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書帶著蘇予鶴穿過鬧市來到了歸聽樓。
“蘇公子,這便是歸聽樓了。”
蘇予鶴又行了個禮:“多謝沈姑娘,勞煩你親自帶我來此。可會耽誤你何事?”
“蘇公子不必如此客氣,這對我來說只是一件舉手之勞,小事一樁。”
“那我們便就此別過吧,有緣再會。”
沈洛書有些失落。
這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如此俊美的男子,可惜了只是曇花一現。
“公子珍重。”
待沈洛書離開以后,蘇予鶴的身邊悄然湊了一個人上來。
那人身著黑衣戴著笠帽,壓著極低的聲音說:“公子,我們已經成功進入南華,需要傳回消息嗎?”
蘇予鶴斂了臉上的笑容,一下變得嚴肅:“不急,還未取得進展,這還只是個開始。待我進行的更多再傳遞回去。”
“是,那屬下現如今該怎么辦?”
蘇予鶴側頭用余光掃了一眼那人,正色道:“你先尋一處把自己拾綴一下,既然來到了南華,自然是要入鄉隨俗了。你這裝扮太過顯眼。”
那人抬手看了看自己,然后回答:“是。”便離開了歸聽樓。
蘇予鶴轉身看了看歸聽樓的全貌,然后走了進去。
是雨夜。
一道道雷鳴穿透云霄,閃電劃破夜空,雷聲震耳欲聾。雨珠啪嗒啪嗒落入土地中。
沈洛書躺在床上來回輾轉。
她有些怕雷雨天。
六年前,八月初七,雨夜。
那天是慕容宇的生辰。雖逢下雨時候,卻也熱鬧十分。
慕容宇和二姨娘許尚茴帶著慕容懿和三位兄弟姊妹齊坐在膳堂。
慕容宇和許尚茴是父母之命,比慕容懿的娘親還早認識。
兩人成親以來一直相敬如賓。
許尚茴有三個孩子,兩子一女。長子慕容凜,次子慕容明,最小的女兒慕容禮。長子比慕容懿還大上幾歲。
家仆們紛紛從堂前端著酒肴前往膳堂。
慕容宇與許尚茴閑話家常,慕容懿和兄弟姊妹們圍著餐桌嬉戲追逐。
屋檐下掛滿了紅燈籠,慕容府燈火通明,充滿了歡聲笑語,好不溫馨。
而后,前院傳來一陣吵鬧聲,還參雜著……刀劍聲!
眾人聞聲停下了手中所有動作,孩童們退避到了大人身后。
一位男家仆拿著一根木棍像是門閂,急色匆匆地跑來。
慕容宇神色緊張地問:“發生什么事了?”
家仆面帶恐色:“相爺,來了好多官兵,一進來就開始殺人!”
此言一出,周圍的家仆們都大驚失色,想叫又不敢。
慕容宇聞言卻又很淡定了:“知道了。”
刀劍聲越來越激烈,打斗聲越來越近。一道驚雷劃過天際。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氣氛不對,很是沉重。最小的孩子先哭了起來,隨后四個孩子抱在一起哭。
許尚茴抱起最小的孩子,然后一個個把孩子們拉到自己身邊:“孩子們,沒事,有我們在呢。”
她又拉來了慕容懿:“懿兒,你是大姐姐,你和凜兒幫姨娘安撫一下弟弟妹妹們好嗎?”
慕容懿吸了吸鼻,忍住淚水:“嗯。”
官兵至此。
為首的人帶著諷刺地笑:“慕容相爺,別來無恙啊。”
慕容宇回了個輕蔑地笑:“文大人啊,帶著這么些官兵來我府上打打殺殺,是何用意啊?”
文康璋語氣一厲:“呵,奉命行事!來人,慕容相府一家……殺,無,赦!”
“且慢!文康璋,我慕容宇行得正坐得直,我所犯何事,讓我家遭此滅門之災!”
文康璋仰天長笑一番,隨后一臉得意:“慕容宇,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既然你是個將死之人,那我也不妨告訴你。”
慕容宇忿忿地看著他。
文康璋不急不緩的說:“慕容宇,勾結敵國,私通情報,險我華國于危難之中。證據確鑿,即刻處決!”
說完,文康璋拿出一份密信扔在慕容宇面前。
是許尚茴拾起來的,她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上面所述。
那字跡就是慕容宇的!
上面清楚的描述了華國的軍機事物與地圖。
“現在,你無話可說了吧。”文康璋大喊:“還等什么?你們還不快處決!”
喊完便坐于正座,悠悠閉眼。仿佛在享受著雨聲的悅耳。
一道驚雷劈下,隨著喚出更多尖叫聲,眾人四下逃竄。
雨聲越來越大,雨水混著鮮紅的血液一起流進了土里,池塘里,地下。
許尚茴把三個孩子交給下人讓他們趕緊逃走,然后來到慕容宇身邊。
慕容宇的身下護著慕容懿。
一柄劍直直地向慕容宇飛去!
許尚茴大喊一聲:“躲!”
慕容宇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只看著劍離他越來越近。
然而下一秒更是讓他瞳孔放大震驚。
許尚茴笑著看他,右邊心臟處被刺破血流不止。
“走!快帶著懿兒走!”
慕容宇收了收心,抱起慕容懿就往臥寢跑,幾個家仆護送。
慕容懿被嚇得暈了過去,后面是怎么逃出來的她根本不知道。
醒來后,已經是在葉府了。
慕容宇看著慕容懿,捧著她的臉輕聲說:“懿兒,今后,爹爹不在你身邊,你要學會堅強。”
慕容懿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話,反正眼淚是一直不停的在掉。
“懿兒,不要有恨,要開心的活下去。爹爹要回去,回去陪著姨娘。自從你娘親走后,還好爹爹還有她。”
“懿兒,你要記住,我慕容家赤膽忠心,絕不會做出背叛之事。”
“懿兒,我不能逃,爹爹要回去守住最后一份堅持。我們沒有做過的事情,絕不承認!”
“懿兒……”
“爹爹!”
沈洛書于夢中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額間滿是汗珠,眼角邊似乎還有淚水。
又夢到了慕容府遇難的那一天。
這么多年了,她心中的不平暗存。她也曾想過要做些什么。
但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她。
“不要有恨,要快樂的活下去。”
她望向窗外,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四周的人還安靜的睡著,并沒有因為她而被一起驚醒。
沈洛書悄悄地起身穿戴好衣物,輕聲出門。
還是從后門溜出去的,沈洛書往慕容府舊址走去。
那里早就不是慕容府了。
現如今,叫文府。早在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后,就已經在成為文府了。
沈洛書憂郁地看著文府陷入了回憶,而此時的文府大門稍稍開了一條小縫,從里面出來一個人。
沈洛書來不及躲避,與那人視線正好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