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篇小說之所以短
- (英)伊麗莎白·貝恩斯等
- 5811字
- 2023-07-24 16:30:21
論短篇小說的開頭……
想象一下,你沿著走廊走過一排房間,每扇房門的顏色都不一樣,有些房門是緊閉的,大多數(shù)是半掩著的,留一條縫,你只能進入其中一間,你希望能進一間有趣的房間,在那里度過一小時左右難忘的時光。透過門縫,你知道每個房間都有故事發(fā)生,你能瞥見不同房間里的人,有的在說話,有的很安靜,你能看見他們的生活——身處不同地方,甚至不同的世界。你被一些聲音吸引,音樂聲、說話聲,甚至是一些無法分辨的聲音;也許有一兩間房子房門大開,房間里一片混亂,你能聽到震耳欲聾的音樂,看到閃爍迷離的燈光以及擁擠紛亂的人群;也許另一個房間空洞、無聊、沉默,一個看起來很沮喪的人呆呆地坐在地板上。你現(xiàn)在只能去觸碰一扇門。
讓我們把這件事變得更困難些,假設(shè)門很重,如果要進入你選擇的房間,你必須用力推。
這和寫短篇小說,尤其是寫小說的開頭有什么關(guān)系呢?容我解釋一下,讀者就是行走在走廊里的人,走廊可以是一本雜志,或是一堆書刊簡介、文選、一冊百部參賽作品集,你希望他們選你的那間房。
這個類比有點牽強,但可以說明問題。當(dāng)你寫作時,如果你過分在乎“他人的評價”,過分在乎市場以及出版商之間的競爭,那你的小說可能不容易寫出來。借鑒其他已出版作家的寫作風(fēng)格去寫小說很容易,因為不管那些作品怎樣,他們都“成功了”,但畢竟誰會希望和別人的寫作風(fēng)格一樣呢?你希望你的小說有自己的風(fēng)格,還能被人讀懂。
也許還有另一種方法來觀察半掩之門。想象一個充滿誘惑的場景,簡而言之,“A”想得到“B”,并且非常清楚他可以用技巧和游戲來達到目的,如果他太露骨,脫口大叫:“嘿,親愛的,上床睡覺怎么樣?”“B”很可能會遠遠逃開。如果你這樣寫,那這間房的房門現(xiàn)在是大敞的。勁爆故事的作者,或那些好表現(xiàn)的人,他們只關(guān)注自己及自己的表達,而非故事本身。
但如果“A”太遲鈍,說的或做的都不多,過不了多久,目標“B”就會和別人接吻了。換句話說,這篇小說若先來一段談?wù)撎鞖獾拈_場白,或介紹一個平淡無奇的人物,如果讀者能堅持讀下去,會發(fā)現(xiàn)直到第四頁才出現(xiàn)一些令人感興趣的內(nèi)容——結(jié)果就是,讀者很快就失去了閱讀的興趣。
但是,讓我們再用誘惑的場景這個類比——如果“A”使用了正確的肢體語言,說了正確的事情,并且讓“B”有足夠的興趣留下來探尋——門就是半掩的。“B”待在原地,不停地說話,越說越有興趣,想更多地了解“A”,在“B”意識到之前,“B”已經(jīng)上癮了。
我認為,一篇優(yōu)秀的短篇小說開頭必須迅速拋給讀者一個問題,這樣,讀者就會興致盎然地去閱讀下一句、下一段。讀者閱讀的每一步都是一種投資,這會讓他們越來越接近那個“房間”,直到他們推開房門。
想想讀者可能會問的問題,他們是否會大喊著猜小說的情節(jié)?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要和誰在一起?”(人物——你需要介紹主要人物,而非次要人物。怎么介紹?你能通過描述讓讀者“聽到”他嗎?也許人物應(yīng)該立刻做些什么,讓讀者看到他的行動?)
“為什么我要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和這個人物待在一起,而不是去讀另一個故事,或者去泡杯茶,給朋友打個電話、去跑跑步、看場電影,或者干脆睡覺?”(你必須觸動讀者,哪怕是對故事的情景有一丁點關(guān)心也足以讓人產(chǎn)生讀下去的欲望。有人會說,作者需要在開頭設(shè)誘餌,針對人物提出問題,不管什么問題,讓讀者去探究——此時讀者一定會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完全投入到小說中去了。)
“我在哪兒?”(這是小說的場景。你需要給讀者一種在場的感覺,這可能要依賴于描述,也可能要依賴于聲音、語言或感覺。)
“這是哪一類小說?”(這是需要考慮小說讀者受眾的因素之一——這部小說的情感狀態(tài)如何?是喜劇?是發(fā)人深省的作品?是犯罪小說,還是悲劇……?你需要考慮一下小說的情感基調(diào)。)
“這篇小說怎么樣?”(猶豫的讀者需要確信他值得把時間花在讀你的小說上,你把故事講得很生動,就能讓他忘記自己正在閱讀……)
我認為判斷小說的開篇是否精彩,只需看幾點即可。
讀者最先讀到的,能激起他們興趣的第一個機會,或第一個問題的觸發(fā)點,就是故事標題。如果你愿意,現(xiàn)在就去拿幾本短篇小說集,也許有些小說你沒讀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正在讀小說,你身邊一定有幾本書),看一下目錄頁,選擇一兩個標題,看看哪些標題能吸引你開始讀那個故事。
我猜想你或許會選那些單個詞匯做標題的小說,像我剛剛從文集中看到的幾個小說標題:“游泳”“魯莽”“誕生”“歷史”——或許會選那些能啟迪心靈,讓人會心一笑,或引發(fā)思考的標題——就拿我身邊堆在地板上的小說集為例:“貝多芬擁有1/16的黑人血統(tǒng)”“牛仔雞的小鎮(zhèn)生活”“弒母情仇”“停車場的天使”“匪夷所思的維克多爆炸案”。我不會先讀上面那些單個詞做標題的小說,雖然可能最后發(fā)現(xiàn)這些小說寫得不錯。
小說的標題至關(guān)重要,要謹慎對待,如果你一頭霧水不知道該怎么選取標題,那就想想這篇小說到底寫的是什么(我指的是主題而非話題)。從故事中找一個可以概括主題的短語,或者找首合適的詩——比如莎士比亞的,或者試著從小說中截取一些畫面,拿它們做標題。我曾經(jīng)這樣做過,我想到過一個題目:“黃色挖掘機、死烏鴉、禮物”。雖然這樣做有點麻煩,但很有效,“逃離”這個標題看著不錯,但我后來改成了“杜比的禮物”,一樣很成功。一個包含主角名字的標題可以創(chuàng)造奇跡——畢竟,讀者很快就能知道內(nèi)容。
因此,小說的開頭對全篇都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想想讀者需要什么感覺,這點很重要,要讓他們被開篇描述的東西——也許是人物,所吸引。閱讀時間越長,他們的疑慮越深,要讓他們確信,在接下來的半小時或更長時間里投入精力繼續(xù)閱讀是值得的。或許開篇需要加入一些不尋常的場景,或一些值得探究的東西。
如何讓小說的人物從開頭就引人入勝?看看哈南·阿爾—謝赫(Hanan Al-Shaykh)的《處女保衛(wèi)者》(The Keeper of The Virgins),按小說標題的提示來思考一下這段開場:
十字路口坐著一群婦女,其中一個女人大聲問他是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矬子,其他女人都失聲大笑起來。
下面這段話引自茱帕·拉希里(Jhumpa Lahiri)的《第一塊和最后一塊大陸》(The First and Final Continent):
1964年,我懷揣一張商業(yè)證書離開了印度,當(dāng)時,我的名字值10美元。
我最喜歡的故事之一,彼得·奧納(Peter Orner)的《木筏》(The Raft):
我祖父,在艾森豪威爾第一屆政府時期,時不時地會短暫失憶,他把我叫到書房,想給我再講一遍他以前從未對任何人講過的故事。
看看這些語句發(fā)揮的作用,盡管句子簡單,但功能強大。
如何使場景引人入勝?看看塔尼亞·赫什曼(Tania Hershman)在《北方的寒冷》(North Cold)中的開篇:
北方有一個小鎮(zhèn)終年寒冷,住在那里的人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一點,就像他們習(xí)慣了日出日落。寒冷是自然而然的事兒,沒有人談?wù)撎鞖猓擞慰停麄儊砣ゴ掖遥^不多待一會兒。小鎮(zhèn)居民比其他地方居民的皮膚厚,人們更關(guān)注內(nèi)心世界。
在這里,場景與人物緊密結(jié)合,它和小說中的人物同等重要,整個開場就營造了一種寓言的氛圍。
對讀者來說,小說最理想的開篇是:文字、標題、人物和場景之間產(chǎn)生某種奇妙的法術(shù),把讀者立刻帶入一個虛構(gòu)的夢境,沉入作者創(chuàng)造的世界中。看看津巴布韋作家佩蒂娜·加帕(Petina Gappah)《伊斯特利挽歌》(An Elegy for Easterly)的開篇:
孩子們先注意到這個名叫瑪莎·莫平戈的女人有些異樣,他們跟在她后面,以前他們也經(jīng)常這樣做。經(jīng)過伊斯特利農(nóng)場的房子,那些房子是用柱子和泥巴砌成的,厚厚的黑色塑料板做墻,透明的塑料板做窗,這些房子還沒獲得市政許可,卻突然都冒了出來……
如何編排開篇的幾段話,如何使各種技巧搭配均衡,這些都決定了能否讓讀者成功融入你的世界。開篇是吸引讀者繼續(xù)讀下去的機會,而這完全是如何平衡的問題。
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大多數(shù)情況下,上述那些短篇小說的開頭并非是輕而易舉寫成的,這點是肯定的。那些看似毫不費力、順其自然的句子,很可能是思慮良久、反復(fù)推敲、反復(fù)修改的結(jié)果。
我不知道作家們在寫初稿時有意識地使用了多少個記錄著他們奇思妙想的清單……“必須寫有趣的人物、場景,哦,還有標題,此外還有次要人物,一段戲劇化的對話……還有,故事中的懸疑夠多嗎?”我懷疑這樣做是否可行,我很清楚如果我想構(gòu)思一篇小說,想寫一個連貫的故事,我就像在糖漿中行走,整個故事都會被那些黏黏糊糊的東西粘得喘不過氣來。
如果能對讀者有幫助,我倒愿意說說我是如何寫小說開頭的。我花了幾年時間來寫一篇小說的開頭,我選擇這樣寫是因為故事展開的過程能讓我回應(yīng)開頭并一步步看著它發(fā)展,這篇小說就是《玻璃泡沫中的單詞》(Words from a Glass Bubble)。
幾年前,我想寫一個有關(guān)人物的小說,開頭是圣母瑪利亞的小雕像對一個婦女說:“嘿!太好了。”我想“我喜歡這個場景”,我喜歡喬瓦尼·瓜雷斯基(Giovanni Guareschi)還是小女生時寫的有關(guān)唐·卡米洛(Don Camillo)的故事,幾十年后我從中獲得靈感。
我馬上開始創(chuàng)作開頭段落,描述了小雕像,用活潑恰當(dāng)?shù)恼Z言(希望如此),沉穩(wěn)而厚重、線條流暢的長袍,一張小臉望著外面的世界,平靜而深邃……當(dāng)我寫女性角色時,什么都寫不出來,一直有個陰影籠罩在周圍。
小說很快夭折了。
很明顯,我本來可以寫出點東西,可以隨便編個趣聞軼事。但多年前有人告訴我,作家們能即刻“捕捉”一篇小說,而非讓它們在潛意識里醞釀。多蘿西婭·布蘭德(Dorothea Brande)說:“小說是在潛意識中形成的,它必須自由而豐富地流動,把所有記憶的寶藏、情感、場景、事件、性格和關(guān)系的暗示‘匯集在一起’,而這些都儲存在我們的意識之外。”看你是否信任自己的創(chuàng)造性過程,結(jié)果自明。
所以,我的這篇小說只是暫時死亡。故事都有生命,如果不加限制,它們會來去自由,盡隨其意。大約一年后,當(dāng)我看到愛爾蘭的一個墓地時,我想起了這個未完成的故事。這個墓地里有一些安放在玻璃底座上的塑料雕塑,于是我又開始寫那個故事,描述一個女人穿過一片墓地,來到一個孩子的墓前,墓中有一座雕像。
請注意這里的“我”和“描述”這兩個詞,我限制自己,有意識地尋找優(yōu)美的詞匯,盡力扮演好作家的角色。(“你知道嗎?事情是這樣的……我是個作家,我作品豐富,我得讓讀者相信我很擅長寫作”)就像所有的游戲一樣,結(jié)局來得相當(dāng)快。這個故事又夭折了。但我有了新想法,這個故事在某些方面是關(guān)于一個孩子的,而且結(jié)局悲傷。毫不奇怪,對于作者來說,這些都是經(jīng)過充分探索的主題。
我試著寫了很多次開頭,也失敗了很多次,可能是因為我一直試圖想寫出來。最后,就在我?guī)缀跻艞墪r,我想: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坐下來,提醒自己關(guān)注最基本的東西——開篇幾分鐘就寫好了。布蘭德會說,是我的潛意識完成了工作,讓小說自己流動出來:
樓梯中間壁龕里的圣母瑪利亞雕像正在和伊娃·達菲說話。伊娃是個郵差,她對各種言論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伊娃管瑪利亞叫圣母瑪利亞,而圣母瑪利亞似乎并不介意別人怎么稱呼她。她是一個塑料雕塑,六英寸高,手繪的,看起來像是從一片碧綠的葉子中長出來的,這個雕塑更適合放在魚缸里。她抱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嬰兒耶穌,耶穌向伊娃伸出雙臂,不時嘟著嘴說:“抱抱?”
圣母瑪利亞的話總是富含意義,但往往不合語法……
當(dāng)我寫這些時(我花了差不多同樣長的時間把它們重新打出來),我并不知道伊娃把這尊雕像叫作什么,我不知道耶穌說話,我甚至不知道這個小雕像除了口出箴言外還能說什么。
伊娃·達菲正在寫自己的故事,我只是在幫她打字。當(dāng)我打字時,小雕像栩栩如生,伊娃鮮活起來,她的丈夫走進鏡頭。嗯?我甚至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一個丈夫的形象:
伊娃說:“那些瓷器和銀制雕像還不錯。”無論如何,圣母瑪利亞不得不抿著嘴說話了,因為她的粉紅色口紅已經(jīng)污跡斑斑了。
似乎她的一只眼睛上有白斑,據(jù)伊娃當(dāng)磚瓦匠的丈夫康納說,那是出廠時就有的瑕疵。他從來沒在樓梯的雕像那兒停步,也不在乎雕像是否也跟他說過話。“沒有人是完美的。”伊娃說。
康納的左臉頰上留著一塊葡萄酒漬,形狀就像塞浦路斯和幾個未被發(fā)現(xiàn)的島嶼,與他的耳朵互相應(yīng)和。
回到開頭。我?guī)状卧噲D寫一個小雕像和一個女人的故事,我本應(yīng)充分相信自己對這個故事的創(chuàng)作過程有把握,知道我得先構(gòu)思角色,沒有孕育期他們不會成型。謝謝多蘿西婭·布蘭德,你教會了我等待。
如果你回頭再看那些簡潔的段落,像我說的那樣,是在幾分鐘內(nèi)寫完的——但得是“恰當(dāng)”的那幾分鐘,我得到了什么?
基調(diào)。這是一種溫和的幽默,它是搞笑,但會產(chǎn)生一種輕松的感覺。
人物。小說里講了三個人物,提出了一些問題,有平緩的懸疑。
場景。樓梯轉(zhuǎn)角處的壁龕,塑料禮品,一尊便宜的小雕像,一個郵遞員和她的磚瓦匠丈夫,就這些場景嗎?我是否還需要更多場景?
要寫寫天氣嗎?我不知道,因為這無關(guān)緊要!
回到開頭,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寫這篇小說時的感受。當(dāng)時我很亢奮,我不知道該怎么寫下去,我不知道這三個人物接下來會說什么或做什么,他們會使我大笑,也會使我難過,我知道失去孩子后會怎么樣……在一個信徒看來,無論是否從最嚴格意義上看——圣母瑪利亞不也與之有關(guān)嗎?突然,我明白了小說正在自行發(fā)生,它接管了一切。
時間使人物靜待花開,形成自我。一個簡單的問題“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使我解開了角色身上的枷鎖,因為事情不會在真空中發(fā)生,它們發(fā)生在人身上。
所以,如果要給你個小提示的話——這是我多次實踐反復(fù)總結(jié)才得到的——那么,我建議你問自己同樣的問題,這里發(fā)生了什么?這樣,故事就會自己萌芽、發(fā)展,你的創(chuàng)作就會一路順暢。
我希望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我并非為了寫出一兩段精彩的開篇而胡編亂造,我花了很長時間學(xué)習(xí)技巧,現(xiàn)在還在學(xué)習(xí),這是基本的,也是我希望獲得的。
我花費數(shù)年時間,不僅練習(xí)寫短篇小說,還閱讀有關(guān)寫作技巧的文章和優(yōu)秀的短篇小說,用優(yōu)秀的作品來衡量自己的創(chuàng)作。最重要的是,我會經(jīng)常寫評論,不僅分析與我同類作家的小說,還分析比我經(jīng)驗豐富很多的作家,我反復(fù)研究、深思熟慮后真誠地發(fā)表評論并舉例。我也會分析那些已出版的小說。
所以,當(dāng)我創(chuàng)作上面那部小說時,當(dāng)我讓它按其自身的節(jié)奏慢慢醞釀時,我的勤奮及對寫作技巧的掌握會幫助故事很好地生長。
你會聽到一些作家說“小說自己生長”,就好像寫小說,無論長篇短篇,都很容易。這些作家可能會讓你相信他們某天早上醒來就能寫出獲獎小說。我相信間或有一兩個作家是這樣,但一般來說,寫作并非如此,它需要勤勉,相信我!
抱歉我要再次引用福克納的話:
如果作者對技巧感興趣,那讓他從事外科或砌磚之類的工作吧,寫作沒有簡單機械的方法,也沒有捷徑。如果年輕作家想遵循某種理論來進行寫作,那他太傻了,寫作要從自己的錯誤中學(xué)習(xí),而且只能從錯誤中學(xué)習(xí)。
但如果能從錯誤中學(xué)到了正確的東西,那將是世界上最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