”
沈佑均心里嘆了嘆氣,“女孩子,熬夜會變丑。”
他一只手拉著夏安安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關(guān)燈帶上門,拉著她走到這層樓的洗手間門口,取下墻壁上掛著的吹風(fēng)機,“這半個小時你都玩兒去了?頭發(fā)還是濕的。”
吹風(fēng)機嗚嗚嗚的聲音使夏安安聽不太真切,她笑著說,“哥,上一次給我吹頭發(fā)還是我小時候呢。”
沈佑均183的身高比170的夏安安高出一截,由于常年健身,沈佑均站在她面前就像將她整個人籠罩著一般,十分有安全感。
夏安安盯著他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任由他的手掌在她發(fā)間穿梭,時而輕輕地略過她脖頸,時而擦過她的耳垂,弄得夏安安心里開始浮躁起來。
這么多年了,她的哥哥還是一個讓自己說出去引以為傲的人,不論是顏值還是能力。
夏安安感受著他溫柔地動作,提高嗓音問,“哥,你怎么還不找女朋友?”
沈佑均將視線移到夏安安的臉上,“小孩兒別瞎操心。”
夏安安不服氣地跺了跺腳,“我都成年了,別再把我當(dāng)成小孩兒。”
見他不說話,夏安安繼續(xù)道,“哥,剛剛在雜物間,你看的什么?”
“……”沈佑均輕輕地彈了彈她額頭,“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