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尤為耳熟。

楚云月只覺得諷刺又好笑。

她回過頭來，直視曾經的戀人：“江川霆，你是不是以為我記性不好，同樣的借口還這么接二連三地拿出來哄騙我，有意思嗎？”

第一次發現江川霆出軌，是他們剛畢業沒多久的時候，被她朋友拍下江川霆和別的女人一起逛商場的場景。

那時候兩人感情不錯，楚云月不愿意相信男友就這么背叛了她，拿著照片向他質問的時候，江川霆向她賭誓，說只是陪生意場上的客戶，為了晉升，為了盡快買房給她更好的生活，才這樣做。

她將信將疑地沒有再追問。

再往后，是出差回來，想給江川霆一個驚喜，開了門卻意外發現，江川霆和另一個女人在臥室里血雨腥風。

連臥室的窗簾和床單被套都是她替江川霆親自選的，卻沒有想到，成全了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盡情纏綿。

事發之后，江川霆也是百般求她，說是最后一次，絕對不會有下一回……可一次又一次，楚云月早對他失望透頂，甚至到了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的程度。

“江川霆，咱們好聚好散，別把事情鬧開了，對誰都沒有好處。”楚云月冷冰冰地看著他。

那眼神，并不像在看自己的昔日愛侶，反而像是在看一個反感再繼續接觸下去的陌路人。

江川霆心里多了一絲不悅，被激得惱羞成怒，反過頭來指責她：“你總把罪名都怪在我頭上，可是月月，你也不想想看，一個正當壯年的男人，怎么可能離得了女人，你碰都不給我碰，我還能怎么辦？”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倒成了我的錯？”楚云月被氣笑了，只覺得荒唐至極。

江川霆緩了緩語氣，甕聲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說是這么說，但他話里的意思分明還是在怪楚云月，“可你也該替我想想，我又不是和尚，哪能成年累月地素著，不過是找點樂子，不會影響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去找你剛剛偷情的女人結婚不是更好么，”楚云月紅唇帶諷，“依我看，你們倒是天造地設，般配得很。”

楚云月說完，就撥開他擋路的手臂，準備離開。

但江川霆并不肯放她離開。

這時，一直靜觀好戲的陸慕燁才走上前，慢條斯理開口：“江副總，男人多少要有點風度，既然楚小姐已經決意和你分開，還是不要再死纏爛打比較好，你說呢？”

江川霆到這時才正視陸慕燁的存在。

對方無論從地位、財力、還是身高長相……皆碾壓他。

江川霆不敢輕易得罪他，但另一方面，這位陸總怎么會恰到好處地和楚云月一起出現在這兒？

這不由得令江川霆懷疑，兩人間是不是有些貓膩，所以女友在攀上高枝后，對他求和與發誓都視而不見。

“月月，”他沒有正面回答陸慕燁的問題，話是對著自己仍看作女友的楚云月所說，“你和陸總看起來挺熟的，什么時候認識的？”

她和陸慕燁挺熟？

楚云月唇邊一絲輕諷，不知道江川霆是怎么得出的結論。

除卻那天中了藥后的親密行為后，她跟陸慕燁在正式場合都是保持社交距離，私下也根本沒約出來見過，要說“看起挺熟”那也太勉強了。

況且，再退一步講，就算她和陸慕燁那次車震確實逾越了一般男女的關系，可那也是她自己私事，她跟江川霆早分手了，用得著他用這種捉奸的眼神質問嗎？

“與你無關。”

下一瞬，楚云月第三次撥開江川霆伸過來的手，直接往外走。

江川霆倒是臉皮很厚，朝她再度走來，俯身貼近她耳邊，別有深意地惡劣說：“陸慕燁這種人，可不是輕易能拿捏住的，我奉勸你一句，可別玩火自焚。”

說完，江川霆冷哼聲，直起身子，朝陸慕燁頷首致意了一下，越過兩人徑直離去。

楚云月看著他的背影，心道，江川霆有心思“奉勸”別人，還不如回家照照鏡子，他自己人品不端，做人做事唯利是圖，遲早要遭殃，勸她還不如有點自知之明，勸勸自己為好。

楚云月收回視線，卻不期然和另一道目光對上。

“他跟你說了什么？”陸慕燁不疾不徐地問，神態清冷淡然。

楚云月一時防心又起。

盡管江川霆人品不怎么樣，所謂的勸告可能也是別有用心，但有一點他說的沒錯——跟陸慕燁這種城府深、且位高權重的人太靠近，跟玩火自焚沒什么兩樣。

楚云月現在只想憑借自己的能力，給母親過上好日子，不愿和這種有權勢的人攪和在一起。

在她看來，走捷徑未必有好下場。

“陸總感興趣？”她用了一句反問，輕輕松松搪塞過去。

陸慕燁望了她會兒，唇邊忽而勾起笑：“沒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他沒再往下說，楚云月自然也不會傻到自己繼續提。

于是這個話題也就算過去了。

沒了江川霆在場，楚云月對陸慕燁的抵觸也顯露出來，“我去趟洗手間，陸總不如先回包廂。”

陸慕燁淡淡應了聲，目光又在她面上逡視了幾秒，這才離開。

上完洗手間，回到包廂。

剛踏入包廂門，孫總見到她就眼尖地打趣：“小楚哪，去哪兒了，這么久沒回來，”他視線又移到身旁的江川霆面上，說，“我見川霆的臉色可不太好，怎么，小情侶吵架了？”

江川霆在上司面前很會做樣子，忙配合地說：“是啊，月月嫌我喝得太多，工作也總忙不完，沒時間陪她，鬧了點小脾氣呢。”

孫總爽快地接話：“那以后可得給你減輕點工作量了，不然你們鬧別扭，我也于心不忍，瞧著般配得很的一對，可不能鬧分了。”

楚云月心想，還不給他多分點任務，累死算了。

時至如今，她對江川霆可沒了半點感情。

不過心里是這么想的，面上卻不好表露出來。

成年人的分手講究給彼此留體面，她如果當眾不給江川霆留面子，那么以他錙銖必報的卑劣心胸，肯定會想辦法使絆子報復回來。

那就沒必要了。

在利益面前，仇人也可以維持表面的和睦，更何況一對走到分手的昔日情侶而已。

楚云月也大大方方地配合，笑著敬酒：“那就要多謝孫總了。”

她仰頭笑吟吟將酒飲下，誰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唯有一道如鷹的視線，在不動聲色地一直盯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