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許久之后，言啟終于是下了決心。

“九宇前輩，我繼續闖第六關試試。”

他沒有再考慮諸多的風險隱患，而是選擇了要抓住眼前這道機緣。

九宇也是興奮起來：“你進來神空道之后，接受的考驗都是關于神體的。這第六關也是如此，以你如今的實力，還是有希望闖過的。”

言啟點了點頭，如果考驗是針對神體境界的，那他把握就非常大了。

畢竟他如今的神體強度可不僅僅在于境界，還在于他的道融于肉身。若是考驗僅僅是針對紫府境界的話，他還是很有信心能夠闖過的。

九宇指向第五關的入口，吐出輕快的聲音：“第六關就在里面，你直接進去就是。”

言啟點了點頭，沒有發出任何疑問，直接踏入那深邃黑暗的洞口。從他做出決定開始，他就不會再有絲毫猶豫。

再次踏入那座森林之中，還是剛才的景象，腳下還是剛才的青石小路。

這一次，周圍的空間中壓制之力沒有絲毫減弱，他的動作也沒法像之前那般迅速。

言啟向前走去，一路上甚至能看到自己之前留下的諸多道兵碎片，青金二色的碎片反射著光芒，邊緣還是有著媲美法寶的鋒銳。

言啟繼續前進，他已經有所預感，這一次的考驗還是在青石小路的盡頭。

這一次，沒有了一路上的阻礙，他很快便來到了第五關的終點，也就是他和黑色道兵交戰的地方。

與之前不同的是，前方沒有那道黑色洞口，小路的盡頭后水霧也沒有之前那般濃厚，似乎青石小路蜿蜒著在霧氣之后還有一段。

言啟微微皺眉，身體內星辰神力呼嘯，他的神體上星辰神紋發出強烈的光芒。將狀態提到了頂點后，言啟緩緩向前走入了霧氣之內。

青石小路上似乎并沒有什么變故發生，霧氣也只是普通的水霧，言啟眼中散發著金色星輝，這些霧氣絲毫不能阻礙他的視線。

就這么不斷前行，霧氣漸漸濃厚起來。終于，在滾滾白霧之間，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祭壇。

祭壇之上，漆黑的身影站在中央的一尊大鼎之前，身形紋絲不動，仿佛自上古時便一直維持著這般姿態。

言啟緩緩靠近祭壇，將戒備提到最高。

但是這里靜悄悄的，那道漆黑身影也沒有對言啟的靠近做出反應。

言啟走上祭壇，見那漆黑身影沒有反應，便是細細的觀察起來。

那身影正是他之前第五關時交手的黑色道兵。此時他面對著中間的四足青銅鼎，上身略微前傾，它的周身縈繞著一絲絲極淡的黑色氣流。

言啟眉心天眼張開，神魂從識海中看向世間，腦海中傳回的景象讓言啟心中微微一凜。

那是一道渾身纏繞著血光的身影，披著漆黑的鎧甲，被粗重的鎖鏈捆住四肢身體和頭顱，困在了祭壇上，四足青銅鼎作為陣眼維持著大陣鎮壓著那身影。

‘所以第五關我交手的，是祂的神力分身，還是說僅僅是他身上的黑色道兵。’

言啟心中明悟，這道渾身纏繞罪孽血光的身影乃是真正的古老神魔，被神空道這件領域鎮壓法寶困在了這里。

就是不知道是被金光真仙關在這里的，還是后來被神空天仙關起來的。

如果是前者，那這神魔的層次估計起碼是返虛，那可不是他能輕易涉及的存在。

言啟的識海內，九宇的聲音忽然響起：“你的第六關，就是擊敗祂的紫府神力化身。用神念去感知那座四足青銅鼎，然后你會明白要怎么做的。”

言啟緩步上前，小心地避讓開神識所見的鎖鏈，越過了那道黑色身影，看向眼前的青銅大鼎。

大鼎之內，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就如同之前他進來時的洞口一般。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言啟感覺這鼎中的黑暗是一種實體，正在如水一般流動。

言啟眉心天眼洞開看向鼎中，可是所見的景象與肉眼所見并無區別。于是他將神念探出，嘗試著接觸鼎中的黑暗。

奇妙的觸感傳來，那黑暗似乎是一種介于虛幻與現實間的狀態，言啟的神念進入其中，似乎也是從現實世界漸漸探入了另外一座虛幻的世界。

言啟的神念不斷向下延伸，可始終沒有要觸底的意思。突然，言啟的神念一陣悸動，在黑暗中變換方向朝著另一邊探去。

橘紅色的光芒出現了，最開始只是極其細微的一個光點，隨著深念的靠近，恐怖的景象出現了。

一座褐色的巨山在黑暗之中沉浮，山上滾燙的熔巖不斷流動，周圍的虛空都在扭曲。

一條巖漿河流從山體邊緣流向下方的深邃黑暗之中，形成一道熔巖瀑布，一直垂落到視線之外。

青銅大鼎傳來一股恐怖的吸力，言啟根本無法抵抗這股巨力，而后他的身體便是沿著他神念探入的路徑來到了這座巨山前。

言啟踏上這座巨山，神體中氣血勃發，猶如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隨時都要爆發出恐怖的能量。

山頂上，一道身影緩緩出現，祂的渾身都纏繞著黑色的氣流，僅僅看一眼都仿佛有一股熱浪逼來，祂的背后是不斷噴濺著橘紅巖漿火山口。

漆黑的面甲之下，是一雙帶著嗜血殺意的眼睛。

“你是金光的弟子嗎？都過了多少萬年了，他居然還要讓弟子來送死？”

轟隆如雷的聲音從山頂上傳來，讓言啟的氣血都一陣震動。言啟并沒有回應，從這聲浪的強度來看，似乎氣血和他相差仿佛。

‘不過倒是確定了，祂是金光真仙關進來的，也就是說，起碼是返虛層次神魔的神力化身。’

言啟直接變化出三頭六臂，踏著大步就從山下朝著祂沖殺而去。

“有意思，戰意不錯，等會失敗了可不要求饒啊，我就喜歡看你們人族被我折磨的哀嚎慘叫。”

那道身影大聲地嘲諷著言啟，也是猛地一踏步，身形朝著山下爆射而出，顯然是準備正面迎上言啟的攻擊。

言啟雙眸之中金色星輝大盛，周身星辰神力噴涌，如同巨龍騰空般拔地而起，六只手臂握拳，朝著那神魔轟去。

兩道身影相撞之時，恐怖的波動炸開，將周圍的熔巖都是震得四處飛散。

那神魔雙手上纏繞著一縷縷黑色氣流，恐怖的高溫從氣流中傳來灼燙著言啟的神體。

祂的周圍不斷有黑色氣流降臨，一人一神魔就這么在山腰上交手起來。

言啟體內，無數的鎮星道域張開，恐怖的星辰鎮壓之力從他的神體上散發出來，讓他的拳勢如煌煌大日一般朝著對面的神魔鎮壓而去。

對面的神魔此時的力道同樣也是變大，祂神內的涌出的神力都伴隨著黑色氣流。祂繼續與言啟互相搏殺起來，絲毫不落下風。

要知道太上星辰錄修煉出的神體本身就媲美先天神魔了，言啟的神體在此基礎上還要強上許多，可此時卻占不到優勢，何況此時他還是三頭六臂，對方雙手就能和他戰平。

隨著時間推移，對面的神魔身上同樣戰意高昂，祂同樣變幻出三頭六臂，一瞬間，戰斗局勢急轉而下，言啟直接被祂壓制住了。

‘他怎么能完全壓制住我，這怎么可能，就算是先天神魔，祂的身體也不可能比我的更完美。’

言啟的心中出現了一個恐怖的猜想。

‘除非對面的神體結構和我的一樣，都是對一條道的詮釋，可是先天伴生一條道孕育而出的神魔......那可是天神境界。’

言啟心中驚疑，這金光真仙難道是將一尊天神關在了神空道內？

對面那神魔的神力都伴隨著黑色氣流，就如同他的神力伴隨星辰之力，想來便是祂所伴生的小道了。

排除了一切其他猜想之后，言啟不得不接受現實，現在他的神體結構能與對面媲美，可對面起碼掌握了一條完整的小道，所以神體強度比他的要更強。

他的悟道境界至少要接近大道域境，或者同樣悟出一條完整的小道才能與祂抗衡，可是他的積累還遠遠不夠，他又不是天生圣人，隨時就能悟道。

按照寰宇諸星來看，悟出第六式才算是走到了大道域境，他起碼也要悟出第五式才有可能在道的感悟上媲美那尊神魔。

言啟心中微微一嘆，若是等會要落敗了，那他只有動用神念了。

以他如今神識境界的神念強度，那是能輕易橫掃許多萬象真人的，這神魔同樣有神魂存在，他若是祭出陰陽磨盤，輕易便能結束戰斗。

但是神空道前幾關對自身的磨礪還歷歷在目，自己也在身體和道的境界上都有所突破，所以言啟一直都不想動用神念，只想靠著神體和道法來闖關。

當然，有的關卡之內本身也壓制神念，不過言啟也有玉佩可以保命，而在不壓制神念的關卡內，他其實都可以輕易闖過。

所以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真正處于危險之中。進入神空道之后，他是抱著來接受磨礪的心態在闖關，輸了便輸了，沒闖過也就是得到的寶物差一點，紫府境界的考驗也不可能有過于珍貴的寶物獎勵，所以言啟不在乎寶物的差別。

言啟更想要的是自身神體或者道有進步、有收獲就行。可如今，他的目的變了，他想要的乃是神空道這件法寶，所以他不可能放著神識不去使用。

當然，若有可能，他還是想盡量僅憑神體戰力闖過第六關的，萬一他有突破呢，萬一他頓悟了呢。

“放棄吧，人類。你的神體是我在紫府境界中見過最強大的了，我允許你知道我的真名——歳，能在死前知道我的真名，也算是你的榮耀了。”

‘歳’非常自信，按照現在的局勢，雖然言啟的防守稱得上是密不透風，可是盞茶功夫之后，自己便能將之斬殺。

似乎是想到了殺死言啟的場景，‘歳’在面甲之后發出了嘲諷興奮的怪笑聲。

言啟的星辰之道是剛剛在第五關才感悟出來了寰宇諸星的第二式，此刻短時間內，雖然在戰局壓迫之下言啟又有了諸多感悟，但距離領悟出第三式還差的太遠。

幾十個呼吸之后，言啟的防守漸漸不支，忽然間被‘歳’抓住一個機會，將一道攻擊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切入。

堅硬媲美法寶的拳頭帶著漆黑氣流，狠狠地砸在了言啟的神體之上，讓他的胸膛直接是凹陷了下去。

漆黑氣流帶著灼熱的神力沖入言啟的體內大肆破壞起來，讓他神力運轉都猛地一滯，星辰神力迅速湮滅了體內的漆黑氣流，修復著言啟的神體。

形勢急轉直下，‘歳’的拳影已經蓄勢待發，要抓住這個破綻直接將言啟生生錘殺。

恐怖的拳風已經逼近言啟的神體，‘歳’在面甲之后的面龐都已經帶上了猙獰的笑容，祂似乎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血腥的畫面。

時間仿佛變慢了一般，言啟清晰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神識境界的神念恐怖無比，在言啟全力操控之下，一座巨大的陰陽磨盤顯現。

上下兩道磨盤一陰一陽，朝著‘歳’蓋壓而下，直接將之碾碎。

一切都是在瞬息之間發生，‘歳’被碾成了肉泥，先天神魔神體何等強大，就算這只是一道紫府境界的神力化身，可是道的層次卻是極高。

連紫府境界的太上星辰錄修煉者都能達到滴血重生的境界，‘歳’作為先天神魔自然也能做到。

陰陽磨盤繼續碾動，復生再次出現的‘歳’再一次被碾過，神念力量從磨盤上再次傳來，將之磨滅成一片虛無。

但是磨盤間玄妙的道意在流轉，有漆黑的氣流衍生出神力構建出‘歳’的神體，‘歳’的身影再次出現在陰陽磨盤間。

就這么不斷循環往復著，‘歳’不斷的被磨滅與重生，黑色氣流漸漸變淡，終于，在又一次將‘歳’磨滅之后，祂的身影沒有再出現。

這一道神力化身所蘊含的神力已經在一次次重生中消耗得一干二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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