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白落地后,白羽剛想飛身跳下地,卻被大花一把拉住。她回頭看著大花等了半晌,挑眉問道:“怎么了?”
大花看向白羽,認真說道:“白羽,已經過去三天了,檀意若等不到你,必然認定你反叛了。他睚眥必報,肯定會報復。他是抓不到你,但寒影他們還在不夜城,所以我得回一趟。”
“你說的對,那你去吧。”白羽點頭贊同道,可看這大花那一反往常的認真,忽然又想起剛剛在桃山外面的情形,又轉頭看向大花,眼睛在笑,心里卻不安,說道:“你會回來接我的吧?”
大花鄭重點頭,算是答允下來。白羽站在忘憂林外,一直目送到小白身影消失在云端。
她在忘憂林外找了一個上午的路,一直在兜著圈子,沒走百步,不是被暗箭射出來,就是迷路繞出來。白羽心中不禁暗暗感嘆,上次是何等的運氣竟然誤打誤撞進林子了。
正當她還在抓耳撓腮,無計可施之時,單寶儀蹦跳著跑了出來,笑著喊道:“姐姐,我哥哥讓我出來接你們進去。”而后向她身后瞅了半天,嘀咕道,“姐姐,你的小貓咪哪里去了?”
白羽想起大花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慶幸劫后余生。上次被單寶儀抱著親了幾次,他實在是有些后怕,笑道:“它回家了。”
“奧,好吧,”單寶儀有些小失落,轉過身,招了招手,說道:“你待會兒捂上眼睛,一定要抓緊他們的手奧。”一旁的侍臣給白羽蒙上了眼睛。
白羽蒙著眼,嗅覺更靈敏了。她站在原地,嗅到空氣中有細微的龍涎香,可轉瞬即逝。一旁的單家侍臣將她的手放在他的小臂上。白羽摸到料子柔軟糯滑,觸之生涼意,非凡品。
走著走著,見氣氛有些沉寂,白羽開口問道:“單姑娘,這忘憂林子確實厲害,我方才找了半天,也進不了林子。”
“那當然了,哥哥說,這林子里的機關可是有一百年的歷史呢!特別厲害。”單寶儀興致勃勃回道。
白羽狀似無意說道:“可是我覺得它還有一個小漏洞。”
“不可能,”單寶儀先否認,而后又好奇問道:“但你可以說說看。”
“上一次我們可是誤打誤撞,一路到了單家莊外的瀑布附近奧,可見這忘憂林的陣法還是有漏洞可循。”白羽回道。
單寶儀聽完這話,笑了一會兒,然后回道:“姐姐,上一次你們能進來那是因為我哥哥解除了一部分的陣法。其實你們剛到林子外不久,我們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白羽這時才明白,哪有什么機緣巧合。但是為什么單家人對自己這么和善,這次還讓單寶儀親自來接他們進莊,這單寶琨不會是有什么企圖吧?聽著單寶儀在前面天真爛漫的哼著小曲,白羽感覺旁邊的人不像一般的侍臣,聞起來很像單寶坤,但她想不明白,為什么單寶坤會出現在這里,只得繼續試探,“按理來說,你我非親非故,為什么你對我們這么好?”
單寶儀嗯嗯嗯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想怎么說好,待白羽耳邊又響起水聲時,單寶琨冷清的聲音忽然在她身旁響起,“怎么?白姑娘這么好奇?”
單寶儀‘哎呀’一聲,開口道:“哥~不是說好你不出聲的嘛。”
單寶琨回道:“既然客人開口問了,主人又豈有不回之禮。算是一種,同病相憐吧。”
同病相憐?白羽聞言,心道,這單寶琨也太直率了,這是直接說自己是半獸人的身份。一時沒回過神,白羽也沒聽見單寶琨的那句‘抬腳’,就稀里糊涂的身子往前一栽。單寶琨在一旁眼疾手快,轉身一扶,白羽才沒摔的太難看。
待白羽重新站穩后,單寶琨道:“白姑娘,你那位朋友不是早就猜出來了嗎?怎么?他沒告訴你?”
白羽尬笑一下,回道:“是猜到了,就是沒料到單莊主如此坦率、直接。”
“既然我們都一樣,那就沒必要遮掩了。簡單直接一點不是更好嗎。”單寶琨看向白羽,眼中難得流露著幾分笑意。
白羽循著聲音,笑著點了點頭。這單莊主濟世救人,說話行事簡單直爽,倒是很合她的脾氣。
一行人又走了小半個時辰,方才到單家莊。
待白羽摘下眼罩后,單寶坤先是支走了單寶儀,而后開口道:“白姑娘不必拘謹,有什么想問的都可以問?”
既然單寶坤如此直率,白羽也不藏著掖著,問道:“我想知道當年宸君是如何消弭了三頭鬼蛛之禍,阻止九邪降世的?”
單寶坤料到了白羽會問宸君的事,但沒料到九邪這個問題,茲事體大,仍是想了很久才開口講述這個故事。
宸君確實是單家先祖。當年他落魄之時,誤入桃山,跟其他很多人一樣,被九邪制成半獸人。而后一路被驅逐向西,翻過悲壽山,歷盡千辛萬苦到達不夜城時,只存活他一人。九邪說,只要他拿到女媧石回桃山找她,就可以把他變回人族。
后來,他得知女媧石出世必須要先得伏羲令指引。但伏羲令丟失許久。那時,人族與妖獸族矛盾日益尖銳,三大家族實行‘清壁’行動,大量斬殺混跡在人族的游散妖獸,并隱約有集結獵妖師,意圖西征之意。宸君身為妖獸王,部下的妖獸們像瘋了一般,紛紛勸他要先發制人,屠戮人族,建立一個只有妖獸族的天下。
他躊躇很久,但身處激流,若是后退,則死無葬身之地,當時他的孩子快要出生,他別無選擇。九邪告訴他,若不想生靈涂炭,決戰地點可選在百里桃山。待他將女媧石拿給九邪后,九邪不光可以把他變回人族,還可以幫他阻止兩族廝殺。
聽到這里,白羽似有所悟道:“九邪那么想要女媧石,是不是因為它可以助九邪出山?”
單寶坤點了頭,算是肯定這一說法,而后繼續講述。
宸君他也想到了,所以他在進山前給他的夫人留下一個錦盒,相約以后戰事結束后再見。可惜的是他入桃山后,一出來便身死,所以進山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錦盒里面是什么?”白羽追問道。
單寶坤回憶一番,看向白羽回道:“一張紙條‘守得云開見月明’和一塊魚鱗狀的石頭,也就是女媧石。女媧石配合陣法可以抑制妖獸靈力,所以一直被當作忘憂林的陣眼。”
傳說,女媧石集結妖神所有的力量,誰得到它,就能變成最強妖獸,甚至達到神獸級別。白羽只聽過它,卻沒見過。但那三頭鬼蛛和九邪出世之災,如何消泯?這同樣也是個重要問題。
就在這時,外面侍臣來報。白羽看見單寶坤面色凝重,知道事情緊急,本想出去溜達一圈,避嫌。哪知單寶坤卻說她不是外人,可以一同聽聽。
這一番話攪得白羽心緒不寧,心道,不是外人,那是什么人?白羽暗地里正襟危坐,心里撓心撓肺的糾結,看向單寶琨時,又見他坦然自若。白羽登時心下明了,是自己狹隘了,這世間男女關系豈非只有兒女情長之誼?肝膽相照,同舟共濟的朋友不是也很珍貴嗎!想到這里,心神俱寧,再看向單家兄妹,更是坦坦蕩蕩。
風侍臣回道:“各地侍臣匯報,有大批妖獸從四面八方向龍泉鎮附近集合,目標直指忘憂林,預計規模四千到六千,意圖不明。”
單寶坤面色凝重,沉思一會兒,說道:“加強林內巡護,探明妖獸軍團首領,如有情況即刻來報。”
白羽與單寶琨對視一眼,他們都清楚,妖獸們集結是為了搶奪女媧石。于是她開口問道:“單莊主,我能做什么?”
單寶琨看著白羽,仿佛在確認什么,許久后方才開口回道:“現在妖獸來犯,我也沒有時間去試藥了。所以,白姑娘,你其實不必犯傻待在這里的。”
“雖然單莊主不需要我試藥了,但恩情還是要報答的。而且單莊主有所不知,我一向不是個聰明的,一根筋,固執得很,還特別喜歡走夜路。”白羽笑著回道。
單寶琨聽了這話,笑著回道:“正巧,我也喜歡走夜路,倒可以同行。”兩人相視一笑,而后想起一事,接著說道:“云家二公子在莊內修養,白姑娘若是有空,便去勸勸他吧。”
聽聞云星耀在單家莊,白羽馬上便知道單寶琨的意思了,起身便告退。
白羽一走,單寶儀從后面走出來,捶胸頓足地對單寶琨說道:“我的傻哥哥啊,剛剛多好的機會啊,你為什么不說呀!雖然這世上半獸人很多,可是能跟我們匹配的半獸人,尤其是像白姐姐這樣能得到女媧石認可的半獸人,更是難得。哎,你怎么就不再主動一點啊!若你們能早點成婚,你也就不用受月圓之夜的噬心之苦了。”
“寶儀,你不許在她跟前亂說話,聽見沒有?”單寶琨看向單寶儀警告道。
“可是我不明白。”單寶儀嘟著嘴,看向單寶琨。哥哥大費周章派潛伏在云家侍臣叫醒云月鄞,在桃山阻截九邪的手下對白姐姐的攻擊。如果這都不算愛,那愛是什么呢!
單寶琨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軟了下來,回道:“合適不等于愛,更何況愛也不是強求。你也知道,我自小便受月圓夜噬心之苦,當年父親離世時,我就暗自發過誓,此生不娶妻,不生子,單家的半獸人詛咒自我而止。”
“哥,老天爺真不公平,你這么好,卻偏偏。。。。”單寶儀眼含淚光,說不下去。
單寶琨寬慰道:“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就像咱們莊子里救回來卻又死去的那些被妖獸咬傷的人,他們何其無辜,卻草草喪命。還有那些流落街頭的乞丐,烈日當空下辛苦耕作卻食不果腹的農民,哪個不可憐呢?所謂,人生在世,知足常樂。強者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弱者,而不是剝削弱者以達到更強。”
單寶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而后又想到大戰在即,又有些擔憂,問道:“哥,你說,我們能贏嗎?”
“寶儀,咱們單家的歷代先祖都是為了維護人族的平安而戰死,我們身為單家人,就算身死,也將守護人族到最后一刻。”單寶琨望向前方,語氣堅定的說道。
單寶儀點頭,回道:“我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有骨氣!我們單家人,不怕死,只怕茍且偷生。哥,我說的對吧?”
單寶琨摸著單寶儀的小腦袋,笑了笑
此身不殞,忘憂不破,人族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