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兄——

李知憶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在冀州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知道穆二娘子喜歡大皇兄，如今是怎么了？

大皇兄怎么會花錢找人去綁架穆二娘子？他難道不知道穆太師和穆將軍有多珍視穆二娘子嗎？他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呢？

……

“一派胡言，那人分明是個中年男子，你一個——”

“所以皇兄是承認了，是嗎？”李長安突然開口。

李長澤愣了愣，他這才意識到說漏嘴了。

“你這個——孽障！”李衍氣得渾身發抖。

李長澤再次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穆遲委屈的站在一旁，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臣女知道大殿下厭惡臣女，只是沒有想到大殿下會這么厭惡！”

“你住嘴！”李長澤氣急敗壞。

見狀，李長安走到穆遲的身前：“皇兄這是做什么？你找人綁了穆二娘子，穆二娘子連抱怨幾句都不行？”

這時，跪在地上的阿全更是火上澆油。

“圣上，此事都是大殿下派小人做的，小人并不知道大殿下為何要讓小人將穆二娘子綁到荒郊野外，讓她幾日不著家，去毀她名聲??！”

“原來皇兄打得是這個主意。”李長安輕聲嗤笑。

“父皇，不是這樣的?！崩铋L澤搖頭。

“那你說是怎樣的？是怎樣的？”李衍的話，接近崩潰。

他疼愛有加的兒子，那個舍不得他受一點傷害的兒子，如今做得事，一件比一件荒唐。

李衍后悔了，后悔對他的縱容與維護。

可最終，李長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李知憶插了一句：“大皇兄你若是做過，承認就好了，五皇兄當年并非故意推你都承認了?！?

她恨李長澤，也氣當年她一直敬重的父親，不聽半分解釋。

李衍當然也聽出了李知憶的責怪，他問：“知憶，當年的事，你都知道嗎？”

她點點頭：“當然知道，可是父皇不想聽，如今女兒也不愿說了，大皇兄對穆二娘子下這樣的狠手，不惜毀一個女子名聲，父皇這一次，應是會公平的吧？”

她的眼中含淚，阿兄受到不公，在被趕去冀州時，阿兄心中雖有不甘，卻也只能默默咽下這些苦。

“知憶！”李長澤對她吼著。

“大皇兄吼我做什么？難道誰的聲音大就是誰有理嗎？”李知憶的眼中帶著憤恨。

穆遲看著李知憶，才知道，她一直都沒有忘記三年前的事。

若是自己的阿兄被無情的父親誤會三年，她也會和李知憶一樣，說的話或許比她更過分。

“早知道大殿下這么恨臣女，那日臣女就該一頭撞死，也省得后面惹出這么多事端來。”穆遲自嘲的說出這話。

“你不許這么說?！被屎蟪雎暦瘩g。

李衍失望的閉上雙眼。

這么些年，居然培養出來一個這么狼心狗肺的東西。

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神里多了一絲決絕。

“景亦，你回去吧，回陽寧殿。”李衍淡淡開口。

李長澤的臉上洋溢出一絲欣喜，果然，父皇還是最疼愛他的。

正當他準備謝恩時，李衍接下來的話給他當頭一棒。

“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出發前往靖陽，無召不得回。”

靖、陽？那貧瘠之地！

“父皇——”

“還愣著作甚？滾！”

李衍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李長澤雙眼泛紅的看向父親，可父親卻再也沒有給過他任何一個眼神。

他起身離開。

李衍看向委屈又可憐的穆遲，緩緩走向她：“孩子，你受苦了，是寡人沒有教導好他?！?

“陛下，臣女沒事?！蹦逻t搖搖頭，擦掉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的看向李衍。

她看了一眼阿全，突然跪下身：“陛下，皇后，他是無辜的，他身無分文，又錯信了大殿下，才會做這樣的事，能不能放過他？”

皇后不解：“可他確實綁了你?！?

“皇后，他從未傷害過臣女，還給臣女摘了野果子裹腹，這樣的人，又怎么會是壞心腸的人呢？”她為阿全求情。

“父皇，母后，兒臣找到穆二娘子時，她的身上無一處傷痕，想來這個人的確沒有傷害過穆二娘子，兒臣懇請父皇母后放過他。”

李長安也站出來為阿全求情。

“罷了，穆遲你愿意放過他，那寡人還能說什么呢？”

李衍看向皇后，伸手拉住了她：“皇后，陪寡人回太極殿吧?！?

“是?！?

皇后陪李衍離開了流云殿。

穆遲將阿全扶起來，替他解開身上的繩子后望向李長安：“方才，多謝二殿下?！?

“穆二娘子客氣了?！崩铋L安笑著。

“二公主，三公主，今日讓你們見笑了，臣女先告辭了。”

她準備帶著阿全離開，李知憶卻叫住了她。

“二公主是還有什么事嗎？”穆遲問。

她點點頭：“不知穆二娘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阿全，你等我一會兒?！?

囑咐著，她便跟著李知憶走出了流云殿。

“穆二娘子，你和大皇兄之間發生了什么？我記得你最喜歡粘著大皇兄了。”

穆遲莞爾一笑：“是啊，臣女之前總是喜歡跟著大殿下，每次隨阿公入皇城，臣女第一個尋的總是大殿下?！?

她頓了頓，長嘆一聲：“那時，臣女想著，他能在上元節那么冷的時候將臣女從冰冷的湖中救起，想來他該是個極好的人。

可是后來才知道，那年救臣女的不是大殿下，而是偷偷跑出宮，卻又害怕被圣上發現的二殿下，大殿下也因為臣女知曉了此事而惱羞成怒。

他開始處處針對二殿下和臣女，以至于有了后面這么多的禍事?！?

解釋完，穆遲抬頭望著天空，繼續道：“若能早些知道——”

若能早些知道，就不會浪費那么多年的光陰，太師府、宋庭州、皇后、沈言、顧生……

他們都會好好的。

“原來是這樣，穆二娘子你跟著大皇兄是為著恩情，不是喜歡？”李知憶接著問。

穆遲轉過身：“天家貴胄，臣女哪敢覬覦?！?

“穆二娘子是太師嫡孫女，身份尊貴著呢，何必這樣貶低自己？”李知憶安慰著。

“多謝二公主寬慰?！?

“不是寬慰，是實話?！?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