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便是正月初一。按照汪愿家這里的過節習俗,初一要吃湯粑(很像湯圓,不過在汪愿老家這里圓的是用來祭祀的,家里人吃的會包成元寶的形狀,寓意財氣興旺、平安順遂)汪愿的媽媽很是手巧,包的湯粑又小又精美。每次汪愿都能吃六個。爸爸是一個愛吃糯食的人,所以,他每次都能吃十多個。
清晨,大方的天氣總是薄霧攜帶著寒風,地上的雪仍舊堆積,昨日放的煙花還放在院壩的右上角,地上還留有鞭炮的殘軀。初一,意味著不能清掃,不能動刀,不能燒火,不能將水倒出去等。這些意味著不吉利,或者是掉財。
早上汪愿還在房間里躺著玩手機,汪愿的爸爸就已經敲響了汪愿房間的門。
‘小圓子,醒了沒有。要開始供老人了,你快下來和我一起給你爺爺奶奶燒點錢紙’
聽到了汪父的話,汪愿趕緊起身穿衣服,等她洗漱好下樓時,媽媽已經準備好祭祀的東西了。
看到汪愿下樓,汪母就說:“小圓子,快來給老祖宗磕頭,讓他們保佑你高考順順利利。”
“媽,我知道的。我爸呢?”
“去放火炮了。(鞭炮,這里是方言)”
“我不等他來先開祭嗎?”
“好嘛,你先等他。”
屋外鞭炮聲響起,汪軍就匆匆跑進了屋子里,拿著桌子上的香與錢紙便開始作揖和祭拜。等汪軍祭拜完,汪愿也跟著跪在香火前燒著錢紙,說:“爺爺奶奶,老祖宗們,保佑我們一家平平安安,健康如意。保佑哥哥學業有成,保佑我高考順利。”
將手中的錢紙燒完,汪愿便站起來作揖三次。然后,將桌子上的酒灑在地上,將未點燃的香放在蠟燭上點燃再將其插入香火前的香壇子中。
辯證唯物法教會我不信鬼神,可是換一個方式想,這不是鬼神,這是祖祖輩輩的信仰,如果說沒有足夠的認知,那有一個堅定的信仰也是好的。其實想想這也是一種孝順,教會后代不忘祖,不忘本。香火的存在給足了安全感,它就像是某種護身符一樣,讓一個深夜獨自在家的人不會害怕。
本著初一初二不出財的理念,每家每戶都會在過年前準備好年貨,保證過年后的這幾天有吃食。所以,汪愿家也不例外,不僅有糖有零食,最重要的是有一大框砂糖橘,不知道什么時候砂糖橘就成了過年的標配。
飯后,汪愿拿著一些零食和砂糖橘便回到了房間。邊吃砂糖橘邊刷視頻,這樣的生活賽神仙,如果沒有寒假作業的話。
寢室群里消息已經九九加,汪愿點進群聊,大家都在吃瓜。
李靜‘梨子(王黎)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呀,也是給你暗戀上了。’
王黎‘阿靜,下把別輸在我手里,下把你是大冒險喲。’
李靜‘不怕不怕,人家可不害怕呢’
劉月‘阿靜你可別這樣,梨子可是很會給別人搞大冒險的’
趙倩倩‘開始開始’
然后群里就開始搖骰子,汪愿閑著無聊就跟著玩了。一搖就得了個三點,當汪愿以為自己要開始接受懲罰時,李靜那個大倒霉蛋子,得了一個二點。果然落在了王黎的手里。
李靜‘我靠,老天爺呀,存心搞我。’
彭瑤玥‘哈哈哈哈,笑死我’
趙倩倩‘都贏那么多次了,沒想到還是落到了梨子的手里。’
王黎‘簡單,給你前任表白,聊天記錄發在群里。’
李靜‘啊啊啊啊,姐,求放過,前夫哥會覺得我有病的。’
劉月‘愿賭服輸,快快快,我想看’
說實話,汪愿其實也想看,李靜和她前任是初中同桌,談著談著最后變成了兄弟。她還記得李靜給前任的備注是:前夫弟
李靜也無奈,畢竟這游戲規則是她定的。打開QQ,親人組,找到了前夫弟便發送:老弟,我喜歡你
前夫弟:靜哥,搞什么鬼,過年過昏了不是。
李靜:是咯,新年新氣象,你快答應
前夫弟:不想,肯定是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李靜:等我一會兒打電話給干媽告你。
前夫弟:是咯,迫于淫威,我答應你。女朋友姐!!!
李靜:好了,拜拜
前夫弟:不行,我也要玩,帶我一起。
李靜:麻溜的,滾。女生玩游戲,你個小孩子玩什么玩。
前夫弟:就小幾個月而已,你才小孩,不帶就不帶。干嘛人身攻擊
……
聊完李靜就截屏發在了群里。
劉月‘你確定你們是真的分手了?’
李靜‘肯定的。’
趙倩倩‘天了,你這和談了有什么區別’
汪愿‘磕到了,原來你是姐弟戀’
王黎‘你好像還沒講過你們為什么會分手,快講講。’
彭瑤玥‘在家無聊死了,就想聽聽你的故事感受一下愛情’
李靜‘無語,你們!!’
王黎‘哎呀,靜姐姐就講講嘛,人家想聽。’
劉月‘我也是,拜托了。’
時光回到初中,校園內人聲鼎沸。李靜本身就是一個積極活潑的人,開學第一天,她便主動和班里人搭話,主動打掃衛生。與周圍的人都不同,她前任陳望也是個活潑好動的人。因為搬桌子時陳望幫李靜,讓李靜對他刮目相看覺得他是一個勤快的人。兩人就約好坐在一起,剛好調座位時也沒將他們兩個調開,就這樣兩個人做了一年的同桌。
初二時,大家都混熟了。班級里就有人開始起哄他們兩個,當時他們也不太懂事,以為那就是喜歡了,于是就順理成章地開始談戀愛。
初中生的戀愛很單純,他們兩個就經常下課一起吃飯,下課了一起打籃球或者是散步。陳望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彎彎的像小月牙。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戀人關系了,但是李靜也永遠忘不了那天夕陽黃昏,橘黃的天空好似打翻的胭脂盒子,處處暈染著朦朧的情意。陳望就這樣站在陽臺上,以天空為背景對著李靜笑。不得不承認,陳望笑起來真的像晴天一樣令人心情愉悅。
李靜經常對陳望說:“你笑起來像晴天一樣。”
當時還是戀人關系,陳望也總是逗她:“那你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太帥了。”
“既然靜姐都發言了,我勉為其難多對你笑笑。”
他們分手是在初三,當時期中考試完,學校通知開家長會。以往陳望的家長都在外面做生意沒有時間來,但是那次開家長會時陳望的爸爸剛好有時間來開家長會,所以豪不意外地李靜的爸爸和陳望的爸爸兩個就在一起聊。
開完家長會,他們兩個帶著陳望和李靜去下館子。然后陳望的爸爸還把李靜帶到跟前,拿了一千塊錢給李靜說:“我這大閨女都這么大了,干爹都沒盡到啥子責任,來給你點零花錢去買點好吃的。”
李靜不是沒見過干爹,那是很小的時候,后來他們一家都去外地做生意了,就沒見過了。
關于陳望,李靜就更沒有映象了。她都沒有見過陳望,倒是聽說過干爹家有個比她小幾個月的弟弟,但是誰會想到是陳望呢?更何況當時她媽媽給她說的是“你的小順弟弟。”
各種關切問候過后,回到家里,李靜的爸爸就叫她和陳望分手,那是她弟弟,現在他們不懂事以學習為主之類的。她爸爸還對她媽媽開玩笑說:“難怪老子看那小鬼崽崽順眼,原來是老李家的那小子。哈哈哈哈”
李靜的媽媽怕拍李靜安慰說:“幺兒,喜歡哪個都可以哈,但是小順不行,以后讀高中了,你喜歡別人媽媽不反對。”
當時分手的時候也沒有什么,反正他們還是在一起玩,可是后來高中三年沒有和陳望在一個學校,她沒喜歡上別人,也沒習慣沒有陳望,因為陳望也沒有談戀愛,所以他們還是會常常聯系。
故事講完。
群里便開始了嘆息。
汪愿‘阿靜,遺憾才是常態,沒關系,以后你還會遇到和他一樣好的人的。’
王黎‘還是縣城太小,一談全是哥哥姐姐,所以,我潔身自好不談戀愛是最好的選擇。阿靜,以后我的單身光環分你一點。’
李靜‘滾你的,不稀罕!’
其實看到汪愿的話,李靜內心還是有一些觸動,她也希望會遇到,她不是那種非誰不可的人。
李靜引用汪愿的話回復‘好的,一定會的。’
劉月‘阿靜啊,原來我才是真的搞笑女,你都有這么狗血的感情經歷了。唉。’
李靜‘怕什么,我哪天沒有陪你當搞笑女?以后我也還會’
劉月‘啊啊啊啊,霸總.靜,yyds!’
群里討論不斷,結束了一個話題又開始討論其他的。偶爾還會分享下視頻,然后幾個人又開始討論。
有時候想想覺得大方這個地方吧很小很小,一不小心就談到誰的哥哥誰的妹妹或者是某某的小學同桌之類的;有時候,大方也很大很大,大到你走遍縣城也遇不到那個你朝思暮想的人,那個你千方百計想說一句‘好久不見’的人總是與你錯過,或者說他好像故意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