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

太陽早已在數(shù)個小時前落入了云層，海上一片漆黑，看起來比白天更加深邃。波浪翻涌的浩瀚大海就在船下，甲板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銀光。

船上極為安靜，只有呼嘯的海風從巨輪邊掠過，經(jīng)驗老道的船員們對于這種海風習以為常，但風中似乎還夾雜著一個沉雄的聲音……

“所以，有誰能開口說話嗎？你們這么嚴肅會嚇到我的。”昂熱說，“在你們的臉上看到嚴肅，簡直就像是在阿根廷樹獺身上看到了思考的神情一樣叫人不安啊。”

“由我來匯報吧。”卡爾副所長起身，“在開始之前先讓我們聽一段音頻。”

接著，廣闊的海風聲席卷了會議室。

昂熱凝神細聽，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海風聲中的不對勁，風聲中夾雜著一個聲音，強勁而鮮明的節(jié)奏像是遠古戰(zhàn)場上紋身的蠻人敲響了宣戰(zhàn)的大鼓。

“心跳聲。”昂熱給出了自己的結(jié)論，他持有醫(yī)學博士的學位，對心跳的節(jié)奏感很熟悉，但他沒有聽到過如此強勁的心跳。

“這是一條龍的心跳聲，它藏在日本海溝的深處。”卡爾副院長說，“校長，您在一周前下達了讓我們搜索那時候蘇聯(lián)沉船的任務，這是我們用聲納掃描出事海域的海底時錄下的心跳聲。心跳聲能穿透八公里的海水，可以想象這個心跳聲主人的巨大，而且。”

他的語氣頓了頓，“這個心跳并不是鯊魚或者鯨魚的，而是有著爬行動物的心跳特征。”

昂熱把玩折刀的手突然握緊，手背上青筋畢露，如同武士聽到戰(zhàn)爭的號角聲。

“幸運的是那還不是一條成年龍，而是龍的胚胎，所以暫時它還不至于忽然浮出水面進攻人類。但它的心跳在慢慢變強，孵化程度越來越高，破殼是早晚的事。”

“能預計它還有多久會孵化么?”昂熱問。

“沒有十分的把握。通常來說越大的動物妊娠期越長，龍的妊娠期遠遠長于人類的。這個胚胎應該還處在孵化的初級階段。”卡爾副所長想了想，“一年內(nèi)，至少一年內(nèi)它是安全的。”

“能確定目標的級別么?初代種還是次代種?或者是四五代之后的小東西?”

“目前還做不到，只有在成功孵化之后才能確認。”

“就是說那是個未知數(shù)，有可能是古龍級別的高危目標。”

“確實如此，所以才請您立刻返回本部開會。”卡爾副所長說，“怎么說呢?雖然是壞消息，但好在我們提前知道了。”

“就像你的醫(yī)生告訴你你是肺癌初期一樣。”一名研究員補充。

卡爾副所長用極具殺傷力的眼神威嚇了這個神經(jīng)病讓他閉嘴。

“我們搜索的是一艘沉船，找到的卻是一枚龍類胚胎，這兩者之間應該會有什么聯(lián)系么?”昂熱問。

“最合理的推測，古龍胚胎就是那艘船上的貨物。”卡爾副所長說，“雖然追查運輸胚胎的人是件很有意義的事，不過我們眼下必須先解決那個胚胎，它正在發(fā)育，可是它并不會發(fā)育成凸凹有致的姑娘，而會變成棘手的怪物。”

昂熱點頭：“在瓦特阿爾海姆里我是很喜歡和您說話的，卡爾副所長，因為在這個神經(jīng)病院里你是邏輯感最強的人了。”

卡爾副院長露出自豪的神情。

昂熱卻頭疼地揉動眉心，因為那位“太子”。

十年前那個曾經(jīng)間接性讓他們損失慘重的獵人“太子”再次在獵人網(wǎng)站上露頭，并公開發(fā)出了一份克格勃的機密文件，關于一艘原屬于蘇聯(lián)北方艦隊的功勛破冰船“列寧號”。

克格勃認為當初有人在西伯利亞北部建設了一座研究未知生物和超自然力量的研究所，但在蘇聯(lián)解體前夕，這個研究所突然被炸毀。而在研究所毀滅之前，列寧號剛巧在附近海域執(zhí)行科考任務，有很大的可能列寧號從研究所中帶走了重要的東西，此后這艘北方艦隊的軍艦就像逃亡般一路去往日本。這艘世界上第一艘核動力破冰船卻在接近日本領海的地方發(fā)出了海難呼救信號，在日本自衛(wèi)隊的救援船只到達前就沉入了海底。

列寧號的遇難疑點重重，列寧號被稱作極地的紅色巨獸，是全球第一艘號稱“全海域”的極地破冰船，因為沒有它到不了的冰海。這樣的一艘鋼鐵巨艦卻在日本海域迅速沉沒，甚至沒能支撐到救援艦的到來。

現(xiàn)在一切都明了了，列寧號上搭載的很有可能就是古龍胚胎。只是究竟是什么級別的古龍，還在胚胎時期就能讓列寧號沉沒？

“對了，你們和日本分部溝通了嗎？”昂熱說，“可以讓他們幫忙監(jiān)測日本海域。”

“巖流研究所已經(jīng)接管了我們派過去的船只，正在探索那片海域，他們對那個胚胎簡直是饑渴難耐。”

“你確定是……饑渴難耐？”

“確實是饑渴難耐，日本人神經(jīng)病一樣日夜發(fā)傳真問我們要數(shù)據(jù)和分析結(jié)果，誰都能感覺出他們很在意那個胚胎，好像那東西是他們的私生子。”

“您的修辭水準真是高潮迭起……”昂熱說。

“總之裝備部的意見是盡快解決那枚胚胎，但日本分部那幫家伙還猶豫不決，說要進一步的分析才能確定那是龍類胚胎。”

昂熱微微點頭：“日本分部的意見不是沒有道理，要攻略一個藏在海溝深處的龍類，即使還只是個胚胎，也會承擔巨大的風險。你們排除了鯊魚或者鯨類的可能性，可你們怎么能肯定那個龍類胚胎，會不會是某種未知的深海動物?”

“不是深海動物。”卡爾副所長說，“我想校長您記得，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聽到深海中的心跳聲。”

昂熱神情肅然。

“我們把這次的心跳信號與之前保存的心跳信號做了對比，完全吻合，因此我們才確定那是一枚龍類胚胎。”

昂熱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我們有絕對安全的辦法抹殺胚胎么?”

“沒有，但是我們有兩個參考方案。”

“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