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狗的悲歡并不相同。

許奉賢悄咪咪的瞄了眼姜阿離，又看了看陳立。

心說老陳這狗東西，這么快就想對同學下手了。

還是在火車上！

這合理嗎？

這人性嗎？

呸！狗東西！見色起意！

許奉賢吃完，將飯盒扔進垃圾桶里，美滋滋的靠著車窗。

他旁邊的座位，一直沒人，便宜了他，姿勢妖嬈。

陳立則是在注意著姜阿離，見她吃完，收起飯盒，順手扔了。

姜阿離此刻很想換個位置坐下，奈何這里是火車，她又不敢和其他人換位置，只能坐在座位上，扭捏的攪弄著手指。

大概過了有半小時，火車停靠在站臺，上車下車的乘客不在少數。

許奉賢的好日子結束，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面帶笑容，很是親切。

不過，真正吸引陳立目光的，還是男人頭頂上的淺白色文字。

【2010年9月20日，因醫鬧重傷，職業生涯被毀。】

再度看到淺白色文字，陳立沒有第一次時的驚訝。

僅僅一眼，陳立便知道，這定是某個醫院的醫生，不知道哪里惹怒了病人，竟然被傷害成重傷。

醫鬧情況，其實并不少見，陳立在晉城縣就聽說過不止一次。

不過很多時候，醫鬧情況都比較輕微，大部分都是為了討要賠償金。

一般很少發生惡性的醫鬧事故，砍成重傷的，陳立目前還沒有聽說。

不過淺白色文字不會騙人，陳立既然見到，自然要想辦法摻上一腳。

搭訕只需要一步，那就是開口說話，陳立保持著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的青澀，靦腆的開口：“叔叔，您是醫生吧？”

單刀直入，憑空臆斷，盡管有些生硬，但出乎預料的好使。

男人稍稍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衣服，確定沒有穿著白大褂后，才笑著道：“是的，小同志，你怎么看出來的？”

陳立撓了撓頭，笑道：“我們老師提起過，看起來溫和善良、干凈利落的人，不是老師，就是醫生。”

畢竟是在國內經常挨罵的兩大群體，社會地位普遍不高，別人無所求的時候那就是天殺的，有所求自然除外。

因此，這種大怨種的氣質，生怕得罪任何人的平易近人，也就這兩個職業擁有。

一旁許奉賢不解：“老陳，為什么不會是老師呢？”

兩個職業，你咋就確定一定是醫生？

陳立笑了笑，許奉賢腦子沒轉過來，他可是心里門清：“今天9月1日，老師早就上班了。”

暑假很愉快，可老師一般會提前一周開會，確定新學期工作事宜，然后進行為期兩天的師德師風培訓，基本上是連軸轉的狀態。

許奉賢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男人饒有興趣的看著陳立，像這樣看似靦腆，實則心細如發的年輕人，他很少見到。

“小同志觀察細致，我的確是醫生，名叫陶文哲，小同志你呢？”

陳立自我介紹著，順帶將許奉賢和姜阿離也帶上：“我是陳立，他叫許奉賢，我邊上是我同學姜阿離，剛畢業，準備去大學讀書。”

姜阿離還在思考著其他事情，驀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嚇了一跳，仿佛受驚的小鹿，微微偏過頭瞥了一眼陳立，大眼睛中滿是疑惑：他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呢？

阿婆說過，面對不懷好意的男人，要用昂拳打要害……

啊不行……剛吃了人家的飯……

等下要還給他，還給他……

一瞬間的功夫，姜阿離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思緒，而后又低著頭，默默地攪弄著手指。

陶文哲看著性格截然不同的三個人，心中覺得有趣，再加上陳立有意無意的引導話題，兩人的距離很快拉近。

“陶醫生，您是臨海醫院的教授？哇，好厲害啊！”

“小同志考取臨海大學，也很厲害，未來可期。”

“……”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陳立說話很有分寸，又借助如今初入大學的身份，帶著稚嫩的夸獎，更讓人心情愉悅。

一路相處愉悅，在接近臨海前，陶文哲下了火車，臨走時和陳立揮手致意。

陳立看著手機上多出來的QQ聯系人，嘿嘿一笑，軟磨硬泡之下，還真要到了陶文哲的QQ。

“小許啊，你視力好不好？”

許奉賢疑惑：“很好啊，你問這個干嘛？”

“哦，剛才陶醫生是國內眼科方面的專家，我尋思著你要是視力不好，可以去找他看病。”

許奉賢翻了個白眼：“……多謝了您呢，老子視力個頂個的棒！”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旁姜阿離聽到這句話，眼睛微微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臨海的醫生，一定會很貴吧……阿婆的眼睛……

很快，火車在臨海站停靠，這也是本次旅途的終點站。

陳立將手機塞進背包，而后背在胸前。

火車站歷來就是魚龍混雜，值錢的東西不看管好，很容易被人偷走。

許奉賢帶的東西不少，取出來的時候廢了不小的勁，看著陳立輕松模樣，忍不住羨慕道：“早知道我也學你，少帶點東西了，可真難提啊！”

“帶點衣服就夠了，你還帶被子，肯定難提。”

姜阿離整理著東西，站起來后，直接和許奉賢齊平，看得許奉賢一愣，嘟囔著：“我可是一米七三啊！”

陳立樂了，他一米八二，姜阿離在他面前，還矮了半個頭。

“同學，我們是一個學校的，我幫你。”

陳立樂呵呵的上前去幫忙，在姜阿離驚慌的眼神和“不用不用”的小聲拒絕聲中，拿過了條紋帶包裹的被褥。

“好你個陳立，重色輕友是吧！”

“胡說！你一個大男人，提點東西怎么了？”

“靠，老陳年太狗了！”

“呵呵！”

陳立提著東西坐在前面下了火車，身后姜阿離亦步亦趨，糾結的小臉上滿是糾結。

一番擁擠之下，三人好不容易走出火車站，而后看著火車站外面洶涌的人流，一時間啞口無言。

時間正好是三點，火車站大喇叭上放著黑豹樂隊的《無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

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

是你是我

……

哦……

不再回憶

回憶什么過去

現在不是從前的我

……

火車站外嘈雜聲一片，游蕩的學子在擁擠中揮灑著汗水，看著來來往往的年輕面龐，耳邊是帶感的搖滾樂，空氣火熱，人潮洶涌，陳立心中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艸，人真特么的多！不過，臨海大學，老子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