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頭發有些濕潤的李青青一眼就看到了王午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秦半兩。

“嘿！”王午揣著錢站了起來，“李青，你這是去洗澡了？”

李青青洗去了一身的灰塵，露出了白皙的面頰，清瘦的身軀之上，一雙眸自帶輕柔：“嗯?！?

長直腰間的烏發，水珠順著她的面頰滾至頸間，沒入衣領。

卻不讓人升起升起絲毫雜念，只有出塵的無欲。

“還以為你去找吃的了?！蓖跷绶藕脩阎械那匕雰?，轉腳就走，“等著，這次我去給你們找！”

“你剛才拿的是供奉臺下的錢？”李青青看了眼供奉臺旁被他蹭來蹭去，擾亂了一開始滿是灰塵的地面。

“是啊，怎么了？”王午眼珠子一轉，“你該不會是要教訓我吧？”

李青青并未答話，而是道：“于陰師內卦，接他人之財即算承他人之災，亦或需完成他人之愿。這尊菩薩神像雖然詭異，但也被尊為神。前來供奉的人多半都是有所圖謀。你拿走這些民祈之財，也將接下他們供奉時所求的欲念嗔癡。”

一字一頓的話語，輕柔卻不失力道。

王午反應了過來：“你這是……在提醒我？”

“嗯。”李青青眸光淡然，“你雖貪財，卻不失良心?！?

王午眨眨眼，有些新奇。

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夸有良心。

“放心！”王午搖頭晃腦的，心大的很，“我一向不信這些東西。再說了，若這世界上真的有神這玩意兒，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好。”李青青應著尊重著他的觀念。

王午揮揮手離開尋找吃食，李朝卻轉過身，也想離開。

他這幾次入夢時間都極為不規律，而且手上的異樣也不受控制。

他必須研究清楚如何操控自己的身體，否則越往后他就越難以掩蓋自己身上的怪異。

到那時……李青只怕會直接殺了他。

“澡……洗澡……洗澡……”李朝裝傻子裝的越來越熟練，只要李青青在場，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傻子。

李青青看著眼中只有洗澡，像是完全沒看到他的李朝在地上留了字樣，跟著李朝朝前走。

她不僅幫李朝固定了一下受傷的右手，避免洗澡時碰到，更幫李朝指明了溪水的方向。

李青青寸步不離的跟著李朝，手中再一次捏起了卦象。

和前幾次勉強還能算出答案不同，這幾次不管她詢問什么問題。

是使用羅盤還是手算，亦或口訣，土算，出現的答案唯有青山。再無其他。

像是在告訴她——若不把李朝送往青山，若不抵達青山找到真相，她這一輩子都將無法卜算。

不知道李朝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又或者是青山上藏了什么秘密，竟能讓她的卜算失靈。

這種可控天地間運道的異像，她從未聽聞。

“嘿嘿，嘿嘿，水！水！水！”李朝奔跑著離李青青遠了些許，一腳踩到了溪水中。

李青青見狀，也不再向前，而是開口叮囑：“別忘記脫掉衣服?！?

像是聽懂了李青青的話一樣，遠遠的能看到李朝爬上岸脫著衣服。

李青青知曉瘋癲癥雖會讓人瘋癲癡傻，卻不代表基本生活能力也沒有。

索性在原地坐下閉目養神的打坐，守著李朝。

做戲自然要做足。

李朝脫衣服的同時，還不忘把匕首也拿在手中，以防萬一。

就在他上衣也脫掉的剎那，一張幽冷泛黃的紙張卻輕飄飄砸在了地上。

李朝一頓，雙眸落在了紙張上。

唯有半張的殘頁，如毛毛蟲攀爬著的黑色字體，詭異無比像是什么符文。

但……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吸引力，卻讓他吞咽著口水的，心臟突然跳動而起的想要去抓住這張殘頁，想要瘋狂咀嚼這上面的文字。

體內血液毫無征兆的極速流轉，幾乎頃刻間李朝手中就已經拿到了殘頁。

一眼又一眼的死死觀看，分明他不認識這字的內容，但這之中的意思卻因為他一遍又一遍的觀看殘頁，意思無聲的在腦海中運轉，逐漸清晰。

這……

這是……

李朝激動的身體發麻，大笑聲忍不住從唇中發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李朝欣喜若狂，暢快的笑聲傳遍他整具身體。

多日來的折磨與痛苦，精神的虐亂與哀慟，在這一刻統統化為了烏有！

字樣意思徹底清晰，而他也終于知道了，這是——可以讓他得道升仙！可以讓他獲得長生！可以讓他就此成為人上人的修煉秘術?。。?

長生都是真的！

修煉也是真的！

道法也是真的?。。?

他不是怪物！

他不是怪物?。?！

他是將要得道成仙！將要長生不老的仙者?。?！

秦始皇——是對的！

李朝抓著殘頁狂喜達到頂峰！

但遭遇過失魂癥的他硬生生克制壓抑著自己的興奮喜悅，唯有拿著殘頁的雙手還在發抖。

他要修煉！

他要成仙！

他要長生不老！

“李朝？”李青青的聲音突然響起。

被李朝大笑驚動的李青青，不免睜眸。

李朝快速將殘頁賽于衣服下面，嬉鬧玩水的快樂著：“水！水！水！”

瞧見李朝無事李青青再次淡然閉眸，毫不知情李朝拿到了什么東西。

李朝克制壓抑的臉皮都在發顫，上下牙齒更是激動的磕碰在一起。

修煉！他要修煉！修煉！

無聲無息的，李朝回憶著殘頁上的內容，一遍又一遍，閉上眸沉于水中的壓下亂動的心情開始了初次修煉。

隨著秘術運轉，李朝能夠明確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體內每一根毛細血管的樣子，更是順著意識的氣流發現了藏匿在他身體內的那只細小的手。

原來，它并不是消失，更不是一次次的突然長出，而是在沉睡。

它正沉睡在李朝受傷右手的手腕處，只待下一次蘇醒時從手腕處順著傷口爬出來。

李朝心臟砰砰跳動兩下，對自己身體的樣子感到了難以忍受的惡心感。

可很快的，這惡心又被他強行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