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

曠地上的馬匹舔著草根

希望它們長高（那些春天方能

蘇醒的草），希望它們懂得

冬天的內容。在嚴峻的冬天

野獸難得一見，只有馬匹在曠地上

低著頭，仿佛夢中的行人

而升空的星宿毫不介意

大地上竟有如許的生物

那些馬是在云層里，是在

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高空

大雁已飛盡，天上的河流已成冰

流傳在高原上的民歌

唱著起義造反的嘎達梅林

這就是那一年窗外的風景

另一個地方在下雪

海棠枝上留有以往夏雷的傷痕

而在鄂爾多斯，一個從

南昌退伍歸來的士兵

哼起小調，透過旅店僵裂的窗子

眺望曠地上沐著陽光的馬匹

馬背上一片雪亮。它們從黎明起

就和地平線保持著

一種獨特的默契

形成了午后三點的寧靜

19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