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皆臣,歲登成熟,道毋饑人,踐此萬歲!
雒陽
雒陽有三市,金市(大市)在城內,馬市(又稱牛馬市)在東城中東門外,南市在南郊禮制建筑區之西側。
這三市便是習稱之“雒陽三市'。
東漢明帝永平五年作常滿(平)倉,立粟市于城東,后來倉廢,但是此地逐漸發展為雒陽的第四個市。
此四市,除金市在城內,余均在城外。二市在東郊,一市在南郊西側,與城內金市遙相呼應。
這些市構成了雒陽經濟活動的主體。所謂“粟市”、“馬市”看來并非僅限于經營“粟”、“馬”之專業的市,而是以此為主兼營其他商品,暫稱為集中市。
這兩市位于陽渠漕運線上,商品集散甚為便利,一般的商人想要交易大宗,便在此處交割,除了這四市,城郊尚有些定期集市進行商業活動。
“亭”、“聚”、“鄉”都有市,有的甚至發展成為小型集中市場,所謂“市邑”。市邑與“市”共同組成雒陽城市經濟活動。
而此時,手工業頗為繁榮,雒陽田地有限,有恒產者更少,因此從事手工業的人甚多,要交割物品,而又交不起稅的,大多聚集在城郊諸市附近。
雒陽一般編戶居民閭里除部分在城中外,主要散布在城外,如上東門外之上商里,馬市附近之白社里、樂里等等。城郊尚有前代聚、邑,亦納入居住區范圍。
無論城內城外的市內,糧商都在以高昂的價格收購糧食,糧價的快速飛漲讓人們意識到了其中的巨大商機,因此,各地的糧船紛紛停靠到了雒陽城北。
在這樣龐大的市場下,長安,雒陽,以及整個司隸附近的糧商紛紛聞風而動,將各地的糧食聯手壟斷,至于百姓,有錢的還能買一口糧,沒錢的就只有拿田地抵押,借錢買糧。
粟市附近的坊里,除了些簡陋的店鋪之外就是做那些大小買賣的人,為了方便而在此購買的的宅院。
一名客商從某個巷子里獨自走了進來,在一間府邸門前停下,他輕輕叩響了門,里頭很快傳來人語,操著一口嚴重的青州口音:“是誰?”
“薛仲元,是我。”那客商壓著嗓子,語氣略低幾分。
他長相普通,一雙手骨節修長,指肚老繭橫生,眸里的貪婪掩都掩不去,看著便一副久經商海的模樣。
名為薛仲元的少年打開了門,這人身材健壯,穿著儒袍,帶儒冠,一手開門,另一只手也不放下手中的書。見到對方,薛仲元被那人的貪婪之色駭得一驚,隨即皺眉道:“張琚,莫非是今日諸市又有何風向?”
被人直呼其名,張琚也不惱怒,他是商賈之后,地位低下,面前的人早已經憑著家財傍上了扶風名望馬氏的這條大船,已經穿上儒裳,戴上了儒冠,非同日而語了。
他并不在乎對方對自己到底是什么態度,至少他并不在乎張琚這等前恭而后倨的小人物對自己的看法。
一時的委屈算的什么,今日若有成效,一番倒手就是數萬萬錢,張家薛家再如王莽之時富甲天下也不是奢望,到那時,一個薛家算什么。
張琚溫和笑著點了點頭,還未說話,只聽另外一人走向二人,操著帶了并州口音的官話,道:“見過二位君子。”
張琚聞言,面色更溫和了,仿佛被這一句君子將腦子里的孔方兄的臭味都洗干凈了。
來者是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魁梧,不像是生意人,倒像個武夫。
“韓義全。”
韓義全,名真,字義全。
張琚同樣回禮。
薛仲元也回了禮,稱呼了一聲韓兄。
三人都是商賈之家,除了薛仲元,二人最近在雒陽生意往來密集,因此也算是結下了友誼,糧價的消息也不算什么秘密,他一人也吃不下這么多糧食,因此張琚沒有瞞著兩人的意思。
韓義全靠攏二人,低聲道:“張兄既以誠待我,我亦不敢隱瞞,成皋糧倉失火,雒陽近日糧價恐怕還要漲,張兄是否......”
張琚聞言面上不變,打聽著韓真消息的來源,韓真不語,只是指了指上面,笑了笑。
這讓張琚艷羨不已。
薛仲元看著二人互相交互著消息,心里雖然厭煩,但他也是商賈之家出身的,對于這些消息的嗅覺絲毫不遜色兩人,如此巨利當頭,薛仲元若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但是治學的嚴令也讓薛仲元不得不退步。
韓真似是察覺到薛仲元的糾結,韓真望向薛仲元,道:“雒陽糧價高昂,你我只需倒一倒手,就是巨萬的暴利,我與張兄單獨誰也填不下這么多的糧食,還請薛兄襄助一二。”
語氣溫和,給足了薛仲元面子,薛仲元半推半就之間也就同意了。
......
袁氏,依山建學,治學者數百人,皆郡縣才干,名望者之后,袁隗自回汝南以來,便安于治學,至于袁紹,更是被袁隗直接關在山門里讀書了。
“袁公,您看。”
正在讀書的袁隗被說話聲打斷了,面色有些不喜,但看見來人后,那點不喜也就沒了。
門人拿來一張雒陽的‘轅門抄’,遞交給袁隗。
漢代的郡國在京師設“邸”,重在傳達朝政消息,凡皇帝諭旨、臣僚奏議以及有關官員任免調遷等都是邸吏們所需收集抄錄的內容。
‘轅門抄’最初是由朝廷內部傳抄,后遂張貼于宮門,公諸傳抄,故稱為‘轅門抄’。
袁隗熟練的接過轅門抄,看向開頭。
河南尹被罷免,曹操暫以司隸校尉兼河南尹,這對袁隗而言,算是個好消息。
許相倒了!
隨即才是一些尚書臺官吏被遷調的消息,隨后無非就是吩咐雒陽的平賈嚴格定價,不要使民生凋敝種種之類,并無稀奇。
但久經宦海的袁隗何其敏銳,還是看出了端倪。
朝廷的反應未免太過放任自流,這并不符皇帝先前所下的種種政策,依皇帝愛惜自身羽毛的程度,袁隗有些懷疑,朝廷是在等這些糧商們將糧食調到雒陽,再打擊這群富商。
這才是官府該有的行為。
“去,將本初請來,老夫有事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