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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一篇“鹽酥文學”的后記

在屏幕上給自己兩易其名的長篇小說《狗夢青春》敲出最后一串省略號后,本人心中也沒什么特別的感情,沒有大事已成后的那種心潮澎湃,只稍微有點干完活時想要拍手的暢快。這是2024年8月5日,終于擺脫在近四年間占去本人許多空閑時間自找的活了,托爾斯泰寫《安娜·卡列尼娜》都才不過用了四年!

然而具體是在哪一天開始動筆寫這篇小說的呢?已經想不起來了,反正應該是在2020年十月初某個陰雨的日子里吧,而寫小說的醞釀乃至嘗試則開始得更為久遠。進初中后不久,本人就莫名其妙地愛給朋友用手機短信發些自己虛構的說小說不像小說,說段子不像段子的東西;在初二看過幾部戰爭紀錄片后,本人一時興起,提筆在筆記簿上寫了半截子戰爭小說過癮,算是開了濫觴;觀《后會無期》后又于高中宿舍里趁夜效仿,也弄出半截子公路小說來;讀過《紙牌屋》原著后還YY了篇高中生搞權斗的小說,這回終于不是半截子了,然而其懸浮造作得令對自己從不嚴格要求的本人在寫完后都不忍卒讀,只得果斷往雜物柜里一拋了事。

在這般摸索過五年后,本人始覺悟過來,除非正兒八經地創作篇“貼近本人和身邊青少年在家庭和學校生活的、嚴肅的、大體量的、像韓寒《三重門》那樣的小說”,否則就別再一股腦地把靈感、構思、筆墨和稿紙筆記簿浪費在幼稚粗陋、胡亂不堪有頭無尾的文字上啦!于是在槍斃了腦中一個跟女駙馬差不多的情節構思后,本人絞盡腦汁,又決定以自己的一對堂姐妹為原型寫篇小說。那些年家里為讓這對堂姐妹的學業生活重回正軌真是煞費苦心,她們那些“傳奇經歷”本人即便從未專門打聽,也早就無意聽了七七八八,素材積攢得夠多了,應該不愁寫起來會靈感枯竭半途而廢吧?

這次本人是真打算認真寫完,還把草稿都帶上了赴澳留學的飛機。然而在堪培拉斗室里的書桌上寫來寫去,這對姐妹都還在家里吵嘴,自己也根本不曉得該怎么讓她們出家門去。好吧,就算聽親戚講了她們的那么些事情,本人還是沒法恰當地寫出一對姐妹的互動,她們的生活和心對于本人仍是毫無頭緒的謎團!與其繼續寫出一堆懸浮造作看不下去的東西,不如心甘情愿地就此罷手。

其實就算那時不罷手,之后愈加繁重的學業、突如其來的疫情沖擊和網課還是會逐漸阻止本人寫作的,就跟荒漠逐漸吞沒內流河一樣。反正在疫情爆發前后半年,心中寫作的念頭就跟冬眠了似的,沒有一絲活動的跡象。疫情暫時平息了,網課也走上正軌,本人的心情卻是由恐慌煩躁轉為失落悵然。這似乎是任何緊張時刻告一段落后都會有的一時空虛,但本人還隱約覺得事情再也不一樣了。如果說疫情前的生活還算是過去的延長,那疫情就徹底打斷了過去與現在和未來的聯系,從此童年、少年,小學、中學乃至三分之二的大學生活都徹底是逝去的只能回憶的事情啦!

然而本人一方面在忘卻和釋懷著某些回憶,并對此無可奈何,另一些曾經介意的回憶卻還在乘虛而入“困擾”著本人,逝者并非都如斯夫!何況現在受疫情和網課所迫,一天天地枯坐屋中什么也不方便干,哪兒都不方便去,真是空虛無聊得很。

終于在2020年十月初某個凄風苦雨的日子里,本人忽而想通了(第幾次了?),得趕快趁現在自己還想得起些過去的事,還擁有可以放心寫東西的安定空閑的處境時趕緊把積攢得太久的東西從腦子里摘出來放到紙上,這樣自己就不用為試圖攥住一些回憶,而又甩不脫另一些回憶而傷神了。

說干就干,不過這次本人是非得認真地寫完這小說不可!總結過去那么多次要么中道崩殂要么無疾而終的小說創作嘗試,本人算是悟出,光憑興頭就提筆的創作開始得轟轟烈烈,盡興或者敗興之后難以為繼真是再自然不過了。

所以除了一時的興致,還是得有能支撐長期小說創作的大綱兼脈絡,于是本人花了幾天時間趕了個雙主角雙線敘事的大綱兼脈絡出來。雖說真正寫的時候又幾乎把大綱脈絡給拋開了,因為發覺自己試圖描繪的流淌著的生活和其他生活一樣并無大綱可言,但起碼它們讓本人知道自己小說的情節該路過哪里,又該往哪里去。還順便給一男一女兩位主人公各寫了篇簡歷兼小傳,并毫不猶豫地給男主取名為荊鯉,女主取名為荊薊。這其中當然有諧音梗,荊鯉即錦鯉,原型是自己,因為本人總覺得自己運氣其實還不錯,起碼到現在還沒有落得什么大災大難;而荊薊就是荊棘,“薊”本身也是本人在澳大利亞頭回見到而且時常見到的帶刺的紫花,是要揭示女主不怎么好的遭遇。另外給男女主取同一個荊姓還真不是本人偷懶,只是想表達二人之間雖性別、學校、家庭和出身都不同,但畢竟該有共同共通共聯共情之處。另外賜給主人公們“荊”這個姓倒也不是只為了諧音梗,因為說起姓荊的人來本人就只想到荊軻(甚至迄今為止都還沒親眼見到一個姓荊的人,大概荊是個小姓吧),而本人從荊軻刺秦讀出的基調除了悲壯,還有一去不復返無可奈何跟意想不到,這跟本人為小說擬定的基調差不多。

自然動筆前是覺得自己已經構思出了非常不錯的東西,接下來只管像寫《三重門》、《請回答1988》那樣寫,妙筆生花就行了。可跟之前的嘗試一樣,動筆后好一會本人就頓感不妙!以自己為原型的的荊鯉的故事線寫著倒輕松,可荊薊的故事線是開寫不久就后悔了,明明自己不怎么看電視劇,怎么編出來的東西就如此狗血(一位來自破碎家庭的女孩追逐她得不到的留學夢),而且行文至此想要改動都不行,除非從頭推翻重來。

只有心一橫繼續往下寫了,但是先天缺陷的構思注定是要經常卡殼寫不下去,何況實在有那么多事情沒法讓本人總是能專心集中注意力地寫——本科延畢、放棄碩士課程、求職就業、工作生活、住在家里卻在與父母日趨加深著摩擦與隔閡、創建公眾號(寫公眾號和寫小說互相擠占著可以創作的時間),以及留學二進宮的草率決定。而且每在筆記本上寫一次,頁縫和書桌上就又要多不少橡皮擦灰渣——本人還是用自動鉛筆在紙上寫的這篇小說。

所以本人當然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寫著,最久的一次有近一個月沒有動筆。因此在開始動筆的兩年多以后,本人在2023年6月30日晚上才趕完了小說的頭稿,而且一直都還沒有給這部小說起個名字。

可是不管怎樣,本人都要去實現所有文字創作者的夢想了,那就是“發表”。辛辛苦苦寫出點東西,不讓別人看到怎么行?這既對不起自己的心血,也對不起自己筆下像親生兒女一樣心愛的文字。何況自人類有書寫的行為以來,在絕大部分的歷史中書寫就是為了讓別人看,自己寫了不讓任何人看才是奢侈的。

就算進步到電子信息時代也還是如此!所以本人果斷選擇加入閱文,在QQ閱讀上“發表”自己嚴格意義上的處女作小說。這下就需要給小說起一個名字了,初擬的名字還是盡量在往網文和青春文學的方向上靠,叫《學生客的救贖》,簡介是這樣的:

“中考失利后,我們一男一女分別進入了不心儀的高中,本就背負恥辱的我們又在接下來的一年里淪入與老師、同學還有父母的周旋中,盡管顛沛甚至潦倒,但在又一個暑假來臨前,我們還是迎來了各自意想不到的救贖……

——一本基于筆者親身體會感想凝結而成的青春校園經歷小說。”

然而直到此時本人才認清現實,初稿寫得太狗血太慘不忍睹了,必須徹底修改自己才有臉發表,基本上等于重新再寫一篇小說,尤其是原來荊薊的故事線基本上就算是作廢了,只有部分情節還能回收利用。

這次本人決心務必按照“毋狗血、毋輕佻、反映問題、有所思考”的準則,好好認真地再寫一篇堪稱“嚴肅文學”的小說出來。到底還是有心無力,本人的功底尚淺,文筆尚幼稚(雖說倒還貼合這小說的青春校園主題),均不足以支持這樣的雄心壯志,還是雙主角雙軌敘事的雄心壯志。于是“嚴肅文學”到底成了“鹽酥文學”,但本人花費的心血和腦力卻實在是嚴肅的,何況每寫一回就得自愿反芻一次那些年少時曾經介意、厭煩、反感甚至視如畏途的種種,不可不謂是一次回憶的苦旅。加上最后他們那在被打擊太多、失去太多后得到的令人心痛的賞識和優勝,寫得本人是相當郁悶,算是狠狠地與筆下的人物及情節共情了。

然而也有與筆下人物情節疏離的時候,尤其還是在寫荊薊那一塊時。雖說這次改為將身邊那些曾經最親密最知根知底的朋友作為荊薊的原型,但在他們身上還是頗有些本人不僅不理解,而且壓根不清楚的謎團,寫起來只能靠自己瞎猜。當然寫得是相當勉強且懸浮造作,而且都不禁要問自己,寫這么些假而空沒有現實意義的文字到底有什么用?!

好在本人終究是克制住了因為寫得“假而空,沒有現實意義”,所以不想繼續寫下去的念頭。之前就是這種念頭屢次打斷本人的嘗試,直接導致一本本小說淪為了半截子。加之有發表的督促鞭策(盡管發表后的實際效果跟無人問津差不多),從2023年7月11日開始邊重寫邊發表,只用了一年又近一個月(實際上主要的重寫和發表集中在后十個月)就全部重寫完畢并完成發表,中間還兩易其名,先改成《無聊青春文字紀念碑》(反映此小說文筆和情節),臨完結時又定為《致一段狗屁倒灶白日做夢的青春》,簡稱《狗夢青春》(本人最滿意的名字,忠實而簡潔地描述了此小說的內容跟基調)。最終成稿篇幅字數為124462字,越過了長篇小說十萬字的門檻,對此本人并不吃驚,但也明白這是迄今為止,純出于自己興趣且完全出于自愿完成的事情中規模最大、耗時最長、花費心血腦力最多的一件!雖然今后還想寫小說,但也怕是很難再完全出于興趣而投入如此之多了,因此《狗夢青春》真是本人人生中有重要意義,值得紀念懷念的東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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