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盯著人偶看，明明就是塊千年水沉木，之前還冰冰涼涼的，昨夜一場大火，就將它轉化成鐵塊了？

忽然人偶的兩個眼珠子一轉，把江衍嚇了一跳，他立即將人偶抓起來放到眼前看，可是并無異樣，也許是天色暗了，房中又不點燈的緣故吧！

右手一揮，房中的油燈燃起了綠色的焰火，撲騰兩下又轉為明火。

人偶已經不燙手了，只是怎么感覺到胸口在跳動？

江衍的食指滑過人偶的胸口，略微感受到有心跳，下一刻，他便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無恥，紅著臉將木偶放回茶幾上。

雖是人偶，但終究是男女有別，像江衍這種正兒八經的男子自然看重。

他想探明究竟，但又礙于面子，往日只當它是一樽人偶，才自然而然的拿起放下。可是剛才他探查到心跳聲，如今已經不能再將人偶當成死物來看待。

“江衍，你臉紅怎么？”人偶輕薄的唇忽然顫動，話音竟與霖霧無異。

江衍僵在半空的手瞬間收回捂在臉上，兩個眼睛不斷的打量著人偶，剛才聲音確實是從人偶中傳出的，可是此時人偶又像死物一般。

“你是誰？”臉上的炙熱散去，江衍將臉貼近人偶問道。

“是我，霖霧啊，還能有誰？”人偶使勁的將眼睛瞪大，可是人眼又不像魚眼那樣圓鼓鼓的。

“霖霧，原來你沒死啊！你怎會躲到人偶中去了呢？”江衍將人偶捧起來，左右查看，并無缺口，雖然人偶與她的魚身差不多大，可是鉆進去是不可能的。

說起這事，霖霧還想問問他呢？為何光顧著打架也不救一下自己，難道魚命就那么不值錢嗎？

“哼！我剛修出的軀體已經葬身火海了，如今寄存在人偶中的是我的靈魂。”說到這，霖霧就想起三個月前，本體受涅槃羽化大陣所感應，靈力忽漲五成才得以從幻陣中掙脫，可是逃出來的只是靈魂，本體依舊被困于幻陣中。

飄蕩了幾日才尋到適合修煉的水源，辛辛苦苦修了三個月才勉強修出一條魚身，可是好巧不巧的就被他釣上來了。

此番一場大火前功盡棄，靈魂無處安處，幸好意識殘留之際躲到這樽人偶中才逃過一劫。

制作人偶的水沉木在水中浸泡了千年，比起修煉出的魚身可真是益處多多了，例如不泡水也不覺得干涸。

江衍看著她那轉動個不停的眼珠子，心中凝惑重重，“你這么小就能修到靈魂離體了，真是可以啊，小家伙！”

人偶冷哼一聲，“按你們人族的時間，我如今已是兩千多歲的老太婆了。”

老太婆？原來她是女的！

“原來你是女的啊，我還怕你病急亂投醫誤入了我這樽人偶的身體，性別對不上呢！”江衍回想起這兩日的相處，聲音很中性，并未聽出是公的還是母的，且她還是一條小魚，誰會一天無所事事去研究一條魚的性別。

“江衍……”霖霧怒瞪著他，雖說她平日不修邊幅，但聲音也還算中聽，什么到了他這兒，就變成中性了。

“好了好了！”江衍賠笑道，“想不想吃東西啊？”

“我苦修了一日，餓得前心貼后背，剛才你像進了火爐一樣的地方去，差點害我前功盡棄，你得補償我。”霖霧還是改不掉魚的習慣，嘟著嘴沖江衍撒著嬌。

難怪剛才那么燙手，原來是她被燙到了啊！

可是她還是一樽人偶啊，雖然勉強可以擠眉弄眼，但要吃飯明顯有些困難，“你這模樣，我該如何喂啊？”

霖霧也感覺到自己張嘴說話有些吃力，這個人偶還是沒有魚身靈活，自己如今與木頭無異了。

“可是我好餓啊，江衍……”雖然靈魂不進食也可存活，但肚子餓的滋味是不可忍受的。

江衍將人偶放回茶幾上，隨之從懷中掏出牛肉干，掰成一小粒。

他看著那一粒牛肉干竟然比人偶的嘴還大，這可如何下咽，隨后從腰間插出匕首，又將牛肉干切小了些，一排過去像老鼠屎一般。

目測能下咽了，江衍便撿起一粒塞到人偶的口中，可是人偶還是塊完整的木頭啊，雖然表面雕刻得與人無異，但里邊卻無咽喉腸胃，就連這微張的嘴還是連在一處的。

“喂不進去怎么辦？”

霖霧使勁將嘴張大，可是像遭到禁固一般，如何也沖不破。

“要不，你出來吃，出來總可以吧？”

這個方法似乎可行，一塊木頭吃什么飯啊！霖霧立即閉目掐訣，從木頭中出去。

待她睜開眼睛，還是剛才的視線，并未從人偶中脫出。

又試了一遍，還是出不去；又試了一遍，依舊如此……

霖霧感覺等下沒被餓死，倒被累死了，“江衍，我出不去了，怎么辦啊？”

“那你先在里面靜修兩日，待靈力恢復了自然就能出來了。”江衍好聲好氣的安撫著她，餓了半日，現在也到用飯的時辰了，江衍將排在桌上的牛肉干一掃而過便扔到嘴中細嚼慢咽起來。

看到江衍將她的吃食吃個精光，霖霧沒好氣的一跺腳，整個木偶身體一顫從茶幾上摔了下去。

幸好江衍眼疾手快，將人偶接住又放回原處，不然這一摔，估計她又得喋喋不休個半天。

“小家伙，厲害啊，連腳都能控制了！”江衍越發對她刮目相看了，竟然能控制硬梆梆的木頭。

聽她這么一說，霖霧突然想到一個問道，她問：“江衍，若是我一直在這樽木偶中修煉，將來會不會幻化成人形？”

理論上是可以的吧！

“世間草木幻化，稱之為精，理論上是可行的，但那都是活物，且是本體，你這情況另當別論。”江衍隨師父修冥多年，世間奇事也見過不少，但寄魂重生好像聞所未聞，“那你想幻化成人嗎？”

“我見昨日來找你的蛇妖，他幻化的模樣可比你俊俏多了，若是我也習得這幻化之術，你說我該幻化成何種模樣？”當魚當了那么多年，以為世間的人都長得像海上打魚的那些彪形大漢，殊不知人也可以長得那么好看。

“你啊，就是被表象迷了心竅，人是要看內在的，內在美才是美！”江衍不解，一個、兩個怎么都被那家伙迷昏了頭。

“……”霖霧被他說得一頭霧水，“那你是內在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