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春至，引來相思濃郁。風清云朗，雨漫香潤，染出枝頭新綠。地闊山遠，喜鵲聲連連。庭院旁，綠草茵茵，小河畔，嫩柳鵝黃，終拂去舊模樣。

春至，春至，桃紅正自當時。調笑雨露，寵幸嬌柔，喚來百里明媚。麥浪逐波，新歡舞翩躚。峰崗下，花團錦繡，大道旁，一馬當先，好承歡鶯婉轉。

我在青少年時期，家就居住在這春至滿庭芳的西山腳下。麓北雖沒有千里平原之廣袤，卻有河水清冽，良田千畝，果樹成林，繁花似錦之美。

其四季分明，五谷豐登，當是多福多壽之地，喜悅喜慶之人。

春至西山，當麥苗還不曾完全返青時，家中庭院的迎春花，已經是含苞待放。金黃色的朵朵花蕾，似一顆顆閃亮的金豆豆，布滿在長長的枝蔓上。在一層淡淡的淺綠色外表的包裹下，她粒粒飽滿豐潤，只不幾天后，在溫暖陽光的照耀下，迎春花就率先沖出寒意料峭中仍有的灰暗時刻，亮出自己分外妖嬈、高雅別致、不同凡響、大明黃亮的光彩。使得天地間“倏”的一下，便煥發出欣欣向榮、蓬勃向上的萬般朝氣。

此時，天空更加碧透，河水越發清澈，心念向往的春天，已把人心柔情融化，也把這燦爛季節中的西山喚醒。

迎春花，春至時節第一朵、也是千萬枝花朵，以盛大歡顏以芳菲，濃妝淡雅至燦爛的、令人驚訝又歡喜的方式，為春天帶來親切的問候，與愛意的觸摸。

春至西山，小路邊，田埂上，雖無新綠成片，卻有嫩芽出土，長出星星點點的小朵繁花。

其花莖高約七八公分，花為圓形、有數瓣，通體黃金色，呈現出連野、連片之態。放眼望去，在無邊綠色麥田的襯托下，處處金光閃爍，滿眼色彩燦爛。這景色稱得上是奇特秀美，說是蔚為壯觀也不算夸大其詞。

此花雖小，但甚是喜人。之芳名不得其詳，只知道人人都稱她“苦菜花”。

在她開花前，也就是當每年的三月初，萬物都不曾萌動生發時，她已經在陽光的照耀下，生長幾片淺淺的綠葉，嬌嬌的、懶懶的，為還是很古板單調的原野，憑自增添了幾分喜慶，幾分悅動。

此時，常常會看到穿著厚厚冬裝的小媳婦、老大娘，也有說說笑笑的年輕人，手中提著小籃子，在野地上挖野菜，而她們挖得就是還沒開花的苦菜。

這個時節的苦菜，雖然沒有雨露的滋潤，卻也是極鮮嫩的很。如果不小心把葉子碰破，就會立刻從破口處，涌出濃濃的圓珠粒狀的乳白色液體。這一刻都不用舌尖去觸碰來嘗試其滋味，只要把葉子放在鼻子下聞一聞，馬上就會有一股清新的芳香，令人不禁精神為之一震。這種甜中帶苦，苦有芬芳味道，真的很是能夠提神醒腦。

挖苦菜當用一把小鐵鏟，小心的從其根部下鏟，既不要挖的過深，這樣會很費力氣。當然也不能挖得太淺，否則會挖不出整棵完好的苦菜。因為，人們要的就是完整的、保持新鮮度的苦菜，如有破損，這會對苦菜的新鮮度，造成很大的破壞，所以，加著小心那是必須的。

待將苦菜采回家，立刻用清水沖洗，最后將根部去掉，只留下嫩葉。無需過熱水，更不能用開水焯，只做生鮮涼拌。用適量鹽、米醋、兩滴香油即可。略微拌幾下，隨即就可以食用。其鮮香中帶著濃厚的甘洌之氣，微微苦感里滿滿的又是清晰婉約且爽口提神，大有將春天的滋味，盡情含入口中的氣勢。

當然，所有的這一切，并不只是在做簡單的解果腹之饞，而是在實際生活中，的的確確真的可起到敗火去毒得功效。開春了，人體內憋了一冬天的燥熱氣，也會隨之開始外泄，舌干、口臭、嘴上起泡等，令人不爽的毛病，會越來越加重。

而就在此時，趁著春發大地，萬物更新之際，在大地上走走、轉轉，再吃上幾次自己親手挖回的苦菜，這對于身體健康一定是有益的。

這苦菜花剛剛綻放，那西山向陽的山坡上面，也開放出漫山遍野的山桃花。將灰壓壓死氣沉沉的枯枝敗葉，重新披上靚麗璀璨的艷裝彩服，直染得周天華蓋翠玉生香。令天地間頓時晴朗流芳、香滑彌漫。

柔柔的春風，輕輕地吹過山崗，漫入無邊的原野，喚醒沉睡的大地。明媚的春天，已在悄無聲息中熱烈但優雅的來到身邊，將華美與溫存毫無保留的全部獻給了人間，獻給了你和我。

大地上的花朵已經在美美與共中相互愛慕，小河邊的垂柳剛剛吐出鵝黃色的樹芽，在長長的、也是盈盈綠色的枝頭上，在暖暖微風的愛撫下，甚是得意的來回搖擺著。像是在對剛剛見面的春風敘說，又像是與身邊的大鳥、小鳥在連連的問候。

是呀，整整一個冬天都不曾相互見面的老朋友，在共同經歷過嚴寒霜雪的威逼后，那歡喜的心情，自然是要宣泄的，那快樂的場面，自然是要愉悅的。

正當垂柳依依，漫度在春風中之際，此時此刻香山下的榆樹，已長出圓形、略厚、緊實的嫩芽，像是用線聯起來，一大嘟嚕、一大嘟嚕的，俗稱“榆樹錢兒”{此處錢字加兒話音}。

這榆樹錢兒雖然是新春里的新綠，可其形狀看上去多少有些不甚好看，也可以說絕不是屬于人見人愛的那種，連靠近聞上去都聞不到一丁點是香味。但是，它卻曾經起過極為重要的作用——當做糧食。

是的，想當初它的的確確，在遇到糧食不足時，作為一種有效的補充品，出現在很多人的餐桌上。

那怕是到了豐衣足食的今天，仍然會有人挎著小竹籃，來到榆樹下，將榆樹錢兒一把、一把的摞下來。然后回到家，用清水洗凈，再浸泡兩分鐘，之后撈出。用當年新磨出來的棒子面，按一比一的比例和成面，不用再添加如何東西，直接做成窩頭上鍋蒸熟。二十分鐘后斷火，待打開鍋蓋，馬上就會有一股濃濃的香甜氣息撲面而來，再稍微放得涼一點，就可以拿起來直接大口、大口的享用。其甜爽、鮮美的味道，會立刻讓人感到眼前一亮，精神一震，會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的說；真好吃。

當然，這是不曾經歷過去、不曾吃過苦的年輕人所發出的感慨和驚奇。畢竟，在今朝還會想起如此吃食的人，還別說是年輕人，就是有些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也在悠悠歲月中將此給淡忘掉。

我想，這一是現在食物的極大豐富，可以選擇的品種太多，二是現在成片的榆樹也過于難找，想要不費些功夫便能夠得到已是不能。

有此兩點原因，人們也就慢慢的忘卻掉曾經即可果腹，又很美味的榆樹錢兒。

以上這兩種美味，一是長在地面上，一是長在樹枝上，那么，另一種美味則是長在高高的虎頭山上。

當每年三月下旬時，在虎頭山向陽的山坡上，不知怎的，那映山耀嶺的山桃花，就一下子便把整個還是灰蒙蒙的山嶺，兌換成明媚嬌艷、靚麗多姿的花花世界。

微微的春風里，夾裹著悠悠的清香，漂浮著浸透肺腑的芳菲，令人忍不住會揚起雙臂、張開大口，深深地吸上一大口氣，然后將滿是誘人的氣息吞下，再用力地咽入腹中。如此反復幾次后，會讓我頓感渾身上下輕松愉悅力量倍增，就連眼睛都會覺得格外明亮有神。令我真的是分外的受用。

這時，我會忍不住獨自一人跑到山腳下，一口氣爬到半山腰，站在花山美地的山桃花樹下，將自己完完全全的置身于這清新無比的世界里。靜靜地看飛鳥逐戲，美美的觀小溪慢流，真正的享一回放飛自我的曼妙時刻。

稍息片刻之后，我便一口氣爬到山頂，站在山頂上一塊巨大突出的大青石上，向山下原野、河流深情的瞭望。

只見田間麥苗碧綠如茵，悠悠間忽如浪潮翻波，疑似揚帆行船，載著青山、帶著白云去向遠方。而那清澈明亮的河水，在春陽的照射下泛著點點光澤，那樣子竟然與天上銀河落在了地上一樣，在緩緩地流淌著，輕盈的在墨綠色的原野上，留下如夢如幻的美妙景象。

而鑲嵌在這花與花親，柳與柳愛中的小村莊，那人與人和，物與物美的天性，更是為這大美天地間，增添了無與倫比的親情與活力。親情里飽含著對碧水的蜜意與留戀，活力中充滿著青山的張揚與精彩。

春風和煦，天清氣爽，身邊的山桃花在風中多情的搖擺，有的仿佛是在低聲的互訴衷腸。有的則像是老友重逢，相互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這場面很是溫馨，也很是歡快愜意。

再向東邊的遠方瞭望，幾十里外的中央電視塔，在淡淡的云氣薄霧間，好似若隱若現的空中仙閣，一會兒是清晰可見，一會兒又像是被批上一層華麗的輕紗，而又變得神秘莫測。恍惚間不知其是天上的一座寶塔現于云中，還是不知何方神圣降落在了地面上。這會讓人一時難以明其狀況，言其意境。看著看著，忽然里似又墜入仙中秘境般妙趣橫生。看得我真的想長出雙翅，從峰巒之上飛下去，去穿過花海，去掠過麥浪，去沿著清清的河水，快樂的飛到那里來探個究竟、看個明白。

在山頂上看的美了，想的美了，接著是美不滋兒的“噗嗤”一笑，然后便樂呵呵的活動活動四肢，這才哼唱著小曲，在滿心歡喜中不緊不慢的開始下山。

當我來到半山腰一座不算高，看上去最多超不過十米，寬有七八米，但是，它陡峭的幾乎呈九十度，巖石光滑的簡直就是一面極大的鏡子。當天氣晴好萬里無云之際，西落的紅日光輝，直刺刺的照耀在本就烏光發亮的青巖石上，竟然會立刻讓這灰色的石面上，產生出熠熠生輝的奇妙效果。

這時候從山下看去，其宛如一道柔和美麗的彩云，優雅的在半空中漂浮、閃耀。此景要是在隆冬季節，當滿山萬木衰色、花枝凋敝時，會更加的奪人眼目，且會越發的艷麗動人。

也許和陽光照射的方方面面有關，此景在平日里是難得一見。可一旦得見，那塊大的出奇的、會閃耀金光錦色的巖石，定會由衷的感到；它是那么的引人入勝，它是那么的神秘莫測，又是那么的獨一無二，說它是世間少有也毫不夸張。

另外，在這懸崖下的草叢里，還有一口直徑約兩米，不算規范的圓形山泉水潭。此潭終年水清豐滿、味甘清洌。不論夏季多雨，還是秋冬干旱，此潭中的山泉水總是清澈幽藍，瀅盈碧透，十分的招人喜歡。

對此，我從青少年開始，直至今朝的耳順之年，心中念念不忘的始終是虎頭山上，柔柔軟軟、文文靜靜，半露半隱在沒膝山草中的這一汪幽幽山泉。

看到山泉，我又會情不自禁的想起近鄰家的小妹；香妹。

香妹也是我好哥們兒、二生的親妹妹。我們還有一大幫十分要好的哥們兒，其中尤其是與和我住鄰居的柱子、侯三兒走的更近些。

那時我們除了在冬天以外每個季節里，還別說是學校放暑假，就是每個星期天，甚至是周六下午學校沒課，我們這些人，幾乎都會成群結伙的鉆進大山里玩個痛快。

香妹知道我們常去爬山，這一次見他哥哥剛吃完早飯就急著出門，便實在是忍不住了，又一次提出要和我們一起去。她哥經不住妹妹哀求，只好先來找我說明此事。

香妹比我小一年級，也是一個學校的，加之平時相處的也不錯，為此，當聽到她哥哥的話，我是二話沒說，就痛快的答應下來，反正今天我們也不是去爬香山的“鬼見愁”，而是去爬近前的虎頭山。再說了，這路不算遠，山也不算高，時間還非常充裕，可以放松腳步慢一些。如此這般，帶上一個女生，應該算不上是個累贅，何況她見我總是樂呵呵地哥長、哥短的叫著，對我不錯，更何況我也是礙于她哥二生的面子，根本說不出不帶她去的話。

就這樣，我們幾個男生，自從開始爬山以來的五年多時間里，這還是第一次帶上個女生去爬山。

因此，我們放棄了原本爬到虎頭山山頂的計劃，改為只爬到半山腰就可以了，這樣對我們也不會有太多的影響。當然，吃山桃花，喝山泉水的項目，那是一定要有的。

在又一個新春里，我們五個人開始了這一年中，第一次徜徉在綠色原野的鄉村小路上，愉悅的向山中進發。也就是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我們便已經置身于滿山的山桃花密林中。

林中翠鳥啼唱，清香彌漫，地下的野花已經長出飽滿豐潤的花骨朵，那含苞欲放、隨心所欲的姿態，大有向樹上的山桃花示傲樣子，像是下決心要比山桃花開的還要艷麗多姿的氣勢。

置身于山桃花樹林中，仰面可觸重重花團，低頭可視青青綠草。清雅芬芳的氣息，似乎能把整個人緊緊圍繞住，錦繡妖嬈的氣息，仿佛能把整座虎頭山融化。

我們幾個在樹林中東走西看的閑逛了一陣子，這同時也是在尋找最大、做飽滿的花朵，原因是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摘花吃啦。可正當我們還沒揚起手來時，只聽香妹忽然說道；

“在山下看這里美，沒想到站在山上再看這里，真是更美了。”

說到此，她稍稍的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又對我說道；

“大山哥，我知道你們要摘山桃花吃，然后還要到懸崖下喝山泉水。”

聽她言，我也知道，我們山上的所有活動，二生都會告訴她，他架不住她好奇的問個沒完。

因此，我也很不以為然的說了兩個字；

“是呀。”

“那我們現在先別摘山桃花呢，我們先到山泉水的旁邊，那里也有山桃花。”她美美的說。

“這里地勢高，山桃花長得好。山泉水在下邊，那兒的花不如這里。”侯三兒接過話說到。

“我知道。不過這高低差不了二十多米，對花的影響應該沒什么。”香妹還是笑盈盈的說。

“你看你，帶你出來就不錯了，你怎么還這個那個的。”

她哥二生說。

聽到哥哥說自己，她沒再答言，卻把目光看向了我。我明白，她這是在讓我說話，是讓我向著她說。于是，我接過話來說道；

“就聽香妹的吧，我想她說的也對。另外，咱們老是一成不變的，改改也許是好事呢。”

“沒錯，大山哥說得對，”香妹立刻說到。

“行吧，我是無所謂。”柱子也隨口說到。

“得嘞，咱們在這兒也玩的差不多了，那就到懸崖下面喝口山泉水，然后再摘山桃花吃。”我隨口說到。

此時，香妹不再走在哥哥左右，而是跟在身邊，與我邊走邊聊，很快，我們就來到懸崖下的山泉水旁。香妹看到一潭清澈的山泉，便高興地拍著手，笑著直說好。我們都知道，女生愛干凈，因此，誰也沒馬上蹲下來，用雙手把山泉水捧起來，呼啦、呼啦喝上好幾大口，而是站在原地看著她，意思是等她喝完后自己再喝。

香妹蹲下來，沒有喝水，只是用兩個手指，在清清的水面上慢慢的劃了幾下，見此，我說道；

“這山泉水甜著呢，你喝兩口嘗嘗滋味。”

她聽后卻站起來說；

“大山哥，要不這樣吧，咱們誰也別先喝水，你我到旁邊的山桃花樹林里，給大家摘些最好的花朵回來，然后把花朵放在山泉水里涮涮，然后再吃、再喝。”

聽她這么一說，大家全明白了，她還是怕不干凈，吃什么都要洗洗才放心。

二生見一時沒人答話，便開口說道；

“你可真麻煩，要不然我們早就開吃、開喝了。”

香妹不管、不理別人，還在看著我，我在她的眼神里能夠看出，她是希望我能夠答應她的話。

為此，我只好沖大家說道；

“還別說，香妹說的有理，那咱們就嘗嘗用山泉水涮過的山桃花，我想這應該更好吃。”

“那我和大山哥去了，你們也別急著喝水，先到旁邊玩兒會，等我們回來再叫你們。別忘了，一定要等我們回來在喝。”香妹說。

“趕緊去吧，只要你們倆別瞎耽誤功夫就行。”柱子說。

“行，我們不喝，你們快去快回。”二生說。

聽他說罷，其他人便不再言語，香妹美滋滋的在眾人的目送中，蹎兒蹎兒的向山桃花樹林而去。

我心里好笑，沒法子只得跟了過去。當我走到她身旁時，她沖我一笑，說道；

“大山哥，你不會嫌我麻煩吧？”

“哪兒的話，不會。”我說。

我挺高興的與香妹走在開滿山花、布滿青草的山坡上。被溫暖的空氣簇擁著，在黃鸝鳥歡快叫聲中，覺得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走進山桃花的世界里。

站在樹下，我們便不再閑聊，開始認真的挑選大朵的山桃花來摘。但是，當我正要伸手摘時，身旁的香妹說道；

“大山哥，我聽你說過，你說把山桃花放在嘴里嚼時，會有非常好聞的味道。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口氣堅定的說。

“其實我也想嘗嘗。”她放低聲音的說。

“那你現在就摘幾朵嘗嘗，真的特香。”我說。

“可是這還沒洗呢。”她說。

“你真是，你看看，這山桃花多水靈、多新鮮、多干凈、聞著多香，直接開吃絕沒問題。”我說。

“哎，大山哥，要不這樣吧，你指給我看，我給你摘，然后你把花朵放嘴里嚼，我在旁邊聞著，看看能不能聞到香味，行嗎？”

“行啊。”我連想都沒想的馬上答應下來。

我沒用她來摘，而是自己隨手就摘下好幾朵，然后將手心里的花朵，一下子都填入展開的大嘴里，隨后就咕嘰、咕嘰的嚼了起來。同時盡量把嘴張開嘍來嚼，好讓嘴里的香氣能夠充分的散發出來。

我剛嚼了幾口，香妹果然把臉湊了過來，先是鼻子即將碰到我的鼻子，緊接著是嘴唇幾乎就要挨著我的嘴唇上。

如此的與她近距離，這還是平生第一次。盡管腦子有些犯迷糊，可心里還是明白的，不禁暗自說道；

“你不是說要聞味道嗎？怎么能用嘴來聞呢，那是聞不到的-----”

我心里想的話還沒說完呢，她的嘴唇已經輕輕地碰在我的嘴唇上。我忍不住在心里想道；

“你傻呀，真的用嘴來聞味。”

想到此，我一直在嚼動的嘴，不由得也停了下來。但是，也隨即想道；

“哦，我知道了，她愛干凈，擔心把鼻子離我嘴太近，除了能聞到花香外，怕是還能夠聞到不是花香的味道。這花香氣挺濃，她鼻子離我嘴遠一些，還是可以聞到花香的。對，她就是這個意思。行吧，由她怎么著都行，誰讓我要讓著她呢。那我再嚼幾下，讓她聞。”

就這樣，我盡量保持原樣不變，但是，不知為什么，此刻已不能再大口大口的嚼，只能輕輕地嚼著，只能把口張開一道細縫。

在堅持中約有二十來秒，我們倆又不約而同的各自后退一步，我連忙問道；

“聞著花香沒有？”

“聞著了。”她微笑著卻也平靜的說。

然而，我在她的低語中，第一次看到她嬌羞美顏中有生生怯怯的樣子。看到她竟會出現如此變化，我心里也是微微一怔，或多或少的從心底涌出種莫名感覺。感覺我對他很親切、很要好。

可是，緊隨其后就是一陣傻笑，心說；

“她是女生，和她再好也成不了我的鐵哥們兒。”

在剎那間的思量過后，我們都沒再說話，趕緊忙著摘山桃花。她也重新露出甜雅的微笑，把摘下花朵放在我撩起的衣襟里，再不久，也就很快裝滿了整個衣襟。

在往回趕的路上，我還是走在前面，為她趟開高高的山草。她還是緊跟在我的身后，可這次，她是牽著我的后衣襟，一步不離的跟著我。

當我們回到懸崖下時，其他人都不在此，而是坐在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眉飛色舞的在神聊著什么。見我們倆回來，這才起身來到山泉旁。

“大山哥，我們上去坐了這么老半天，你們倆才摘回這么點兒。”柱子面無表情的說。

“還可以。不過摘得還都挺大、挺飽滿，應該說質量不錯。”

侯三兒來到我身邊看了看后說。

二生看看我，又看看妹妹，沒出聲。

見此，我是很得意的說道；

“怎么著柱子，看來今天你是想把午飯給省嘍，就指著這會兒用山桃花來填飽肚子。行，要是果真如此的話，那我一個人伺候你一回，就現在，我立馬回去給你摘，而且是保證直到你說自己吃飽了為止。柱子，你看行嗎？”

幾個人聽我一番闊論，不由得是哈哈大笑起來。柱子在笑聲中先說道；

“好嘛，我一句平常話，招你搗鼓出這么一大堆話。好吧，我服你，你趕緊說接下來該怎么著吧。”

“柱子，誰讓你添枝加葉呢。”

香妹樂呵呵的說了一句，隨后又說道；

“我這次摘來山桃花，并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大家。”

“為我們大家，怎么說？”這回二生是有些不解的問到。

香妹聽后笑盈盈的看了看大家，然后說道；

“是這樣，之前你們吃山桃花，是摘下來就往嘴里放。你們雖然吃的挺香，看樣子還挺美。但是，自從看到這山泉水，我想，如果把山桃花摘下來，先放在這山泉水里泡泡、涮涮，那山泉水甘甜的味道，侵入到山桃花里，這樣一來，花朵既被涮得干凈啦，又起到香上加香、甜里加甜的作用。”

待香妹剛剛說完，我連忙接過來說道；

“看看，人家香妹聰明吧，這主意出得多好。”

說完，蹲下來朝泉水里抖了一下衣襟，那許許多多的花朵，立刻在幽藍的水面上，像是鋪上了一層艷麗的錦緞，還在那里悠悠的搖擺著，那情景煞是好看，連我們這些從不在意這漂亮、那美麗的半大小子們，一時間都給驚住了。

好在這只是轉瞬既過的一剎那，很快，幾個人馬上圍攏過來，侯三兒說道；

“香妹還挺會支招，行了，也泡了一會兒了，可以吃了吧。”

“別急，再稍微等等。”

香妹說著蹲下來，用兩根手指在水面上慢慢的、輕輕地攪動著。幽幽碧綠深藍的泉水，悠悠蕩漾起一片粉紅色的波浪，隨著波浪的起伏晃動，又像是從泉潭深處涌出一個非常耀眼、非常美妙、非常好看，五彩斑斕的大波浪，在上上下下的翻動著。

香妹也是覺得好玩兒，我們幾個也是覺得有意思、挺新鮮。于是，都默不出聲的看著她弄水戲花。

她饒有興趣的玩兒了一陣子后，這才停了下來，又從水中拿出幾朵很是鮮靈的山桃花放在手心里，然后站起身來，又甩甩另一只手手上的水珠，笑著說道；

“你們現在可以吃了。”

其他人聽她發話了，這才蹲下來，開始用手從山泉水中撈出水靈靈、嬌艷艷的花朵，就著還在滴滴答答流淌的清泉水，直接放入張開的大嘴里。

就在我剛要蹲下來時，香妹說道；

“大山哥，給，你先吃。”

說著，將滿是花朵的右手，舉到我的眼前。

“你吃吧，真的挺好吃的。”我也笑著說到。

說完，也沒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花朵，也沒再看她一眼，就連忙蹲下來，下手撈泉水里的花朵吃。待我吃了兩口后，轉回頭看了香妹一眼，見她站在那里，正把一朵花放人口中，怡然自得的慢慢咀嚼著、品味著。

“怎么樣？好吃吧。”我站起來說到。

“真好吃，真的是又香、又甜。”她笑著說到。

“香妹，還別說，經過山泉水這么一涮，的確比從樹上摘下來直接就入口好吃。”柱子滿臉微笑的說。

“還是我好吧。哪你們大家是不是要感謝我。”

她看了我一眼說。

“感謝？你要怎么感謝？”

柱子嘴里嚼著吃食，嘟嘟囔囔的問了一句。

“哪也沒什么。就是你們以后再來爬山還要帶上我。”

她說。

“這我們可管不了。”侯三兒連頭都沒抬的說。

香妹聽完他們倆的話，一點兒都沒生氣，也沒接他們的話茬，而是笑著對我說道；

“大山哥，你看他們。再說了，我又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這在剛才的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我也是毫不費力的跟著你走的呀。”

“也是，還真沒看出你有體力不支的樣子。”

我只好應付著說。

她哥二生一句話沒說，那兩個雖然也不再出聲，卻站在我面前，只把口中嚼吃食吧唧嘴的聲音，故意放到了最大。霎時間，山泉水旁沒有了說笑聲，沒有了香妹輕柔甜美的話語聲，陡然間變成像是蛤蟆吵坑似得那樣，嘰嘰歪歪的一陣亂叫，實在是太難聽。

香妹見自己好好的一番熱情，怎么一轉眼就成了他們取笑的對象，頓時就被急的漲紅了臉，一時也不知該沖誰說話。我雖然沒有使勁吧唧嘴，可還是比正常吃東西發出的動靜要大。只是沒臉對臉的看著她，而是有意的把臉轉過去，做出看向別處的樣子。

盡管這般，我還是用眼睛的余光，時不時看向她，看她會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不過當看到她面露不悅之時，自己心里忽的一下，竟然感到有些不舒服、不高興，但是，又不好直接站在她這一面替她說話。因此，只能這樣眼巴巴的看著，而沒出聲。

香妹把我們幾個看了一遍后，語氣不滿的對我說道；

“大山哥，他們這是干嘛呀。誰都知道吃東西吧唧嘴，是特別招人厭煩的事兒，難道他們連這么個小常識都不知道？

聽她如此說，我趕緊面對她，順著她的話說道；

“你是不知道，他們平時不這樣，可只要他們一高興，一吃美了，就開始犯毛病。不過你放心，他們也只是在這里吃山桃花時吧唧嘴，尤其是今天吃了山泉水涮過、更好吃的山桃花，這才忍不住，把吧唧嘴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在快速使勁的咀嚼中，才有了這種不好聽的聲音。不瞞你說，連我都吧唧嘴了，不過沒他們的聲音那么大。”

我和她有一搭無一搭的在應付著，可那哥兒兩個不但不管這些，反倒是把這噪聲給弄得更大啦，連我聽的都感到是太難聽，太讓人不舒服。我知道，他們這是在故意搗亂。因為，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她的話，所以，就弄出這么一種起哄架秧子，外加看熱鬧的場面，來看我怎樣的收拾。

是呀，他們幾個都是我的好哥們兒，可是，在這種場合下，我還是不能和他們站在一起，還是要堅決地站在香妹一邊，于是，接著她的話說道；

“哥兒幾個、哥兒幾個，趕緊打住、趕緊打住，連我都受不了了。我想恐怕你們自己連腮幫子都發麻了吧，趕緊停了吧。我看這樣-----”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們幾個還真麻利，立刻都把嘴閉上不再出聲。可卻在煞有介事的，用手揉著自己的腮幫子直哎喲。

此一刻，周圍頓時響起一片的歡快的笑聲。香妹見此，也是忍不住美美的笑了起來，也沒再追問剛才的提問，情景又重新歸于平靜寧和。

大家吃過山桃花，又東拉西扯的說了會子話，這才優哉游哉的下山往回走。

以往每次上山，我都是走在最前面，今天也是如此，做開路先鋒。香妹跟在她哥哥的后面，柱子殿后。

我怕香妹累著，便把上山的速度降低了一半兒，又擔心她體力不行跟不上，還特意在途中安排休息了兩次，每次少說也有十分鐘。看她的樣子一切還好，沒問題。

但是，上山容易下山難。原因是；人在上山時已經使出了大部分體力，即便是在向上爬時感到累了，還可以把身體向下彎，再把雙手按在雙膝上，喘出幾口大氣來解解乏。可是，到了下山時，雙腿、兩腳很快就會法抖、發顫，稍不留神，就會一腳踩空而摔倒在地。

你想想，這可不是走平路，而是走羊腸小道的、還挺陡峭的山路。這要是摔倒了，那后果會十分的后怕。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想到香妹不善爬山，尤其是在下山時，還是很需要別人的幫助，她走在她哥哥的后面，正好，就由她哥哥來幫助她。因此，在下山時，我選擇走在最后。

誰想她哥哥第一個走了，她卻不跟在后面，在微微一愣后，柱子、侯三兒先后跟了下去，在我對他一笑后，她便緊緊地跟在我身邊，開始下山。

我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我要走最后的用意，只知道她有好幾次，讓我在只是很一般陡的地方，扶她一把。而我對她的話不但不反感，反而是十分的順從。而且是等到了真的比較陡的地方，不等她先說話，我就已經伸出手，去扶她同時向我伸出的手，讓她穩穩地走下陡坡。

自從有了與香妹共同爬山、吃山桃花的經歷，我與她的關系似乎有了變化。感到與她不再有什么生分的地方，也想著可以多為她做些什么。

春天的腳步是急促的，我還沒有在春天的芳華與芳香中過夠，就已經來到了五月。

按我的理解，五月已是走出春天，可還沒有進入夏天。但五月的槐花，她濃郁襲人的花香，她潔白高雅的俊俏，依然是春天的味道，依然是春天的姿態。我是打心底里把五月的槐花，劃在春天百花園中雖不艷麗，但的的確確是最為芳香，又不失高雅的花朵。我也知道，她是春天里最后一朵美麗又美味的花朵。

我家房前屋后，大道小路兩旁，有著許許多多的粗大的槐樹。在槐樹花還不曾完全開放，只單單長出一半的花骨朵時，其甘甜馥郁的香氣，就已經從高高的樹上，悄無聲息的撒滿了大街小巷，撒滿了五月晴天。

槐花香味濃厚熱烈，令人著迷愛惜。她串串潔白如雪，嬌嫩玲瓏，掛在樹干粗壯，且皺皺巴巴還特別剌手的大樹上，又高高的裹藏在光鮮幼嫩的綠樹葉中，還真有些懸的觸不可及的樣子，也同樣有著“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真實美感。她的花型、花勢，花香，稱得上是花中極品。尤其她是比山桃花還要香甜、還要好吃的花。

至此，我們又到了開始摘槐樹花吃的美好時刻。

我們也是精力過于旺盛，加之柱子和二生都是爬樹的高手，本領比我強的多。他們倆不管那樹有多高、多粗，都會像只猴子似得，非常麻利的就能夠爬上去。還要選個合適的地方，踏踏實實的在樹杈上穩穩當當的一坐，便先不顧其他的摘下一串槐花，猶如手里提著一大串葡萄似得，把頭略微的向后揚，將花串十分準確得放入已經張開的大嘴里，緊接著就是“吭哧、吭哧”的幾口，直到把所有的花朵吃個精光。再接著就是把手里那根光禿禿的細枝條，胡亂的往樹下一扔，這才開始將摘采下的槐花，加著小心的放進挎在脖子上的書包里。待摘得差不多了，就在高高的樹上歡快的高聲喊道；摘完嘍。

等他們倆下來后，會有十多個好哥兒們，會馬上圍攏過來，而柱子和二生，則開始給眾人一串、一串的分配，眾人在喜悅中接過槐樹花，就毫不猶豫、毫不客氣、樂樂呵呵的大吃起來。

時至今朝，那十四五個大小伙子站在一起，人人手里面舉著一大串槐樹花，興高采烈吃的香甜的樣子，仍然會在我的夢中出現，仍然時不時的在我的記憶里閃過，令我露出甜美也是深情的微笑。

話再說回來，自從上次有了香妹用山泉水涮山桃花吃的經歷后，我想把吃槐花的過程也照此辦理。

為此，這個周日還是我們幾個，為了不讓香妹知道我們的行動，在離家挺遠的地方，不是一串、一串的摘，而是撅了幾大枝的槐樹杈，每枝樹杈上都有四五串槐花。

我之所以要這樣做，就是為了讓槐花不至于打蔫，好讓我們帶著槐花，快速的爬山，快速的來到山泉水潭旁，然后把一串、一串的槐花從樹枝上摘下，放進山泉水中。這樣，我們就可以吃到比從前更加香甜美味的槐花。

另外，我還有個沒對他們三個說的秘密，那就是帶上兩串用山泉水涮的槐花，回去給香妹吃。

也就是在柱子上樹前的那一刻，聞著槐花的清香，看著串串白嫩的槐花，我有了“要想著她”的、隱隱而生的想法。

還真是，新鮮的槐花，在經過山泉水短暫的浸透，待再撈出來后，就著還在滴滴答答向下流淌的山泉水，我一口咬住鮮艷艷、水靈靈的花朵，在口中就是停不下來咀嚼、咀嚼。那香氣剎那間會從嗓子眼，直直的漫透人的五臟六腑，令人不禁是心曠神怡，心情愉悅。

我們那時雖然嘴饞，但是，也都知道，這和吃山桃花一樣，就是為了圖個新鮮，取個樂呵，也是在喜歡爬山、上樹的同時，順手捎帶上這必不可少的樂趣，吃上幾口解解饞也就得了，這些畢竟不能當成飯吃。

我們槐花吃了，山泉水也喝了，又在山上玩兒了會兒，因心里還想著趕緊把留給香妹的槐花帶回去，便張羅著趕緊下山。他們三個不解我意，可還是跟著我走上下山的小路。

走在路上，我心里在想；

“我特意選了兩串最好的槐花帶下山，讓她也嘗嘗用山泉水涮過的槐花有多好吃，她看見我給她的槐花，心里一定是特別高興。”

我想的挺好，走得也挺快，恨不得馬上就把槐花遞到她的手里。

可是誰能想到，我們還不曾來到山下，那一直緊緊拎在手里的、槐樹枝上的兩大串槐花，就已經變得蔫吧、抽吧，哪里還有一星半點兒的水靈勁兒，見此，我心里說道；

“都已經這樣了，還別說讓香妹吃，就是我連再多看上兩眼，都會覺得惡心，這哪里還送得出去。得，趕緊扔嘍。好在他們幾個也不知道，我為什么都下山了，還要拎著槐花往回走。就是現在他們看見我又把槐花給扔嘍，同樣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心里想著，也沒高高的把手揚起，只是悄無聲息的松開緊握的右手，那根原本充滿我滿心歡喜的槐花枝，和那原本水靈靈的槐樹花，便被默默地丟棄在滿是雜草的小路旁。

走在下山的小路上，我還在默默地想；

“本想看到香妹接過我送給她的槐花時，會立刻露出美美的笑容，會美美的與我說上幾句話，而我也會心里高興，卻還會露出沒什么的樣子。可這下好了，想的不錯，但結果是

’豁嘴子吹燈——白費勁’”

想到此，不知為什么，我竟然平生第一次，為想起別人而感到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穩，還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何況還是個與我住近鄰，平日里和我還不錯的女生。

為此，我是記憶深刻。記得就在當年的深秋，十七歲的我，初中畢業插隊去了外地，而她哥哥考上高中，到另外一所學校去上學。香妹比我小兩歲，她還在上初中。

外地與家相隔千里，沒有了平日里父母的體貼與愛護，沒有了與好哥兒們的相聚與嬉戲，卻留下自己從此開始寫信的記錄。

直到有大半年后，我終于鼓足勇氣，給香妹寫了一封信，一封問候她怎樣的信。盡管在信中是語氣平平，說的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閑事。

可是，我怎么也沒想到，八天后那封無時不刻都讓我牽掛的信，居然被原封不動的給退回。理由是；查無此人。

我急了，我慌了，晚上連夜給母親寫信，要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幾天后，在母親的回信中我才知道，就在我離京不到半年時，香妹一家人毫無征兆的、‘突然地’就搬家了。搬到哪里？地址是什么？一切都無人知曉。

我怎么辦？又能怎么辦，沒法子、沒轍，只得寄希望她能夠記得我家的地址，把她給我的信寄到我家，這樣我們還會取得聯系，還可以通過無聲的語言，感受到彼此更加真切的存在。

但是，兩年過去了，三年過去了，我依然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待我重返家鄉時，心里還是放不下她，還是再到處打聽她的消息，可我照樣是一無所獲。

歲月如歡歌，可其中也有些個不如意的悲切之詞，但是，她仍然高傲的一路向前、向前-----

在歲月的消磨下，我嘗試著將她慢慢的淡忘，但是，無法淡忘。

在十幾年后，我家搬離此地到了朝陽區，可每每春至滿庭芳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家鄉的虎頭山，還要抽出時間，從百里之外的京城東邊，懷著難以言表思緒，回到自己家園故地。

在溫暖的陽光下，爬一回虎頭山，嘗兩朵山桃花，再喝上幾口山泉水。這一切都還好，只是身邊沒有了少年時好朋友的陪伴，沒有了好朋友歡聲笑語的嬉戲，更沒有了香妹對我露出的甜美微笑，落得一個人孤單單少言寡語的，這多少還是感到有些惆悵在心中纏繞。

又過了有十來年，我們上初中時的班長，幾經周折終于辦成了一次“同學會”。在眾人中，我費了好大的勁，這才認出我的兒時的好友——柱子。

我們倆沒說上幾句話，我馬上把話題一轉，開始打聽香妹她哥；二生的消息。柱子還真是上心，在將近一個星期后，才急匆匆的把二生的聯系電話告訴了我。

還是好哥兒們有交情，當我在電話里剛問出；你是二生嗎？這幾個字時，

已經有近三十年沒見面、沒聯系的他立刻說道；是，你是大山哥。

在我與他的交談中得知，他們全家人都挺好，香妹她們三口子也很好。

當我放下二生的電話，很想馬上就給香妹打過去，與她聊聊、說說，想著能夠盡快與她見見面。雖然有如此想法，可是，我很快靜下心來，暗暗的對自己說；

“放棄吧，何必呢。過去的早已經過去，把最值得留念的留在心里做永久的珍藏，這對我來說，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是的，那在春天里的虎頭山上，在山桃花綻放的枝頭葉

下，她與我聞花香的那一刻，令我終生難忘。

她青春芳華，清新可愛的身影，留在我心底始終沒有退去。

時至今日，已是走進老年人行列的我，趁著滿天春色燦爛，在這次已經顯現出比較吃力外加努力的情況下，在山中

重復每一次必須的活動后，再一次攀爬上虎頭山山頂。

近看山下，當年曾經居住過的那一大片青磚灰瓦的平房，早已是棟棟高樓平地起。盡管這些高樓看上去十分的有氣派。但是，它也遮擋住綠野無邊，掩蓋起花團錦簇，折殺掉座座果園。這一點是或多或少的、令人忍不住的、能夠強烈感到的、很是有那么些令人深深遺憾的。

不過，在人們生活中，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遺憾出現。沒關系，有就有吧，反正都也是躲不過去的，只要能夠淡然面對不去糾結也就得了。不然的話會讓你茶飯不香，更有甚者還會睡不安穩。不值得，還是寬心些好。

站在高高的虎頭山上，心中仍然快樂，興趣照舊盎然，山花還是燦爛、山桃花同樣是芬芳，虎頭山一切都安好，我的家鄉一切安好，只可嘆，來看她的人已在衰老。正所謂；

歡喜天，幸福地，春風度來花潮起。長相憶，思重逢。

聞香咫尺，佳人如夢。冷，冷，冷！

西山望，春依舊，少年更做婆與叟。心潮涌，逐浪高。且喜莫嘆，自愛自逍。妙，妙，妙！

又道是；

長相憶，最憶是家鄉。山峰攬住清河水，綠苗翻波喚黃鶯。逐戲桃花紅。

置身于闊別家鄉久已的大美天地中，人必然會由衷的要做一番感慨。

思之切，愛之深，人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