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華生并沒聽懂，繼續說，“寂靜的夜晚適合平靜心靈，清明的月光能指引靈魂的歸途。”

“現在正是開啟冥想的好時機，就來踏出你們作為巫師的第一步吧。”

“是！院長大人！”

玩家們亦步亦趨地跟著華生進塔，不忘回頭憐憫地看了一眼“尖叫”狀態的幸運E。

一路走好，兄die！

在殘破倒塌的巫師塔里，華生勉強為玩家們收拾出了一間書房。

樹童坐在紅石哥的肩膀上——也不知道它為啥偏愛紅石哥，左顧右盼，說：“這個房間里有魔法波動，是從墻里散發出來的。”

“嗯，”華生點頭，“外祖父在這間書房的墻壁里雕刻了魔紋，加固了支撐，所以它也是保存相對最完好的一間。”

又是“魔紋”。

看來，魔紋這種東西，在巫師界里十分普遍。

“真想趕緊學會它啊。”李三光感慨。

“是啊，”BUG君應和道，“不過，還是循序漸進吧。這個游戲還有很多東西等待我們去探索呢。”

書房在巫師塔的二樓，不大不小，差不多跟一整個酒店雙人間一樣大。白色的墻皮已經剝落大半，露出其下暗紅色的磚頭。裸露出來的磚面上，可見清晰的弧形刻痕，這應該就是“魔紋”。

左側，是占據一整面墻壁的書架，里面整齊地擺著滿滿當當的書，不過可惜的是，大部分已經被腐蝕殆盡了。

“有了，就用這本吧。”

華生抽出一本薄薄的硬殼書，書的底色是鮮紅色，封面上畫了一個栩栩如生的木偶人，穿著背帶褲，歡快地跳著舞。

看著十分有童趣，很可愛，然而，在憨態可掬的小木偶上方，卻用一只只仿若真實一樣的鮮血淋漓的手腳，拼湊成了幾個大字——“愛跳舞的粗心提諾”。

再看木偶，它那咧到耳根的笑容，充滿了濃郁的惡意。

華生對詭異的封面視而不見，倒不如說，他那被剝去皮膚的右手按在封面上，倒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華生翻開封皮，滲出的血浸染了書頁。

“理論上講，開啟冥想，就是將你的靈魂拽出身體，擴大感知范圍，讓你能感受到周圍飄散的元素粒子，同時，也開通了元素粒子進出你身體的通道。”

“保險一點的做法，是含著啼哭蘭花，穩定你的精神。但是……咳，那樣做有點低效，有我在，就用高效的方法吧。”

“都聽您的，院長大人！”

玩家百分百信任——自己的作死能力。

華生滿意而略帶感動地點點頭，那一點因貧窮帶來的窘迫消失不見。

“閉上眼，深呼吸，將全部注意力集中于我的話，中途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動搖、不要睜開眼。記住，只要你們的院長在，你們就不會有事。”

依言，李三光、BUG君、紅石哥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華生低頭看向書頁，念起字句，低沉而舒緩的嗓音回蕩在書房中：

“‘提諾是一只愛跳舞的小木偶，它最喜歡跳踢踏舞。’”

嗒嗒嗒、嗒嗒嗒。

書房外，巫師塔的一樓，突然響起清脆的敲擊聲，像是什么東西在地板上蹦著一樣。

咕嘟。

玩家們咽了口唾沫，無法視物的黑暗放大了感官，對未知的恐懼與興奮讓他們的呼吸急促起來。

嘩啦。

華生翻到下一頁。

“‘但是，提諾總是太粗心。’”

“‘它丟了它的左胳膊。’”

“‘它丟了它的右胳膊。’”

嗒嗒嗒、嗒嗒嗒。

清脆的敲擊聲，在移動，在上樓。

聲音失去了節奏感，像一個保持不了平衡的人在胡亂地跳舞一樣。

就像，一個失去了雙臂的人一樣。

房間內似乎變得更加陰冷，一層無形的薄膜在四周升起，隔絕了外界，壁爐木柴燃燒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月光照進破碎的窗戶洞里，愈發明亮，猶如一條慘白的道路。

“‘它丟了它的左腿。’”

嗒嗒、嗒嗒。

敲擊聲又變了，成了單音。

嗒嗒、嗒嗒……

聲音出現在二樓，下一秒，消失不見。

只有一片寂靜。

嘩啦。

華生平淡地翻到最后一頁，一行像是小孩子寫的黑字，倒映在他的玻璃罐上：

“‘提諾來找你玩了。’”

咚！

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那只木偶，就在門外！

咚咚咚！！！

敲門聲愈發急促，位置靠近地面。黑暗中，李三光腦中不由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面：

一只爬在地上的木偶，咧著一成不變的詭異笑容，一下一下用頭撞擊著房門。

BUG君和紅石哥也僵著一動不敢動，他們感到一股陰寒爬上了他們的脊背，渾身汗毛直豎，一層層雞皮疙瘩不斷從皮膚上冒出。

咚咚咚！咚咚咚咚！

催命一般的敲擊聲中，一道沉穩的喊聲突然響起：

“不要動搖！我始終在。集中注意在冥想上，感受周圍的元素粒子！”

是他們的院長華生大人！

頓時，如打了一針強心劑一樣，他們不知不覺間變得猙獰的表情逐漸平復，慢慢進入了狀態。

很好。

華生心想。

手中，書已經開始源源不斷滲出血了，封面上那只木偶的笑容愈發擴大，活過來一樣，用那對空洞的眼珠盯著華生。

華生不為所動，在催命一般的敲門聲中淡然地講解著：

“感受到了嗎？自然元素分為水、火、木、土，黑暗與光明。水是藍色，火是紅色，木是綠色，黑暗與光明分別就是黑色與白色。”

咚咚咚！

“根據每人對元素親和力的不同，感受到的元素也不同。顏色最多的那一兩個，就是你們最親近的元素。像我，就是木和黑暗。”

“引導它們，將它們吸入體內……”

咚咚咚咚！！！

踏馬的，吵死了。

如果有眼睛的話，華生的白眼一定翻上天了。

忍不了了，見玩家們已進入冥想狀態，不再需外界刺激，華生便抬腳邁向震顫不止的房門——

走到半途，突然哐的一聲！

房門迎面拍到地上，四分五裂。

木屑與塵土飛揚中，一只巴掌大小的木偶從門外以頭搶地，滾了進來。

木偶暈乎乎地抬起頭，百分百陽光笑容剛擺好，就對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漆黑的夜幕下，慘白的月光照在身影脖頸上那只圓底玻璃罐上，里面藍色的不明液體散發著幽光，緩緩流動。

一只鼓眼睛的金魚，在其中游蕩。

木偶的塑料眼睛，與金魚兩側呆滯的雙眼對視，看它嘴唇蠕動，吐出一個個泡泡。

詭異至極。

【……】

不好意思，打擾了。