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深藏烏云之中，廣袤的海面上一片漆黑，張之元用著望遠鏡也只能看到一片虛無。

他放下望遠鏡，靠在固定好的椅子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的心有些躁動，再加上船只微微搖晃，海水拍打在船底上，發出“嘩啦嘩啦”的浪聲，讓他無法入睡。

這夜里的海風很大，時常刮出“嗚嗚”的聲音，吹的張之元都有些寒意。

不知何時，陳睿聰已經走到了張之元身邊，他彎腰行禮道：“將軍，晚上吹海風容易得風寒，不如先回船艙等候？”

張之元擺擺手，說道：“弟兄們都準備好了？”

“將軍放心，弟兄們早就準備好了，只等東虜來了！”陳睿聰十分自信。

張之元深呼吸一口氣，緩解著心中的緊張情緒，白天，他讓船隊炮轟那連云島上的敵軍，還沒開始就結束了，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

現在，他以船隊為誘餌，吸引蓋州的敵軍前來偷襲，心中那惴惴不安的感覺揮之不去。

畢竟這不是游戲，而是現實，一旦開戰，傷亡不可避免，到時候傷亡的士兵不是游戲里那冷冰冰的數據，而是擺在他面前的尸體，又或者是哀嚎的傷兵。

“好，告訴弟兄們，今晚打了勝仗，本將回去自有嘉獎！”

陳睿聰當即退下，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其他人。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陳睿聰再次出現在張之元身邊，低聲道：“將軍，敵人來了！”

張之元等了許久，已經開始打瞌睡了，聽到陳睿聰的提醒，他瞬間清醒，連忙小聲問道：“在哪呢？”

陳睿聰立馬解釋道：“就在那邊，有劃水的聲音。”

張之元連忙問道：“那現在打起火把？”

“不必。”陳睿聰搖了搖頭，“將軍只需看好便是。”

張之元一臉疑惑，看向陳睿聰指著的方向。

“轟！”

漆黑的夜晚里，一道爆炸聲尤為醒目，張之元接著爆炸剎那間的火光，看到一艘船直接被炸掉了一大塊，船上士卒落入海水中掙扎呼救。

“轟轟轟…”

前方海域，爆炸聲不斷。

“放火箭！”

各船上，上千支火箭拋射出去，敵人顯露在火光之中，張之元看到幾十條十多米長的漁船正在靠近，而海面上漂浮著一個個黑色的球。

“那些黑球是什么？”

“將軍，那是我軍水雷。”

水雷？張之元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所以，剛剛的爆炸是敵人觸碰到了水雷？”

陳睿聰解釋道：“觸碰？那倒不是，這是定時水雷，此乃水戰利器，用法很多，這只是其中一種用法，另外用的最多的就是水鬼抱著水雷靠近敵船投放，在船底進行爆破。”

這個回答讓張之元想起了潛艇的起源，一開始就是水鬼帶著炸彈靠近敵船進行爆破，然后西方人進行改進，慢慢的造出了潛艇。

而陳睿聰說的定時水雷，是在水雷的引線上添加了一根香，根據香的燃燒速度，來添加相應時間長度的香，達到定時作用。

至于觸碰就爆炸的水雷是在崇禎時期發明，此事并沒有太大的技術難題，因為大明已經有更加發達的地雷。

據說朱棣奉天靖難的時候差點被地雷炸死。

那種踩下去即可引爆的反步兵地雷在戚繼光時期就已經研發出來，另外還有其他各種樣式地雷。觸碰式水雷完全可以借鑒地雷的制作經驗。

張之元暗自為大明的工匠點贊，真的太牛了！

前方海域內，想要偷襲的八旗和漢兵遭遇水雷陣，這當頭一棒打的他們暈頭轉向，緊接著火箭落下后，站船上的炮兵們立刻調整火炮，一門門五百斤的發貢炮炮擊前方海域的漁船。

不少漁船直接被一炮打成兩節，船上的士兵全都掉進海里呼救，也有士兵被炮彈打死，尸體漂浮在海面上，連帶著一些木板碎片。

亥里保所坐的漁船正好被一枚炮彈打中船頭，前方的八旗兵直接被炮彈打成兩節，上半身掉入海里，而船頭被打爛，海水倒灌入船板內，船只逐漸沉入海水之中。

亥里保急忙抱著一塊木板，跳入海水中，其余的八旗兵驚恐的撲騰著，很快因為身上的布面甲吸水太重，沉入海水里。

“嘩啦…嘩啦…”

一股海浪襲來，亥里保緊緊抱著木板隨波逐流，此刻他十分后悔帶兵來偷襲明軍，他環顧四周，漂浮的尸體，破碎的木板，掙扎的士卒，這是他輸得最慘的一次。

沒一會，他頭上又落下一批火箭，有倒霉蛋直接被火箭射死，燃燒起來。

很快，明軍的戰船上放下一條條小船，那船上的明軍看到抱著木板存活的人直接刺出長槍，將人殺死。

亥里保看到這一幕，連忙手腳并用，劃水逃離。

“砰！”

亥里保動作一滯，只覺得全身無力，想要睡覺，后面有聲音傳來：“發財了，是東虜的牛錄額真，快撈起來！”

清晨，隨著太陽高升，昨夜的痕跡已經差不多消失了，只有零星的木板隨著海浪漂浮，流入了碼頭附近。

艦船甲板上，五十多顆八旗兵的首級堆在一起，最上面那顆是牛錄額真亥里保的人頭。

張之元沒要一個俘虜，除了沉入海底還沒有浮上來的人，其余落水的敵軍全都被殺，盡管這里面還有漢人。

張之元忍著不適感，看了一眼堆積起來的人頭，隨意道：“做好處理，到時候拿回京城請賞。現在，我們返航吧。”

“返航！”

水手們立刻拉起風帆和船錨，開始返航。

這一次張之元回到了船艙里休息。

……

自從打下遼陽，努爾哈赤就住在這里，并且他打算遷都遼陽。

這一日，他正要處理軍務，皇太極就急匆匆的跑來拜見，遞上一份奏折，跪下行禮道：“父汗，蓋州衛急報，連云島海域出現大明水師！”

努爾哈赤連忙拿起奏折一看，驚怒道：“好膽！大明這些慫蛋，不敢在陸地上與我們交手，靠著水師來襲擾我們真是無恥！

不行，我們必須得有自己的水師，不然我們永遠都得面對大明的襲擾！”

“對了，讓李永芳去查清楚，這一次襲擊我們的水師是登州水師哪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