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走廊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原本潔白的花朵此刻變得焦黃,蔫噠噠地垂在枯黃的葉子上。
“你認不認錯?”那個男人兇狠地質問拉倫茲,他似乎很生氣。
拉倫茲瞪著男人,眼睛因為疼痛和極度憤怒充著血,她誓死不從。
“啪”地一巴掌打在拉倫茲臉上,她整個人被扇倒在地,頭被扇到一邊,嘴上縫的線崩開,鮮血往外流著。
“你個不孝子,我們泰特家怎么會出了你這么個敗類!給我去走廊里反省,直到你認錯了再給我回來!”男人憤怒地叫囂著,揮手讓一旁站著的仆從將拉倫茲拖進走廊深處。
拉倫茲被男人無情地扔在地上拖拽著,他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無助、絕望的淚水一次次滑落他的臉頰,與臉上污濁的血液混在一起。
走廊深處......到底藏著什么呢?
時間滴答滴答地過去,終于他們來到了水仙花走廊的盡頭。
那是一個爬滿水仙花的十字架,與外面走廊上蔫掉的水仙花不同,越靠近這里的水仙花開得越是嬌艷欲滴。
十字架前放著一個黑色的木棺材,里面躺著的是一個棕發中年女人,她面容姣好,雙眼緊閉,懷中抱著一束水仙花,身上套著潔白的裙子,像個睡美人一般平靜地躺在那里。但不可忽視的是,她的肚子被人剖開了一個大洞,里面可見的是森森白骨和早已干癟下去的內臟,一條花藤從她的肚子中蜿蜒而出,順著她的身體游到棺材上,到十字架上,再到柱子,直到爬滿整個走廊。棺材的對面擺放著一面巨大的鏡子,靜靜地照著這詭異的一幕。
男人一把將拉倫茲甩到棺材前,拉倫茲身上疼痛萬分,再沒有力氣去支撐他,他就像一塊抹布一樣重重撞在棺材上。
那男人走到棺材前,拉起女人的手。
奇怪的是,看內臟情況,這女人應該已經死了很久了,可她的雙手卻還是細嫩無比。
“妮塔,你看看你不成器的兒子拉倫茲,整日沉醉在他虛擬的幻想中,無心家族大業,他把我們泰特家的臉面都丟光了,他已經無可救藥,我將他帶來審判。”說完,男人叫手下將拉倫茲抬起來,綁在十字架上,男人將刀捅進拉倫茲的心臟,鮮血在刀尖拔出的一剎那噴涌而出。
下一刻,他們身邊的水仙花藤像活了一樣,窸窸窣窣地往拉倫茲心臟的傷口鉆去。
拉倫茲痛苦地在十字架上扭曲著、蜷縮著,可那都無濟于事,巨大的疼痛一瞬間如潮水一般涌上來,將人拖進深淵,不得呼吸。他緊閉雙眼,生理性淚水不斷流出,脖子上的青筋悉數暴起。
看到拉倫茲這幅場景,男人帶著他的手下走了,獨留拉倫茲一個人在這里。
難道就要這樣結束了嗎?一輩子活在家族的陰影之下,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為,連自己真正所愛也追求不了,現在還要遭受這么不公平的對待。這個稱作父親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能獨占泰特家的所有,不惜向邪惡勢力獻祭自己的妻子,而現如今還要將主意打在我身上!這種日子我實在是受夠了!!!
程稚處在拉倫茲的心海中,聽著拉倫茲內心的悲憤獨白,不禁為這個男人感到心寒。
“生活總是充滿著不公平,拉倫茲,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不想做你那暗不見光的情人!”一道銳利的女音劃過拉倫茲黑霧迷茫的心海,像一道光一樣照進來,灑滿整個空間。
程稚瞬間感覺自己被一片溫暖包裹,透過拉倫茲的腦霧,程稚看見另一個與拉倫茲長得一樣的人站在拉倫茲面前。
一個毫發無損的、光潔美麗的、渾身散發著光芒的“拉倫茲”,她飄在空中,金色的長卷發漂浮著,她伸出手,放在滿身傷痕,狼狽不堪的拉倫茲的面前,只是輕輕地在虛空中一點,拉倫茲身上的傷口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愈合著,嘴上縫著的線也在盡數脫落,就連身上的著裝打扮也有所改變。
他的長發變成利落的短卷發,衣服也從破破爛爛的裙子變成干凈的日常著裝。
女孩迅速解開扣在拉倫茲手腕上的手銬。拉倫茲在那一瞬間感到無比輕松,這是他這幾天來第一次有了活著的感覺。
“莉莉......你來了。”拉倫茲開口呼喚著眼前的人,聲音嘶啞。
莉莉心疼地用手撫上拉倫茲的臉,小心翼翼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
“拉倫茲,和我一起逃吧。”莉莉伸出手,邀請著拉倫茲。
拉倫茲看著眼前和自己長相無二的人,喉頭上下滾動,然后將自己的手放在莉莉的手心,貪婪地感受著她的溫度,“好。”
然后走進那面擺在棺材前的鏡子。
程稚在剎那被一股強勁的力量彈出拉倫茲體內,她飄在虛空中,在拉倫茲進入鏡子的地方,看著鏡子里仍舊掛在十字架上的拉倫茲,瞬間感到巨大的驚恐將她吞沒。
鏡子里的拉倫茲還維持原來那副被拷在十字架上的狼狽模樣,只是眼睛永遠閉上了,仿佛剛才看見的女孩只是她的幻覺一樣。
“簌”的一聲,程稚被拉回原來的世界。
“喝.....喝......”程稚雙手撐在洗手臺上,大聲喘著粗氣,她再抬頭,環視四周,發現又恢復到原來的模樣了以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然后腿一軟癱倒在地。
“咚咚咚”傳來一陣敲門聲,程稚下意識害怕地往回縮肩膀,在聽見是葉傾云的聲音以后整個人又放松了下來。
她撐著地艱難起身,緩緩走到門口,拉開門,看見許多張臉在門口,他們臉上有好奇、有關心、有幸災樂禍、有焦急,最讓程稚在意的,是薩里眼底那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程稚死死盯著薩里,此刻也顧不上什么禮儀,只是一直看著他。
葉傾云將程稚扶回程稚的房間,程稚坐在椅子上聽著葉傾云的關心,心里這才踏實一點。
緩過神后,程稚走過去將門關好,拉過葉傾云的手,鄭重地和葉傾云說了她的經歷和她的推斷。
“所以你的猜測是,薩里就是拉倫茲泰特!”葉傾云聽完后忍不住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