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好去馬家的時間,王媒婆將桌子上她帶來的那一百五十塊重新揣進兜里后,就帶著一顆忐忑的心走了。
但林遠家的事情卻還在繼續。
“小遠,你準備接下來怎么做?”
“難道你確信馬家在收到王媒婆的帶話后,能將那兩千塊的彩禮給退回來?”
冷靜下來的林國強,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緊接著母親李玉蘭也醒悟過來,畢竟那可不是二十塊或者二百塊,而是相當于普通農村家庭全部儲蓄的兩千塊。
換成她是馬家人,也不敢說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能拿出來。
又何況他們還有兩個不好惹的哥哥。
想到這里,李玉蘭連帶著看兒子的眼神都跟著擔心起來。
在她心中,兩千塊的彩禮固然重要,但卻不及她的寶貝兒子。
“小遠,要不咱們再打聽打聽馬雪蓮的為人,萬一人家姑娘不是咱們想象中的那般生活作風有問題的人哪!”
林遠聞言,頓時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重活一世,好不容易說服父母退婚,他可不想像前世那般,再跳一次火坑。
他知道母親李玉蘭怕的是馬家兩兄弟的報復,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對此他心中已有對策。
“娘,我心中有數,你也不用擔心馬家那倆兄弟。”
前世雖然和馬雪蓮離婚了,但結婚的那幾年卻讓他對馬家人知之甚詳。
馬雪蓮的兩個哥哥確實混蛋,他也相信如果兩千塊的彩禮到了他們手中,肯定退不回來。
但馬雪蓮卻和父母的關系很好,雖然她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為人還算孝順。
起碼和兩個不省心的嫂嫂相比要好很多。
為了自己女兒以后的幸福,馬家父母肯定會想方設法將兩千塊的彩禮退回來。
當然,這錢可能已經被兩個不孝順的兒子拿去揮霍了。
但他們還有偷偷藏的養老錢。
這是前世花錢大手大腳,經常回娘家打秋風的馬雪蓮,無意中說起的。
“王媒婆將話帶到后,馬家有五成把握退錢。”
“不過五成把握太低,明天下午我準備讓大表哥陪我去一趟馬家,退錢的事差不多就八九不離十了。”林遠成竹在胸道。
大表哥是母親李玉蘭姐姐家的孩子,叫陳澤,比他大兩歲,去年剛大專畢業。
“你找小澤能有什么用,他那身板瘦的跟麻桿似的,估計一拳就能撂倒,還不如讓你爸跟你去。”
母親李玉蘭聞言,立馬反駁道。
父親林國強皺了皺眉頭,雖然沒有說話,但也有著和母親李玉蘭一樣的疑問。
“娘,我們又不是去打架,叫的人多了可能會弄巧成拙,畢竟馬家可不希望將自家女兒的事情傳出去。”
“況且,我大表哥現在可能已經去鎮派出所工作了!”
怕父母依舊疑惑,林遠便一股腦將最關鍵的說了出來。
林遠的想法很簡單,哪有問題就從哪入手來解決問題。
現在馬家兄弟是阻擋馬家退彩禮的最大障礙,只要解決了馬家兄弟,退婚退彩禮就變得容易起來。
別看他大表哥陳澤只是一個鎮派出所的見習民警。
但見習民警也是警察。
在鎮上混飯吃的馬家兄弟巴結還來不及,就更別說得罪了。
要知道現在可是1987年,警察系統還沒有像后世那般文明執法,執勤時佩戴記錄儀,時時刻刻接受廣大人民群眾的監督,野蠻的很,說抓你就抓你,嚴刑逼供,屈打成招的情況也不是個例。
“小澤啥時候去鎮派出所工作了,我怎么不知道?”母親李玉蘭疑惑道。
“過年時悄悄和我說的,順利的話現在已經是一名人民警察了。”
“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名見習民警。”
如果真像兒子說的,帶著小澤這個鎮派出所警察去馬家,那兩千塊彩禮退回來的可能性就變得很大。
前一刻還令兩人束手無策的事,三兩下就被兒子給解決了,讓兩人欣慰的同時,也都不由得感嘆:兒子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
一夜無話。
麗日清晨,林遠吃過早飯,便找鄰居借了自行車后,就向西北五六里的鎮上而去。
寶豐鎮。
一個建立在瀝青十字路口的小鎮,商鋪和店面都集中在街道兩旁,大部分是低矮的紅磚房,少部分是兩三層的小樓,都是一些銀行、商場和郵政等場所。
林遠要去的鎮派出所則是在十字路口西邊的一個帶大院子的二層小樓。
花一毛錢,將自行車寄存在派出所左側的一個停車區域后,林遠就通過看門大爺傳話找到了大表哥陳澤。
“小遠,你小子可以啊!”
“你哥我都還沒有結婚,你竟然都要結婚了!”
“新娘是哪村的?長得漂亮不?”
陳澤看到是表弟林遠,便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招呼道。
得,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林遠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岔開了話題。
“澤哥,你可是大專生,現在又進了派出所,成為了一名人民警察,想要娶媳婦媒婆還不得把你家門檻踏破啊!”
在他重生之前,一個掃地的事業編都可能是研究生,本科生多如牛毛,大專生好像連找工作的權利都沒有。
但在人才缺乏的1987年,本科生如天之驕子,政府機構和大型國企隨便挑。
連帶著矮子里拔高的大專生也成了高端人才,鄉鎮級別派出所這樣的鐵飯碗,只要符合條件想進不難,大表哥陳澤就是一個例子。
大專生=高端人才。
人民警察=鐵飯碗。
再加上人長得不賴,活脫脫一個丈母娘眼中的乘龍快婿。
“低調點,我現在只是一名見習民警,距離轉正還有大半年哪!”
陳澤朝周圍看了看,見沒有被派出所的同事聽到,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糾正道。
“見習警察也是警察,在老百姓看來都一樣。”
林遠和大部分普通人的觀念一樣。
但只有身為見習警察的陳澤才知道這其中的差別有多么大,雖然都穿著一樣的警服,佩戴警號,但卻只能干輔助工作,原因是他們沒有執法權,也就沒辦法獨立辦案。
“差別大了去了,給你說你也不懂。”
一想到還有大半年的見習期,陳澤就十分郁悶。
“你不說我怎么能懂啊!”
見一時半會沒什么事,陳澤就拉著林遠來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仔仔細細的說起了見習警察和正式警察的不同。
整理戶籍檔案,做臺賬,制作治安類法律文書,配合辦案人員記錄詢問和訊問筆錄,為群眾出具各類證明等瑣碎工作幾乎是見習警察的全部,和后世剛進公司端茶送水的實習生沒什么兩樣。
之前,林遠還想著怎么來說服大表哥跟著他去馬家,在了解到其現狀后,心中稍微一思索,頓時便有了主意。
“既然差別這么大,澤哥你就好好表現,爭取早日轉正,成為一名正式人民警察就好了!”
“你說的倒容易,這根本就不是平時好好表現所能夠辦到的,除非能立功受獎,否則一年的見習期基本上都跑不掉。”
“不就是立功嗎,我這就有一個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